陈先生笑着多介绍了一句, “查尔斯是第二节 魔方大赛的冠军得主。”
叶英配合性的表现出惊讶,“哇, 那好厉害的呢。”
皮笑肉不笑, 表现的极为敷衍。
查尔斯觉得怪怪的,好像这种敬佩不过是做做样子。
他还想要再说什么,但已经被忽视掉了。
“麻烦陈先生辛苦跑这一趟,先吃点午饭, 我们下午的时候去市里的机械厂。”
宁县的机械厂只能做修理,制造方面不行。
想要弄出那些生产线, 还得去市里的机械厂,那里有车床机床, 能够打磨零件进行加工制造。
好在已经跟市里头打好了招呼,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陈先生对这安排倒是没什么异议, 他饶有兴致的点餐,和叶英闲聊起来。
查尔斯几次三番想要插话,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最后只能作罢。
午饭的时候叶英去帮曹大姐做饭。
厨房里关定国看了眼正在那里喝茶闲聊的人,“你认识那个外国人呀?”
叶英切着土豆丝,声音中透着笑意,“不打不相识。”
这句话要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
关定国登时虎躯一抖,“你能打得过?”
“智取嘛。”叶英将土豆丝拨到了盆里洗去上面的淀粉,“准确点来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偷袭呀。”
说的还这么冠冕堂皇。
“那可不咋的,我可不是好好先生,不用遵守那些规章纪律,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
叶英说的理所当然,她指了指墙上的英语短句,“都记下了吗?晚上默写,大姐你帮我监督。”
曹秀芬看着一脸苦样的关定国,忍不住帮忙说了句,“咋还要学英语呢?”
之前兴的是学俄语,现在又学英语,这也太麻烦了点。
“语言是工具,多学点总归没什么坏处,而且说不定将来还要出国呢。”
曹秀芬当即改口,“那是得学,小关你上点心,学不好明天罚你不能吃饭。”
正在地锅前烧火的关定国嘿嘿一笑,“我下午就跟叶英去县里了。”
罚不着!
他一副贱嗖嗖的模样让曹秀芬有些没辙,指着叶英说道:“都是跟你学的,近墨者黑!”
叶英一脸无辜:“……”这关我什么事?
……
查尔斯终于找到了和叶英单独说话的机会。
“你想要用这些机器做什么?”
他试图用中文跟叶英说话,但一张口就舌头打结,最终还是选择用英语交流。
叶英看着那一沓图纸,这是前些天赵政委派专人送来的。
那些研究人员,研制蘑菇蛋之余帮着她设计了这些机器。
只不过能不能造出来,还得有实战经验的工程师和车间师傅说了算。
“处理土豆。”
查尔斯有些不解,“需要这么麻烦吗?”
他觉得自己只看到了那些工程制图的冰山一角,很多都没能了解到。
叶英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查尔斯不甘心,“叶,你难道不好奇,之前我为什么找你吗?”
“我没那么多的好奇心,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查尔斯:“……你这么冷酷,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不一样吗?
叶英认真的看着他,“我似乎从没有给过你幻想的空间。”
她对这个英国人没什么兴趣。
至于卖关子什么的,一边去,别打扰她。
查尔斯看着离去的人,忍不住的嘀咕了句,“可是我只是想要跟你讨论关于魔方的问题啊。”
他有些郁闷,当初挨了一下他在医院里待了很久呢。
上帝知道他是多么的倒霉。
叶和他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东方女人完全不同。
她很骄傲,不会垂着头仿佛从不敢抬头看人,也不会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似乎直视就是一种罪过。
叶像她的姓氏似的,小草有一股倔强的生命力。
查尔斯回过神来发现叶英已经走远了,连忙追了过去,“叶,你要去哪里?”
叶英默默回头瞥了一眼,“想一个人静静。”
饶是查尔斯十分热络,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了。
他再跟过去,似乎不太合适。
……
市机械厂。
几个技术员在门口站着,他们有的是昨天晚上从下面县里赶来的,也有两个是今天早早起起床赶了过来。
“听说是有外国的技术员来切磋指导,小张你知道啥内幕不?”
张德民的伯父在市委办公厅工作,是办公厅主任。
比起他们,他应该消息更灵通些。
张德民脸上有微微的窘迫,“我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备战夏收,组织我们学习吧。”
“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宁县在瞎搞什么?全都种土豆,地里头的麦苗都给拔了,真是能糟践东西。”
“别这么说,你看最近这天气,开春以后都没下过雨,种土豆总比种麦子好些。”
“不一样要浇水?这么瞎胡闹,我看宁县那书记和县长都干不长久。”
张德民听到这话有些心神恍惚,他是昨天下午赶过来的。
晚上的时候住在了大爸家。
大爸下班后也提到了宁县的改小麦为土豆的事情。
“还吆喝着要全市推广,简直胡来。我看他们就是看着那个叶英跟军区的首长交好,所以办事都不考虑后果,等夏收的时候才有他们好看,我倒是看看他们到时候拿什么去交公粮。”
张德民悻悻,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如今面临着其他同行的问话,他也变成了哑巴一般。
半晌才憋出一句,“说不定呢?”
那邻县的技术员听到这话呵呵一笑,“那你是说今年还得大旱?”
这话有点不怀好意,仿佛张德民巴不得气候好似的。
张德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好在这时候市机械厂里出来了人。
“辛苦各位大老远的过来,进来吧。”
因为正值星期日,机械厂放假,厂子里工人基本上都不在。
负责带路的是市机械厂的一个老工人。
有技术员打听起来,“把我们喊过来,到底为啥,真要大比武?”
老工人笑了笑,“过会就知道了。”
他这神秘兮兮的态度让那技术员老大不乐意,快到车间时,模糊着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传送带那里的设计我想再增加几个滚动轴。”
“可是这里没必要啊,你家滚动轴的用途是什么?”
礼物叽哩哇啦的在说话,但是他们听不懂。
有技术员好奇,“这真的来了外国人?”
老工人依旧保持着微笑,“咱们也不差,别丢了咱们中国人的脸面。”
这就是承认了。
从下面县里过来的技术员们心情不一。
咋还真来了外国人?
早说啊,说什么都要穿上最好的衣服才是。
唯独张德民,听到里面的声音一阵胆怯。
他能听得懂那英语对话,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等进了车间,张德民又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
这车间里,哪有女人的影子。
妇女撑起半边天,可她们撑不起机械厂的半边天,起码这机械厂车间里,女人还不如一个学徒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