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不做反驳。春生熟门熟路的把车直接干到了刘七巧家门口,刘七巧下车叩了门,没过一会儿是沈阿婆上前开的门。
“七巧,怎么是你回来了呢?这这……”沈阿婆一看,杜若也在七巧身边,顿时就笑的合不拢嘴道:“杜大夫里面请,家里有些乱,可不要嫌弃了。”
刘七巧进门,绕过影壁之后一看,果然家里不是所谓的有些乱,而是……非常之乱。满院子堆着木料,刨花到处都是,后面的后院里头,还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沈阿婆笑着道:“你三婶没了,你爷爷去他们家当账房先生了,家里有木匠,我就没过去,一会儿还要烧茶煮饭给木匠们吃。”
刘七巧见了这么大的架势,也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了,顿时就脸红到了脖子根。
“还是你爷爷想的周到,不然我们哪里能想到这些,幸亏回来的早,最近嫁姑娘的人家多,木匠都不好请,你爷爷是讲究人,找了几个村,总算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如今吃住在家里,就等着把你这些家伙都给赶出来。”沈阿婆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刘七巧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便索性岔开话题道:“阿婆,我们先里面坐去,我娘让我给你们稍了一些东西来,上回你们走的急,好多东西没带上。”
春生把东西搬进了客厅,刘七巧才算坐了下来,沈阿婆倒了茶水过来,给大家都上了茶,才开始讲那王氏的事情。
“你三婶平常在这牛家庄厉害惯了,以为出去了也人人让着她呢,那些人是什么人,都是一些不守规矩的浑帐人,你三婶也就是欺负欺负老实人,这回也算她倒霉了,好好的人就没了。”沈阿婆明显对王氏的为人嗤之以鼻,所以她的口气中也半点没有惋惜之意,只是继续道:“倒是可怜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听说是一个四个多月成了形的男胎。”
刘七巧也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评价的,总之一句话,王氏确实是在牛家庄厉害惯了。不光在牛家庄,就是在赵家村,王氏也是小有名气的厉害角色。可是出了牛家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厉害角色,两句话不对盘就上手呗。王氏以前就惯会耍泼辣骂人,那张嘴是肯定不饶人的。这样一来就很招打,一招打难免就动起手来了,一动手起来后果也就不堪设想了。
刘七巧说着,把李氏给自己的小荷包拿了出来道:“我娘给我了十两银子,是给三婶的吊唁银子,我走的急,也没来得及添一些。”
沈阿婆道:“十两尽够了,你爷爷昨儿也已经给了十两了,这就二十两了,乡下人花不了几个银子的,就是你三叔看着实在可怜,以前他就不是一个顶有主见的男人,你三婶这样,一多半就是他惯出来的,如今你三婶去了,只怕他越发没个主心骨了。”
刘七巧知道沈阿婆说的都是实情,以前看着表面上刘老三每次似乎都降服了王氏,其实背地里回家炕上一滚,早就忘到后脑勺去了。就是刘老二当着刘老三的面打了王氏的脸,刘老三过不了几天还是照样忘了,照样觉得王氏看着挺好的。
所以刘七巧也觉得,刘老三以后挺麻烦的。沈阿婆道:“这会儿也晚了,就别过去了,我去厨房张罗一下午饭,你们都留下吃一点了再过去吧。”
刘七巧点了点头,让杜若自便,自己跟着沈阿婆一起进厨房准备午饭。
“阿婆,我请个佣人给你搭把手吧,你又要照顾爷爷,又要给木匠们做饭,着实不容易。”
“我习惯了烧烧弄弄的,你让我闲下来我也不舒服,而且如今眼睛没以前清亮了,做针线活也不行,倒是你的嫁妆,只怕绣不好了。”沈阿婆笑着道。
☆、第99章
春生在杜若和刘七巧的严酷考验下,早已练就了一副两耳不听车内事的本事,和拉车的马保持了良好的默契。一个只管拉车,一个只管赶马,其他的事情他一律听不见也看不见。
马车赶了一个多时辰,春生见前头有一处浅滩,上面长着绿油油的草料,便停了下来道:“少爷,让马歇一会儿再走吧,还得个把时辰,别累着了马。”
杜若和刘七巧从马车上跳下来,伸了一个懒腰,在湖边上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刘七巧弯腰捡起一个石片,朝着水边丢出去,打起一朵朵水花来。
杜若就坐在她身后看着,太阳挂在西边,把刘七巧的长发染上的好看的浅金色,刘七巧回过头来,朝着杜若笑了笑道:“我以前有一个梦想,能够有一栋豪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杜若整了整身上的衣物道:“我小时候在南边生活了几年,只记得以前我家门后院出门就是一片大湖,看着就很漂亮,不过那时候我还不会走路,都是奶娘抱着的,所以从来没机会出去玩一次。”
刘七巧走到杜若身边道:“那以后我陪着你泛舟湖上,在夕阳下垂钓,你说好不好呀?”
杜若捏捏刘七巧的鼻尖,凑上去亲了一口道:“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算不上什么顶顶高明的甜言蜜语,可刘七巧听了就觉得心情舒畅,只抿嘴笑笑,撒丫子跑出几步,回头对着杜若喊道:“杜若若,我喜欢你!”
杜若羞涩的低下头,看着左右没人,也伸手拢在自己的唇边对着刘七巧喊道:“七巧,我也喜欢你!”
刘七巧开心的挥舞着手臂,冲过去抱住杜若的脖颈,杜若一把把刘七巧抱了起来,在斜阳下转了几圈。
何其有幸遇见你,在人生最美的年华。
谈恋爱这事情,是极度需要运气和智慧的。刘七巧和杜若虽然前期运气不佳,经常遇上被家长抓个正着的事件,索性两人的智慧还算是给力的,再家长们高压下,还能经常抽出一些游击战术,让两人能单独相处一阵子。
其实对于双方家长来说,目前对杜若和刘七巧的看法,已经道了主观上严苛,客观上放纵的态度了。杜太太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聘礼,而刘老爷已经带着老伴回牛家庄给刘七巧打造起嫁妆来了,真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杜若把刘七巧放下来,正预备上车继续赶路,就看见有人拉着个六七十的老爷子飞快的从路上跑过去,嘴里只火急火燎的说道:“老爷子你快点,我媳妇还在家等着呢,一刻也耽误不起啊!”
那老爷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撑着腰站起来深呼吸几口气道:“你只顾你媳妇,你就不顾老爷子我了,再这么跑我的命就交代给你了,我还拿什么给你媳妇去看病啊?”
“这我怎么知道牛车偏巧这时候坏了,这可怎么办呢!”那年轻小伙子说着,眼睛都红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道:“我媳妇真的快不行了,老爷子,不然我背你走,可快点。”他说着,便弯腰要去背那老爷子,那老爷子连连摆手道:“老爷子我年纪大了,别把我给颠散了。”
刘七巧和杜若向来就是热心人,听了便急忙上前问道:“这位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老爷子气喘吁吁的说:“我是这镇上的大夫,他家媳妇生了个娃,胎盘没出干净,这会儿大出血,正着急让我去看呢。我都说了,这病我也没法治,他偏不信。”
刘七巧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那小伙子道:“你家再哪儿,快带我们过去,这位是京城宝善堂的杜大夫,兴许他能治好你媳妇。”
杜若心道,难产大出血,死得很快,我也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的。不过他还是让春生赶紧把马车赶了过来道:“春生,让这位小兄弟上车,我们先去他家瞧瞧。”
杜若和刘七巧扶了那老大夫上车,马车也开始飞奔了起来。那大夫姓钟,是这边镇上面算得上医术高明的大夫了,听说杜若是宝善堂的大夫,也忍不住连连作揖:“没想到宝善堂的大夫竟然这么年轻,老朽还以为都是跟我这样胡子眉毛一把白的老人家呢。”
刘七巧捂着嘴笑道:“老爷子,宝善堂的东家就是姓杜的呀,这位就是杜家的少东家呀。”
那钟大夫一听,恨不得站起来给杜若下跪行礼,只在马车中拱手道:“原来是杜家的少爷,那医术肯定了得了,听说杜家是给皇帝当太医的,那可不是全大雍医术最好的世家。”
杜若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只笑着道:“这医术和其他行业一样,都需要经验和历练,钟大夫行医一辈子了,论经验肯定是比晚辈丰富的多的。”
那钟大夫听了杜若这话,心里很受用,但还是劝道:“所以我说着孙家就不用去了,我在这一代行医几十年,就没救下过这样的人。哪次不是前脚去,后脚就咽气了,拖不了几个时辰的,这大出血压根没法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等死,还不如不去的好,看着人死还给自己心里添堵。”
刘七巧看了眼杜若的药箱,幸好他今日是出来诊脉的,所以药箱随身携带着,便问道:“我那几样东西,你给带着吗?”
杜若摇了摇头道:“没有,今儿没想着会用到,所以没带。”
刘七巧想事情的时候,经常会手握着拳头咬着食指上的肉段,所以杜若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想事情了。
刘七巧前世遇到过这样的病人,倒不是她们破腹产的产房来的。而是病人顺产之后,胎盘分娩不出来,造成了子宫收缩不良,从而引起了大出血。后来为了保住那产妇的性命,刘七巧为她进行了子宫切除手术,可怜年纪轻轻的姑娘,以后就没的生养了。不过所幸她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在计划生育的现代,也算够了。可是若是放在古代,要是女的没的生了,就相当于在家里没了地位一样。
“春生,再快一点,病人不等人。”刘七巧在马车里焦急的催促着。
“行咯,少爷你们坐稳了。幸好刚才马吃饱了。” 春生挥起马鞭,啪啪的加快了速度。一旁的姓孙的小兄弟擦着眼泪道:“媳妇你可要挺住啊。”
路不远,大概也就三里路,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到了。孙家门口早已经站着几个人在这里候着了。一个年级大一点的婆子见了姓孙的小子回来,急忙迎了上来道:“你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吧,你媳妇怕是不中用了,有什么话早些交代。”
孙二虎跳下马车,哪里顾得上这婆子的话,急忙道:“娘,你别说这些丧气话,我遇上了城里来的大夫,宝善堂的杜大夫,他们没准就能救美娟的。”
刘七巧下车,见这孙家也是有两进宅院的人家,在这一代应该算是富户了,门口站着几个妇人,穿的也不寒酸。孙二虎顾不得那些人,急忙把杜若和刘七巧她们迎了进去,门外的几个妇人也纷纷跟在了后头。
刘七巧进门,因为天色不算暗,所以只瞧见那产妇脸色很差。刘七巧转身问道:“稳婆是谁?”
方才跟在那婆子身边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妇人上前道:“是我给二虎媳妇接生的,当时也没留神,看着孩子出来了大家只顾着高兴,还没一眨眼谁知道这胎盘又给回去了。”
刘七巧上前几步,见那产妇已经面带菜色,已经有了失血过多的样子。急忙喊道:“你们快去冲一杯淡盐水来,马上给她灌下去。”刘七巧说着,顾不得那一床的血水,爬上产妇的床榻,转身对杜若道:“没办法了,我来不及给她做手术,只能伸手进去拽了,看能拽出来多少是多少。”
那产妇如今已经是处于半休克的状态,虽然还睁着眼睛,但是眸中已是光少暗多,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杜若也急忙打开了药箱,从药箱的角落里头,拿出一个青花瓷的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走上前捏开了产妇的唇瓣喂了进去。
“我给她喂了一颗天王保命丹,还能吊着她一口气,七巧,你别紧张,慢慢来,不要怕。”杜若看见刘七巧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子,就知道刘七巧这会儿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种病症杜若没有亲自经历过,但是杜二老爷却经历过几次,能救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多时候就跟那个钟大夫说的,人还没到,产妇就已经先咽气了。
孙二虎这时候已经端着一碗淡盐水进来,杜若见产妇产妇起来,对孙二虎道:“马上灌进去。”孙二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咽着口水,端着淡盐水送上去,带着哭腔道:“媳妇,你可千万别有事儿啊,孩子不能没有你,你好歹喝一口。”
刘七巧这回没带羊皮手套,直接洗了手探进去,抓住了产妇的胎盘道:“你们谁去把她孩子抱来,让那孩子使劲哭,这会儿她要是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一直站在的婆子急忙对着身边那给产妇接生的婆子道:“你还不快去抱孩子过来,快点快点!”
那接生婆应了一声,急忙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从房门口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那婆子抱着孩子走到产妇的床边道:“美娟啊,抬眼看看你的孩子啊,你可千万不能丢下孩子和二虎走了,他们少不得你!”
这种病症在现代有个学名叫“胎盘植入”,发生原因一般是由于子宫的病变,在胎儿怀孕之后,为了获取足够的血液,就会往子宫的肌肉层生长。且一般孕妇在怀孕早期,都喜欢用一些保胎药,来保证胎儿的稳固,这保胎的原理就是让胎盘稳固的附着在子宫上,因此越发容易引起这种胎盘植入现象。胎盘粘连会影响子宫正常收缩,从而造成产妇大出血。
刘七巧的手已经探入了产妇的自宫内部,凭借专业经验首先触摸到的是产妇体内不完整的胎盘。不过好在谢天谢地,产妇的胎盘并没有穿透子宫,刘七巧咬着下唇,缓慢的施力将那剩余的胎盘缓缓从产妇的体内□□。
这时候孙二虎已经把盐水给产妇灌了下去,杜若上前,从袖中拿出手帕,为刘七巧擦去她额际上不断沁出的细汗。
房间里的人都紧张的咬紧了牙关,只有婴孩的啼哭声缓和房中压抑的气氛。刘七巧深呼吸,缓缓的闭上眼睛,喘着粗气道:“杜若若,大人还有气吗?”
杜若转身,看了一眼产妇青白的脸色,伸手过去按住了产妇手腕上的脉搏道:“还活着,七巧,慢慢来,放松。”
刘七巧握紧了拳头,将吸附在产妇子宫上的胎盘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掌心,一咬牙,手中的力道一紧,那胎盘就像是一棵被修剪了吱呀的老树,被刘七巧连根拔起。
床榻上满是产妇体内留出的鲜血,这会儿天色暗了,杜若急忙请了孙二虎去那几根蜡烛进来点着。
刘七巧一手血的拿着手中的东西,对一旁抱小孩的婆子道:“看看,是不是出来了?”
“对对对,姑娘,就是这一半没出来。”
杜若闻言,只急忙去探那产妇的鼻息,一直微微睁开的眸子已经阖上,呼吸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显然已经是陷入了失血过多的昏睡状态。
一旁另外的婆子端了痰盂上前,刘七巧丢了胎盘,正要起身去洗手,只觉得下身一阵阵热浪滚滚袭来。刘七巧的动作僵了僵,脸上表情苦不堪言。
杜若一看,便知道刘七巧的亲戚又上门了,急忙端了水盆让她洗手。
刘七巧面带菜色的看了杜若一眼,有气无力道:“那产妇,能救回来吗?”
这会儿杜若只一心就在刘七巧身上,急忙回头道:“钟大夫,麻烦你看下产妇。”
钟大夫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头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办法救人的。整个就跟拔萝卜一样生拉硬拽的,只魂还没回过来。听见人喊他,忙上前照应了一声,赶紧去看病人去了。
钟大夫替产妇把了把脉搏,翻了眼皮看了看瞳仁,最后捋了捋山羊胡子,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道:“命似乎是真的保住了!杜大夫,你方才给她吃的那是什么药丸啊?”
杜若扶着刘七巧,若无其事的道:“是宝善堂的祖传秘方,天王保命丹。”
钟大夫方才没听明白,这会儿才听清楚了,只睁大了眼珠子长大了嘴结巴道:“这这这,就是那那那……一百两银子一颗的神丹?”
这下不光是钟大夫,整个孙家的人脸都绿了。一百两银子一颗的药,这是要让他们家倾家荡产了这是?
杜若也没空顾着他们,只一边扶着刘七巧,心不在焉的回道:“市价是这么高,不过现在有价无市,几味药材如今几乎已经绝迹,所以目前杜家也没有多少库存了。”刘七巧脸色苍白的靠在杜若的肩膀上,几乎是要哭出来了,她这几个月,每次来大姨妈就赶上出大事儿,从来没停歇过。
杜若见刘七巧脸色实在很差,便扶着她问那孙二虎道:“孙少爷,你家有没有厢房可以让我媳妇休息一会儿。”
刘七巧听杜若这么说,只勉强抬眸瞪了他一眼。几位妇人瞧一眼刘七巧的打扮,便觉得她还是一个没及笄的姑娘家,怎么可能是人家媳妇呢?
杜若立即觉得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方才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又见他们两人举止热络,完全不避嫌,就知道杜若所说非假了。那孙家老婆子只笑着道:“厢房有啊,二虎,带这位大夫和这位姑娘去休息一下,一会儿让厨房送了晚膳进去。”
孙婆子交代完了,扭头看了那年轻一点的婆子道:“你还抱着还在在这边杵着干嘛呢,还不去厨房让下人们张罗晚饭,别站在这边碍眼了。要不是你买什么子满堂回来给媳妇吃,媳妇能成这样?”
杜若一听子满堂三个字,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他方才看见刘七巧从产妇腹中□□的胎盘,分明只有小半个,和子宫接触面也不算很大,造成这样严重的大出血,显然还有别的原因。
刘七巧这会儿下身一滩血,半步也挪动不了,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孙二虎带着两人去厢房,杜若只好抱着她跟在孙二虎的后面。幸好这孙家不算太穷,家里的几间厢房也收拾的很干净。杜若把刘七巧放了下来,就去张罗着打热水,这毕竟是在别人家,什么都不方便,好容易打来了热水,又去马车上拿了李氏为他们备下的洗漱的东西来。
这会儿天已经暗了下来,赶夜路是不可能的,春生也只好安顿好了马车,跟着杜若一起住进了孙家。
孙家老三这会儿才赶着坏在半路上的牛车回府,一听自己嫂子给救了回来,高兴的跳了两丈高。
杜若为刘七巧打了水,拿了干净的衣服裤子送进去。对于一个大夫来说,这种事情是再正常和熟悉不过的,可是里面洗漱的人是自己的心上人,这种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奇妙的。杜若站在廊下,看着月亮从东边缓缓升起,只听身后咯吱一声,刘七巧端着洗漱盆出来。杜若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盆子。那盆子里刚被刘七巧洗过,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可杜若却还是脸色不便的接了过去,对刘七巧道:“七巧,快进去床上躺着。”
刘七巧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只看着杜若端着半盆血水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刘七巧顿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因为刘七巧身子不适,所以孙家的人把晚饭送进了厢房来。都是农家的家常小菜,简简单单倒也清爽可口的很,杜若喊了春生一起过来吃了,便让他收拾着出门了。
刘七巧靠在炕上,拿帕子擦擦嘴,惊讶的发现她这次大姨妈来似乎并不像以前那般剧痛了。虽然还是很难受,可是她却吃了晚饭,不像以前那样茶饭不思的了。
杜若走到她炕头,顺着坐下来,伸手握住她的脉搏把了把,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了。
“杜若若,这次好像真的没有上次疼了,你的药有效果了。”刘七巧顶着他的额头,掰着他的手指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