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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毒圣、毒圣,我怎么把他忘了,快、快去揽月庵叫毒圣来。”
    “贤妃娘娘,毒圣今天一大早乘皇上特派的轻骑去了京城,给端宁公主的驸马送药去了。轻骑日行六百里,照这速度,毒圣应该到京城了,让他回来恐怕……”
    “贱人、贱人生的贱人,呜呜……”沈贤妃松开连成骏的衣袖,倒在地上,拍着土地痛哭,“宁馨儿,你个贱人,你死了还要同我做对,贱人……”
    “娘娘、娘娘,你快起来。”两个宫女过来扶沈贤妃,被她打到了一边。
    一个侍卫跑过来,回道:“禀大人,城门口发现具家余孽的行踪。”
    “赶紧缉拿。”连成骏下令之后,又嘱咐侍卫,“当心他们的蛊毒和蛊虫。”
    “是,大人,请大人放心。”侍卫挥手,立刻有许多侍卫都跟去抓人了。
    王统领听到连成骏让侍卫去抓占便宜余孽,左右为难。若抓到具家余孽,他怕他们经不住严刑拷打,供出沈贤妃和五皇子与具家余孽勾结之事。若抓不到具家余孽,恐怕五皇子的蛊毒没法解,五皇子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连成骏长叹一声,说:“估计是具家余孽给成王殿下施了蛊虫,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下如此毒手,可能还是因为成王殿下在行宫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沈贤妃突然止住哭泣,捶地大喊:“具家圣女,你给我出来、解毒——”
    “娘娘认识具家圣女?”
    “你胡说什么?贤妃娘娘怎么会认识具家圣女?”王统领呵问连成骏,又推搡祁小,“赶紧想一切办法给成王殿下解毒,否则我要你的命。”
    沈贤妃用力摇了摇头,抓着宫女的手起来,对祁小七说:“你若能给成王殿下解毒,本宫收你为义子,赏你银子,你若是不能解毒,就杖毙。”
    “我、我真的不会解,不过有个办法可以让成王殿下死得慢一些。”
    “什么办法?”王统领和沈贤妃齐声急问。
    “就是……”祁小七在王统领手背上咬了一口,又用力把他推向五皇子。
    没等王统领反应过来,就有成群的白虫朝他飞去,落到他的手背上。连成骏见状,赶紧拖着沈贤妃跳开了,两个宫女和祁小七也拼命跑开了。王统领武功高强、剑法不错,可对付这些米粒大的虫子,却派不上用场了。看到虫子趴到他手背上吸血,又往他衣服里钻,他浑身刺痒,蹦跳抓挠,比五皇子还狼狈几分。这时候,被五皇子最先用来解痒的两个太监身上也发现了蛊虫,正打滚抓挠呢。
    众人见王统领被咬了一口,就有蛊虫飞过去吸食他的血肉,都吓呆了。身上有外伤的人一看,不管是不是正在当差,都忽啦一下跑散了。当然,他们都不知道祁小七在王统领身上做的手脚,就是要让王统领尝点儿苦头。
    沈贤妃见五皇子已经昏倒了,她的得力干将王统领也被蛊虫包围了,她焦急担忧太过,居然稍稍平静了,可见她心理素质非一般的强大。
    “是不是有别人吸引了那些蛊虫、成王殿下就可以不受其害?”沈贤妃满眼期待问祁小七,又以阴毒森冷的目光扫向她身边的人。
    “应该、应该是这样。”祁小七说完,撒腿就往人群外面跑。
    众人见祁小七跑了,又见沈贤妃目光不善,也跟着跑,人群一下子就乱了。
    “连大人,毒圣派弟子送药来了。”一个侍卫揪着一个青衣小厮跑过来。
    沈荣华掀开车帘,看清毒圣派来的弟子,差点没笑出声。虫九什么时候成了毒圣的弟子了?连成骏这次闹得太大了,再不收手,恐怕会被人发现端倪。五皇子在仁和帝面前参了他一本,他要报复,就让沈贤妃母子丢人现眼吃尽苦头。这么一闹腾,沈荣华给沈贤妃准备的“礼物”用不上了,只看热闹吧!
    “大人,我不是毒圣的弟子,只是他在揽月庵救人时,我给他搭下手了。他说蛊虫食尽人的血肉之后,施蛊者会把蛊虫收回,就怕落下几只会危害人。今早他临走时给了我一袋子药粉,让我送到津州府衙,跟官府说清楚,他……”
    “药粉呢?”沈贤妃一把揪住虫九,好像抓住了救星。
    侍卫苦着脸说:“回娘娘、回大人,他刚进城门,说是奉毒圣之命来送药粉的,药粉就被人抢光了,津州府的衙役正追拿那些抢走药粉的人呢,估计……”
    “抢、抢回来……”沈贤妃一下子倒在宫女怀里,眼里流露出绝望。
    虫九赶紧摸着脑袋说:“没有药粉,也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太……”
    “什么办法?”沈贤妃眼里又有了希望。
    “毒、毒圣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蛊虫喜好香气,好洁净,最喜人的血肉腥香,那就用人体内运化的最污秽的东西消克制服,就、就是屎尿,管用。”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具家圣女
    用屎尿浇淋五皇子?
    沈贤妃一听就懵了,又急又气,又担忧又恶心,差点昏过去。她用尽心机和手段,不惜代价集聚资财、趟平道路,就是要把五皇子推上九五至尊的宝座。用低贱的人排泄的肮脏污秽的屎尿浇过的人会不会从此晦气缠身?还能当皇帝吗?就算有朝一日他荣登大宝,会不会被天下臣民耻笑呢?
    别说是沈贤妃,就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左右为难。用屎尿浇,怕浇掉五皇子一身荣光,不用此法,又怕保不住五皇子的命。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秽物。”连成骏直接向王统领的大内侍卫下了令。
    听说身上有伤口的人都能吸引蛊虫,大内侍卫已经跑掉十几个了,剩下的都是王统领的心腹。看到王统领被蛊虫吸食血肉,痒得满地打滚,他们都急了。只要有办法救王统领,他们不会象沈贤妃那般犹豫,他们愿意给王统领一试。
    连成骏重重叹了口气,低声说:“贤妃娘娘,你看成王殿下他……”
    沈贤妃腾得一下站起来,挺直身体,呵令道:“去抢药粉,把药粉抢回来。”
    “贤妃娘娘,依臣之见,在城门口抢走药粉的人不是普通百姓,成王殿下中蛊虫的事还没传开呢。若是有心之人抢走药粉,存心捣乱,臣担心等抢回药粉会耽误成王殿下的治疗时间,皇上若怪罪下来,臣担当不起,还请娘娘体谅。”
    “去、去准备秽物。”沈贤妃紧紧抓住宫女的手臂,银牙咬碎,眼底充满恨毒与不甘。此时,她不只恨透了具家圣女,还在心里诅咒她所有的对手和敌人。
    “赶紧扶贤妃娘娘到避光的地方坐一下。”连成骏抚着脸叹了口气,暗暗冷笑几声,让侍卫把那两个身有蛊虫的太监也弄到五皇子身边去。
    五皇子昏倒了,玉白色的蛊虫轮流从他的伤口处吸食他的血肉。吸饱血肉的蛊虫变成银红色,就爬到一边,把伤口让给其它蛊虫。等它们把血食消化掉,再重新回来吸食。蛊虫的身体每变一次色,就会长大一些,一会功夫,最大的蛊虫都有半寸了。王统领和那两名太监身上的蛊虫也一样,都在反复吸食,快速生长。
    刘公公的额头磕破了,听说蛊虫喜欢血肉的腥香,他害怕了。趁蛊虫还没传到他身上,他把衣服脱下来缠到了头上,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模样很古怪。见小太监比划说沈贤妃叫他,他才扒开耳朵,慢吞吞朝沈贤妃走去。
    “母妃、母妃。”端悦公主和端淑公主朝沈贤妃跑来。
    “这儿没你们的事,快回车上去。”沈贤妃不想让她的两个女儿见到恐怖的情景,尤其是一会儿要浇屎尿,更不能浇了儿子,还薰坏两个宝贝女儿。
    端淑公主忙说:“母妃,姐姐想到了一个办法,女儿觉得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
    “姐姐,你说。”端淑公主不想抢功,忙把端悦公主推到沈贤妃身边。
    端悦公主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才低声跟沈贤妃说了她的办法。沈贤妃愣了一下,没说可行与否,就让毛嬷嬷把两位公主带回车上了。刘公公刚走到沈贤妃身边,听到端悦公主的办法,惊得张大的嘴巴。伺候沈贤妃这么多年,他一直认为端悦公主脾气温和,比较纯善,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也是这么狠毒的人。
    “刘公公,你都听到了?”沈贤妃见刘公公要后退,低声呵住了他。
    “奴才都听到了。”刘公公犹豫片刻,才鼓起勇气,说:“奴才愿意一试。”
    “你一个还不够,多弄几个,人多了,你就可以幸免于难了。”沈贤妃阴冷的目光从六公主身上划过,又看向沈荣华,暗暗握紧双拳,交待了宫女几句。
    刘公公躬身退到一旁,看了看他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又心痛又为难。端悦公主的办法就是在别人身上弄出流血的伤口,用来吸引五皇子身上的蛊虫。用别人的血肉替五皇子分担蛊虫,就能拖延时间,就不用淋五皇子屎尿了。沈贤妃让刘公公多弄几个人,刘公公就不用以身饲虫了,可刘公公对身边的人真下不去手。
    屎尿抬来了,一股恶臭的味道弥散开来,薰得众人掩鼻捂嘴,恶心干呕,有的人都吐开了。连成骏闭住呼吸,指挥人把屎尿先浇到两个太监身上,看看是否管用。还真有用,屎尿浇上去,蛊虫当即就随着屎尿滑了下来,有的死了,有的飞到了五皇子和王统领身上。反复浇了几次,两个太监身上不痒了,马上就被臭气薰昏了。有人拿来破旧的棉被卷住他们,抬到池溏里清洗去了。
    连成骏指了指仍在地上打滚的王统领,对那些大内侍卫说:“你们也都看到了,浇还不是浇,由你们做主,等我问了贤妃娘娘,你们必须给我答复。”
    人群里传来吵闹哭喊声,有人四散逃跑,也有人惊叫呼救。刘公公带着十几名太监和侍卫正在捉人,捉到一个,就扒开这人的上衣,弄出伤口,往五皇子这边推。一会儿功夫,就有十几个男女,还有两个几个孩子被抓去吸引蛊虫了。
    “贤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连成骏高声呵问。
    “连大人,你看清楚,是刘公公要帮主子,与本宫无关,你不要乱说话。”
    “贤妃娘娘,这样做会引起民愤的。”
    “那你去跟刘公公说,让他不要为主子效力,同你一样,对主子的生死不闻不问,自顾逍遥。”沈贤妃阴冷的目光直视连成骏,心里想着怎么应付他。若此事传开,御史言官肯定会弹劾她和五皇子,到时候该找谁替罪更合适。
    “好吧!既然贤妃娘娘说臣自顾逍遥,臣也无话可说,反正在场的人也都看到了。来人,去叫津州府衙的官员,成王殿下出了事,他们能躲清闲吗?”连成骏可不怕沈贤妃指责他,他既然敢和他们较量,就留了后手,更有脱身之计。
    那十几名男女及两个孩童身上都流出了血,被推到五皇子身边,有的哭喊嚎叫,有的就直接昏倒了。那些蛊虫飞到他们身上,落了一会儿,就又飞回到五皇子或王统领身上。刘公公远远看到这一幕,又看了看白晃晃日头,心里大惊。
    举头三尺有神明。光天化日之下,他亏心太过,报应只争早来或迟来。
    刘公公慌慌张张跑到沈贤妃身边,低语了几句。沈贤妃腾得一下站起来,看向被绑住手脚、围在五皇子身边的人,他们身上都流着鲜血,却根本不着蛊虫。
    祁小七跑到沈贤妃等人身边,高声说:“你们可真笨,刚才那人说蛊虫最喜血肉的腥香,也说蛊虫好洁净,喜欢香气。你们找的那些人都是普通百姓,不知道多少天不洗澡了,还有乞丐流民和一身臭汗的孩子,能吸引蛊虫才怪。”
    “小王八崽子,你怎么不早说?咱家抓你去试。”刘公公扑向祁小七。
    “很抱歉,我也三天没洗澡了,有种你去试。”祁小七没躲避刘公公,反而制住他,又在他身上做了手脚,“我说了句废话,你本来就没种,咱俩一起去。”
    祁小七咬破了自己的手,又扯掉绑在刘公公头上的衣服,拉着刘公公去了五皇子身边。一会儿功夫,刘公公头上、身上就爬满了蛊虫,痒得他倒在地上直打滚。祁小七和那十几个人一样,蛊虫飞到他身上,马上又飞走了,去找刘公公了。
    突然,有两个宫女被扔了过来,身上都用刀划开了伤口。沈贤妃看到这两个宫女正是她派去弄伤沈荣华和六公主的人,没想到被弄伤、打回来了。她知道沈荣华会跟她记下这笔账,但她现在顾不上考虑怎么对付沈荣华了,
    “刘知府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祁小七示意那十几个人跪地喊冤,并连滚带爬朝刘知府而去。刘知府带着几名府衙官员给沈贤妃和连成骏行了礼,又看了看喊冤的人,不禁皱眉摇头,又让虫九拿药粉去医治五皇子。
    沈贤妃看到虫九手里只有一杯药粉,沉脸怒问:“怎么只有这么一点?”
    没等刘知府说话,虫九急忙行礼回话,“贤妃娘娘莫要担心,毒圣说一勺药粉就能杀死几百只蛊虫,只要蛊虫没钻到身体内部,都能杀死,就怕……”
    “你还不快去施药?”沈贤妃等不及了,直接拉着虫九朝五皇子走去。
    连成骏和刘知府等人也跟上来,被喊冤的人截住,刘知府和其他府衙官员互看一眼,都摇头叹息。衙役赶紧给他们松了绑,把他们都带到医馆去治伤了。
    虫九指着刘公公说:“他身上的蛊虫还在表层,赶紧把他拖到一边浇屎尿。”
    刘公公被浇了几桶秽物,连薰带吓,不省人事,被拖去清洗了。他身上的蛊虫多数死了,少数又飞回到五皇子和王统领身上了。药粉有限,肯定要先给五皇子用,把五皇子救活之后,才轮得到王统领。看到虫九很慷慨地把药粉全洒到了五皇子身上,王统领的几个心腹手下互看一眼,决定马上给王统领淋屎尿。
    药粉洒到五皇子身上,一些小虫子掉下来,死了,大一些的虫子直往他的血肉里钻。五皇子身上除了七处排毒伤口,又被虫子钻出了几个血洞,正流淌着鲜血。大虫子藏到血洞里面,还在吸食血肉往里面钻,药粉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虫九摸了摸五皇子的脉搏,摇头说:“恐怕人不行了,耽误时间太长了。”
    沈贤妃大叫一声,掐住宫女的胳膊,才没昏倒,“药粉、药粉……”
    “回娘娘,药粉不管用了,蛊虫钻到了身体里面,药粉是起不到作用的。”
    “那怎么办?”众人齐声询问。
    “我那会儿来的时候,你们要是听我的,直接给他淋些屎尿,蛊虫根本长不了这么快。那会儿到现在有半个时辰了,差半个时辰就可能要了成王殿下的命。”
    “你赶紧说有什么办法。”
    虫九为难片刻,低声说:“把他浸粪坑吧!十二个时辰之后,要看到白色的蛊虫浮上来,他就好了。要是没有蛊虫浮上来,我不多说,你们也知道后果。象他现在的情况,就是毒圣来了,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们要是不听我的,就另请高明,反正毒圣就教了我这个实用的土法,太精妙的解蛊毒之法我也不懂。”
    这次不是浇淋屎尿了,是直接浸粪坑了,这是救五皇子的唯一办法。
    沈贤妃没再犹豫,直接点了头,相比五皇子的性命,其它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心存侥幸,耽误了半个时辰,若五皇子因此没命,她也活不下去了。
    ……
    乌云漫天,夜黑风高,怪异的响声惊飞宿鸟,几声哀啼更添恐怖。
    几条黑影穿梭奔跑在黑暗的夜色中,几经起落,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断壁残垣遮住了他们的身影,他们四下巡视了一番,其中一个吹响了螺号。一会儿功夫,一个白影飘移而来,在暗夜中尤其显眼,到了废旧的房子,才缓缓降落。
    “属下等参见圣女。”
    “具丙、具丁,你们可知罪?”被称做圣女的白影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饱含着高高在上的威严,在肃寂的暗夜里格外刺耳。
    “属下罪该万死,请圣女宽恕。”具丙具丁跪地磕头求饶。
    “那你们自己说说你们犯了几宗罪,让本圣女怎么饶恕你们。”
    “回圣女,属下不该听从成王殿下指派,轻易就给人下蛊,暴露身份;不该配合成王殿下演戏,导致几名兄弟被抓丧生;圣女指示我等在沈贤妃省亲途中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我们未完成任务,还再次暴露了行踪,我们不该……”
    “够了,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皮毛,而非实质。”具家圣女气愤冷哼,具丙具丁是具家护法,直到现在也没摆正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