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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3开始 第105节
    此人叫陶金,浓眉大眼,有棱有角,十分帅气。他是学院的舞蹈老师,《让世界充满爱》演唱会就有他,俩人之前见过。
    “那我简单说说吧,我来意你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我愿意参加!”
    陶金是态度最急切的一个,也是深具商业头脑的一个。
    “那好,现在流行的霹雳舞,你会跳么?”
    “会啊,在京城这片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给您来一段?”
    “不用不用。”
    许非连忙制止。
    1984年,美国拍了一部电影《霹雳舞》,掀起了第一次热潮,出现在《国家地理》的封面和各大电视台的黄金时段,连里根都现场看过。
    而整个热潮的最高峰,是在洛杉矶奥运会闭幕式上,200名舞者一起嗨,引起了各国年轻人的注目,其中也包括中国。
    少部分的富裕家庭,通过各种手段弄来了《霹雳舞》的录像带,这些人成了首批传播者。
    然后在明年,大陆正式引进这部电影,彻底掀起高潮。
    “我的意思呢,让你自己编排一段霹雳舞,单人双人都可以。里面的经典动作要体现出来,像擦玻璃、传电之类的,但有一点……”
    许非很郑重的嘱咐对方,“一定注意尺度,不要有过火的动作,尤其下半身,挺胯什么的最好删掉。”
    “好,我明白。”
    由于霹雳舞某些动作过于激烈,好几年内都被骂做“下流”,所以尺度是必须的。
    许非可不让自己辛苦找的演员,上了台只特娘的露半截身子!
    第114章 赵老师
    许非参与京台春晚后,便有种玩光荣《三国志》的赶脚。
    《三国志》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挖掘那些未出世的文臣武将,尤其是自己心怡的,像赵云啊,周瑜啊,姜维啊。
    每次都有一种满足感。
    现在也一样,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已经网罗了杨立萍、腾大爷、德德玛、陶金、阿毛和田振六位大腕儿。
    杨立萍跳《雀之灵》,腾大爷唱《蒙古人》,德德玛老师唱《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陶金跳霹雳舞,田振唱《最后的时刻》,阿毛唱《绿叶对根的情意》。
    田振84年出道,发了两张专辑,然后跟着东北一个歌舞团到处走穴。真正有名堂的,是今年六月份唱的一首歌《最后的时刻》。
    “当我们分手的时候,再没人提天长地久,那古老神话,像夕阳隐居在世界的尽头……”
    可能很多人没听过,她早期的代表作,在歌坛算是有点地位了。
    这几人都容易,邀请阿毛最麻烦,因为没有歌。
    她发行过三张专辑,拿过第二届青歌赛通俗组的第三名,金奖是苏红,银奖是韦唯。
    许非翻遍了她的专辑,都没找到一首合适上春晚的歌,要么俗,要么小家子气。阿毛的嗓子跟刘焕一样,为唱大歌而生,这会定位还没明确呢。
    最后通过台里的关系,联系到了谷健芬老师,得知她刚写出来一首《绿叶对根的情意》。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的心依着你,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的情牵着你……”
    这个应该都听过。
    许非和刘迪直接领着阿毛去拜访,当面来了几嗓子,谷健芬立时惊艳,这种大气沉稳,感情浓厚,再适合不过了,当即决定交给她来唱。
    谷健芬可是一代大神啊,别的不说,就说四大名著的音乐。
    许镜清之西游,王立平之红楼,谷健芬之三国,赵季平的水浒,那都是传世经典。
    总之,歌舞类的节目找了六个,再多许非也不找了,一是想不起来,二是给别人留点活路。
    于是他把黑手摸向了语言类。
    ……
    “马鞍山到了啊!要下车赶紧的!”
    咯吱!
    一辆破破烂烂的客车从破破烂烂的土路上驶过来,门一开,许非拎着行李,捂着屁股下了车。
    这一路忒难走了,先从市区到门头沟,再从门头沟到马鞍山,差点鸡飞蛋打。
    马鞍山就跟什么白云山、凤凰山一样,也是全国连锁,门头沟这座不太著名就是了。
    许非仰头望望,叹了口气,爬吧。
    还好天气入秋,凉爽宜人,微黄和微红的叶子夹在满山绿之间,一条道弯弯曲曲,直通上面的戒台寺。
    这寺庙始建于唐代,1949年以后开辟为公园。又因修葺天坛斋宫需要木料,便将里面的千佛阁拆了,寺内佛像也大部分被毁。
    80年代之后,经过大修再次开放。
    许非爬了不多时,抬眼便见一座建筑群,整体坐西朝东,中轴线直指70公里外的京城。貌似没什么游人,但里面吵吵嚷嚷,极为热闹。
    他迈进大门,刚走几步,就被一人拦住。
    “不好意思,同志,我们正在拍戏,您是参观么?”
    “我找赵丽容老师。”
    他取出万能的工作证,那人瞧了瞧,热情道:“他们在那边,我带您过去。”
    俩人走了片刻,到了一处空旷地带,本是千佛殿遗址,如今搭建了一座寒酸中透着点富贵的边陲小国宫殿。
    宝座上坐着国王、王后,王后正是赵老师。
    下面两批人马,一侧有三个人,一位肥头大耳,虬髯包面;一位鼻子硕大,面骨惊奇;一位獐头鼠目,三绺细须。
    此为车迟国三妖:虎力大仙、羊力大仙、鹿力大仙!
    另一侧,则是一个白面长耳的和尚,左手一只猴儿,右手一只猪,还有个只会喊“大师兄,师傅被妖怪抓走了”的挑夫。
    “陛下,里面乃是一颗仙桃。”
    “陛下,里面乃是一个桃核。”
    两边开始掰头。
    “桃儿!”
    “核儿!”
    “桃儿!”
    “核儿!”
    哎呀……
    许老师都快看哭了,活生生的现场版!谁见识过?
    话说《西游记》在年初播了11集,今年又在拍摄《夺宝莲花洞》、《大战红孩儿》、《斗法降三怪》等九集。
    戒台寺是重要取景地,《官封弼马温》、《大战红孩儿》、《斗法降三怪》都在这里拍过。
    许非不断打量,与《红楼梦》暗中对比。
    一个摄影师,一台摄影机,布景、道具差点,造型相当讲究,妆也同样很浓,这年代流行的那种厚粉和重油彩,脸上都油光光的。
    唉,还是《西游记》清贫一些。
    他等了好长时间,这段戏才拍完。
    刚喊停,猴子和猪就赶紧扒衣裳,拿过蒲扇使劲扇,化妆师也过来擦汗、补妆。常人不热,他们俩可裹着行头呢,汗在里面捂着都成水了。
    时间一长,都能脱掉一层皮来。
    演员抓紧时间休息,杨导演更是不放松,指挥现场为下个镜头做准备。
    她也是个小老太太,但比林汝为强势太多,冷不丁一转,发现个生人,问:“小同志,你找谁啊?”
    “我叫许非,找赵老师。”
    “哦,知道知道。”
    杨导点点头,就讲究个掌控力,啥事都清楚。
    随便寒暄几句,那边赵丽容过来了,还挺不好意思。
    “你说这大老远的,你还特意跑一趟,在电话里说就成。”
    “电话说不明白,您是老艺术家,我跑跑腿应该的。”
    许非见了挺多老太太,这位的印象最亲近,跟自己家里人似的。
    赵老师58岁,比较著名的评剧演员,小品这方面还没发展。她近年开始往影视行业走,除了西游记之外,还演了电影版《红楼梦》的刘姥姥。
    头几天,京台说找自己上春晚,老太太没想好,可行可不行。结果人家直接跑到剧组,这就有点感动了。
    “小品我没演过,参加倒是行,可我不知道演啥啊?”
    “只要您点头,本子我们这边负责。”
    “那,那我就试试?”
    “必须得试试啊,就这么说定了啊!”
    “哎哎,你瞅你这孩子,这就给我囡排了?”老太太一嘴的唐山味儿。
    “您都说我大老远来的,还不囡排囡排?”
    许非跟老太太逗。
    俩人聊了一会,敲定了春晚参演。他没走,而是在远处望着,过不过去打招呼呢?
    想了想,还是不过去了。
    说来有意思,当那些破事没爆出来的时候,一提起猴哥,都是满满的情怀。结果爆出来之后,风向刷的翻转,全网开喷。
    他觉得那些事挺恶心,但也记得猴哥带来的童年和欢乐。
    许非看了看那个身影,抹身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