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搭李富强,李富强那么重,搭他回去的话,得费好多力气。
“不搭就不搭,谁稀罕啊。”高晓军冷哼一声,说,“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搞得像是什么稀罕物一样。”
只是,他心里妒忌得挠心挠肺。这个季冬,去哪里弄来一辆自行车的!
季冬连一个眼色也没有给他,帮着李富强将他买的东西绑在自己的车后座里,而后蹬着自行车回去了。
村里有自行车的人家不多,除了大队长和大队支书,就是张进步家里了,而现在,季冬竟然有一辆自行车。
他一回到黎星大队,整个大队都沸腾了。
“季冬,这是你买的自行车?”社员周国木见季冬正骑着自行车在乡间小道慢慢走着,便问着。
“?不是。我朋友的。借给我坐几天。”季冬回着。
周国木痴迷地看着那一辆自行车。本来以为这自行车是季冬的,那他还可以借来骑一下,但是这自行车是借来的,那他就没有办法借来骑了。
季冬回到家之后,将自行车锁好,这才洗米做饭。
细粮不多,他只能抓一把大米,再切一个番薯,两者混合一起煮。
正准备炒个菜,就听到大米啪啪响。
季冬将手中的土豆放下,出去开门。
门口是一脸兴奋地的李富强。
“我来拿我的东西。”李富强说道。
季冬点头,有些不明白李富强为什么那么兴奋。李富强在城里出生,应该也见过自行车了。
李富强拿了自己的购买的细粮之后,不舍地看着那一辆自行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着:“季冬,我能骑一下这一辆自行车吗?”
“你会?”季冬反问。
“之前骑过,但是好多年没有骑了。”李富强感慨地说。
确实是很多年没有骑过了,所以他今天才厚着脸皮提出来。
“那我扶着车。”季冬说着,“你骑一下过过瘾。”
李富强那么多年没有骑过自行车了,他不放心把车子给李富强骑,只能自己去扶着。
“这敢情好。”李富强说着,“我自己也不敢骑。”
自行车多金贵啊,他那么久没有骑了,要是把自行车骑坏了怎么办?
季冬在后面扶着比较保险一些。
而后,季冬扶着自行车让李富强慢慢地骑着。
刚开始李富强有些手忙脚乱,要不是季冬在后头扶着,他很有可能会跌倒。
不过一两圈之后,他就熟练了,开始蹬着自行车欢快地跑着。
季冬见他骑着稳,也放手让他自己骑。
兜了几圈之后,李富强不舍地将自行车还给季冬,说:“这自行车很好。季冬,你借别人的自行车做什么?”
无缘无故的,怎么借别人的自行车?他那个朋友也真够大方的,竟然舍得将自行车借给季冬。
“有事。”季冬说着,“我明天去县城还有些事忙活,你帮着我三队长请假。”
李富强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季冬,而后说着:“季冬,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假期去忙活的吗?”
“现在不抓紧赚点工分,到年尾的时候没有粮食发,到时你吃什么?”
这才改好一个来月,又想准备恢复原样,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
“有点事要办。”季冬也没有向李富强解释,只说,“等办完我就回来赚工分了。”
“我那个朋友托我帮这个忙,才舍得将自行车借给我的。”
李富强恍然大悟。
他就说嘛,自行车那么金贵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借。
既然那人有求季冬,那就说得通了。
“那你好好帮着人家做完事,然后早点回队里赚工分。”李富强说道。
季冬点头。
李富强走后,季冬做好饭,吃过饭,又摸黑去了牛棚那一边帮着老许他们干活。
还没有买到课本,所以老邵他们只能用木棍子在地上划,教季冬学单词。
之前季冬说自己有一点基础,会英文字母和一些简单的单词,所以邵银也就没有从头开始教。
正在教当中,季冬忽然听到脚步声。
这没有个墙不行,冬天风直接吹进来不说,别人也能直接进来。
并且这一边是靠近山脚的,容易有野猪什么地冲下来。
季冬这么想着,却不动声色。
他抬头一看,是钟蓁。
老邵见钟蓁过来,点头,对季冬说:“钟蓁是我的徒弟,过来跟我学中医的。”
“她也是晚上才得空过来的。”
“所以,你们各学各的。”
季冬点头,说:“嗯。”
钟蓁是人家正牌的徒弟,而他半途过来学习的,难有什么意见?
“钟蓁不是跟别人睡一屋吗?”季冬小声地问着,“她怎么过得来?”
老邵白了季冬一眼,说:“你也不看看我们是学什么的?想要让一个个人熟睡非常容易。”
“再说了,钟蓁也不是天天过来。”
钟蓁是一周才过来一次,不像季冬一样,天天晚上过来。
所以钟蓁这事,还是比较好操作的。
季冬点头,有些骇然,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在这一边认真地跟着老许学习单词,钟蓁则是在另一边认真地听着邵银讲解。
两人学完之后,季冬和钟蓁同时出了牛棚。
“我送你回去吧。”季冬见钟蓁连个手电筒也没有,建议道。
“晚上一个女孩子走夜路非常地危险。”
钟蓁摇头,拒绝:“我自己回去就成了。”
“你不怕?”季冬反问。
钟蓁点头,说:“不怕。我有药和针,敢我的不轨,我就让他尝尝我银针的厉害。”
说罢,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变出两枚银针。
皎洁的月光下,那两枚银针闪着让人胆寒的光芒。
季冬无端地胆颤了一下,忽然有些同情钟蓁以后的老公。
这要是钟蓁一个不爽,立马就一针扎下去,那滋味,肯定非常地销魂。
“要是来的是鬼呢?”季冬又看了一眼那银针,忍不住说道。
“鬼怪再怎么可怕,也没有人心可怕。”钟蓁将针收好,说道,“再说,这世上哪里有鬼?我们要相信科学,崇尚科学。”
季冬点头。
“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季冬小声地对钟蓁道谢。
若不是上次钟蓁跑去找伍宗强,他还得跟那一个革命委员会的主任周旋一番,没能那么快出来。
“不用客气。”钟蓁说道,“你帮我师父他们那么多,我帮着你报一个信,这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季冬真心实意地道谢,“让我们要免受很多痛苦。”
“你做事太不谨慎了。”说到这里,钟蓁忍不住说道,“竟然被别人抓住辫子举报。”
“一点也不谨慎。”
没有见过这么不谨慎的人。
虽然这会儿不吃软饭了,但是脑袋却是变笨了。
季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这是我的失误,以后不会了。”
他是没有真正地,充分地认识到这个年代的黑暗,又对原主家的背景过于自信,以为张家栋会顾忌着原主的家庭背景,却没有想到张家栋根本就一点也不顾忌,只想着公报私仇。
“你自己看着办吧。”钟蓁面无表情地说,“反正你还想再进一次革命委员会的话,尽管大意。”
“谁愿意进去?你都不知道,那里面有多么地恐怖。”季冬小声地说着,“那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型的刑室。”
“有鞭子,刀具什么的,那一个房子都是血腥味。”
“也幸好我心理素质好,要不然,从那样的房子出来,我肯定会发烧做些噩梦。”
真是太吓人。
成长于和平年代的他,虽然在孤儿院的时候也看到过黑暗,出来社会之后,看到更多的黑暗,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发生。
“活该你要受这么一遭。”钟蓁说道。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听到我这些悲惨的遭遇,怎么不想着安慰一下我,反而说我活该?”季冬不满地瞪了钟蓁一眼。
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这事你要小心谨慎一些,根本就不会发生。”钟蓁非常认真地说,“但是你大意了,所以你得为你自己的行为都负责。”
“我说活该又有什么错?”
季冬哑口无言。
他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钟蓁嘴巴的犀利。
他一路沉默走着,到了他家的门口之后,他再次问着钟蓁:“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去吗?真的不用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