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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香书坐在马车上还在诧异,沈苏姀意味不明笑笑,“许是缘分。”
    不知是不是累了,沈苏姀说完便收了笑意靠在车壁上假寐,香书瞧她这模样便也没提她忘记孝敬太后与老太君一事。
    ·
    大秦历昭武帝三十二年六月二十是一个注定会被载入史册的日子,从大秦建国之初至今的两百多年历史之中,秦帝国的每一代帝王都没有停下对外扩张征伐的脚步,而这一天的帝国版图因为焉耆的臣服一跃超过西楚与北魏,成为大陆之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再加上帝国强大的军队,大秦已凌驾于大陆诸国之上。
    午时三刻,焉耆使臣即将入君临。
    定安门至天圣门的圣德大道上旌旗蔽日,执坚批锐的青甲军沿街而立,森森阵势不亚于战场攻伐,天圣门的门楼之上,秦帝国最为贤德的三皇子嬴珞一身四爪蟠龙王袍长身玉立,他的眸光从容又傲然的落在安定门处,这个必定会被载入史册的时刻,将由他来主导。
    同样注视着安定门的还是君临城中的权贵百姓们,沿街的酒馆画舫一切可以立人之地皆没有空着,虽然帝王没有停止对外的征战,可是君临城的百姓们已经有五十年没有见过举国称臣的大场面了,所有人都要看着,看着这个对大秦的富饶与繁华虎视眈眈多年最终却败在大秦之下的焉耆会以怎样屈辱又悲戚的姿态出现,看着那沿街而立肃整威慑的青甲战士,君临城的百姓们自然没有忘记一个军队一个名字。
    忽然,定安门上旌旗摇曳,沉重的号角声连三吹响,那紧闭着的金钉大门缓缓地打了开,城中百姓皆是神采飞扬昂首挺立,作为战胜国的子民,虽然没有高高在上的位置,可是对于败军之将败国之民,人人都可以找到那寻常找不到的优越感,看着那缓缓打开的门扉,大家恨不得立刻让那焉耆蛮子立刻滚到他们眼前俯身作揖。
    每一个人都大睁着眸子盯着城门口。
    然后……
    他们被一束金光刺伤了眼睛!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一辆六匹白马拉着的金色大马车当先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只见那马车高有一丈宽有七尺,庞然大物一般的从城门口徐徐而入,大红的帷帐与那赤金之色相互映衬,说不出的奢贵霸气,分明是焉耆使臣,怎生还有哪个权阀之家在这个时候进城?众人疑窦满腹,可当那马车之后高高飘扬写有龙飞凤舞“焉耆”二字的红色大旗从城门口一闪而出之时,等着看热闹等着找优越感的君临百姓们一颗赤子心无情的被打击了!
    这是被大秦打败了的焉耆?
    这是要来称臣受降从今往后都直不起腰抬不起头的焉耆?
    这是那个穷山恶水蛮狠粗鲁举国拿不出三两金的焉耆?
    香车宝马,仆从如云,衣饰若锦,寸寸皆金!
    希望变成失望,失望变成绝望,众人看着那一辆接着一辆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头的车队缓缓驶入君临城,一颗心不仅七零八落,众人甚至开始怀疑,这焉耆是真的要来称降吗?现如今的焉耆国真有传言之中的那样萧条吗?
    众人没能得到答案,因为他们一辈子生活在这衣食无忧繁华泱泱的君临城中,他们未曾上过战场,未曾杀过敌人,他们习惯了以金钱与权位衡量别人,当看着这般声势浩大满目金华的车队,他们下意识的将焉耆原本屈辱卑微的地位升高了,甚至比他们自己都要高。
    不仅是平头百姓,就连位高权重的贵人们也都从看到那使臣名单便开始的不置可否变成了意外与深思,谁都没有想到焉耆的称降与臣服竟来的如此声威赫赫显耀贵胄!
    “该死,这焉耆是没被打怕吗?竟然如此猖狂!”
    天下第一楼的临街凭栏旁,嬴策满眸惊诧的望着嬴纵。
    嬴纵将眸光淡淡从那当首的金色马车之上扫过,唇角微微一扬,宁天流站在嬴纵另一侧,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摇头,“如此盛大的阵势,却不见他们在战场上利害半分,你且看看那后面的马车,车身轻快且颠簸颇大,多半是空的——”
    嬴策眉头一挑,复又往下一看,待看出了几分门道才又满是意气的冷哼,“呵,果然,我就说焉耆怎么可能耍出这样大的排场!原来不过都是些花架子,现在由着他们摆排场,等上交了国玺改了焉耆国号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样!”
    宁天流闻言挑了挑眉,嬴纵却将眸光落在了那头车上——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破绽来。”
    嬴纵轻声开口,嬴策微怔,宁天流淡淡一语,“却不知是谁的主意——”
    嬴纵眸光微转,扫过那头车百无聊赖的回了屋子里,嬴策盯着底下长长的车队一瞬,忽然“咦”了一声,宁天流随着他的眸光看过去,眉头也是一挑。
    同一时间,距离天下第一楼不远的无双阁之中沈苏姀也将眉头皱在一起,香书站在她身边不可思议的看着底下那车队,“怎生有两辆大车?”
    焉耆使臣队伍之中位份最高的自然是那焉耆公主,看到那当首大车的奢贵程度,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车中坐着的必定是那位公主,可就在那头车过去没多久,又一辆六匹马儿拉着的车架映入了众人眼帘,那车虽然不似前一辆金芒万丈,可那镶玉嵌宝的精致玲珑却更为高贵雅致,加之车辇四周跟着的八名明艳侍女,沈苏姀几乎能立刻确定这辆车辇之中的才是焉耆公主,可既然这辆车里的才是焉耆公主,那么前一辆车之中坐着的是谁?
    “除了那焉耆公主唯有那位副相算得上位高权重。”
    沈苏姀慢慢悠悠道出一句,旁边沐萧犹豫一句,“可听闻那位副相其实连六品史官都不算,乃是花钱捐的官,这一次焉耆上下都无人愿意来大秦,唯有他自己请命,这才得了个副相之位,若说位高权重,只怕差一点。”
    沐萧低沉又粗粝的语声落定,香书只觉沐萧说的极有道理一个劲儿的点头,沈苏姀眸光却微微一狭,“如此……便更有意思了。”
    沈苏姀站在床边陷入了沉思,某一刻心头一跳,忽觉有人正在看着自己,她抬眸往街市之上一扫,只见到两辆马车正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车之上并无任何能表明主人身份的饰物,可沈苏姀却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车中之人是谁。
    “小姐,时辰不早,您还得进宫呢。”
    恍惚间回过神来,沈苏姀点点头朝楼下走去。
    马车一路疾驰朝天圣门而去,宁天流看着略显沉默的嬴纵扬眉一笑,“未想到沈姑娘竟也关注这焉耆使臣,她而今不过十二岁,可瞧着那形容举止却稳重的很,时而做出的惊人之举亦总在人意料之外,倒叫人期待她下一次还能做点什么。”
    十二岁……
    若旁人见过她在他面前的样子,只怕再也不会当她十二岁。
    见嬴纵不接话,宁天流不有眸色微深,“在你府中的那人……可是沈姑娘?”
    嬴纵眸色微暗,宁天流顿时露出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随之看着嬴纵的目光便有些诡异,“若没记错,沈姑娘今年方才十二岁,你素来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却不知……”
    宁天流越说越离谱,嬴纵的唇便抿的越来越紧,宁天流随之又以一副我明白你的表情道,“沈家三小姐既然许了五殿下,这五姑娘也不会差,何况还有太后,而且在我看来,现如今的沈家也就这位五姑娘聪慧过人,想必将来亦能成为你的好王妃。”
    嬴纵的眸光略冷,“谁说本王要她做王妃?”
    宁天流一挑眉,“这是不打算负责,当心,叫别人抢了去……”
    嬴纵看着宁天流满是邪恶笑意却又显得风流倜傥的促狭模样眸光微暗,且不说是她夜闯王府欲行不轨,单单唇上这一口便不该他负责,明明是他放过了她,为何此刻难受的是他?想到那张在人前乖巧柔婉的脸,嬴纵心头忽的泛起一股无名之火,深吸口气,胸口的抽痛又让他眸色暗一分,“本王想要的,从来都会自己夺。”
    喜欢的,就掠夺,不喜欢的,就毁灭,这的确难不住他。
    宁天流点着头一叹,“总觉你在她身上用心过多——”
    嬴纵并不想深究这个话题,只转眸朝窗外一看,“本王对很多事都用心。”
    嬴纵没有反驳,这让宁天流促狭的眸色瞬间郑重,他深深看了一眼嬴纵,语气深长,“有用心……才会动心……”
    ·
    沈苏姀入宫之时带着一盒她新制的香。
    那香用晨间新绽的莲花蕊制成,其中又加了茉莉与兰蕊,味道清新宜人,极具凝神静气之效,这些天陆氏喝了许多御医制成的药汤,那病情却未有分毫的减轻,不仅浑身乏力精神不佳,那每晚的噩梦更是未曾停过,可此时,只是闻了闻沈苏姀带来的香便觉得周身都舒爽了许多,这香有这样的效果,便是连沈苏姀自己都未想到。
    “太后娘娘可是真的觉得不难受了?”
    “御医的药都未能将您治好,苏姀的香……”
    沈苏姀满是不确定,甚至有些惶恐,“太后千万别为了安慰苏姀这般作假!叫外头的御医们知道定要郁闷不已!”
    陆氏听到沈苏姀之语不由得有些好笑,“你道哀家现在还有精神与你玩笑?这几日哀家日日进药不知多难受,外头那些人总想着拿这宫中最好的药材给哀家进补,可却不知是他们想的太复杂,原来哀家的病几味花草闻上一闻便能轻松许多。”
    陆氏这般一说沈苏姀更为汗颜,“太后您的身子不能掉以轻心,外面的御医皆是妙手回春的圣手,您千万别……”
    “好啦好啦,哀家自己心里有数,也不知怎地,你这香就是让哀家觉得舒爽许多,若非你这香,便是你这个人,总而言之你这一来哀家便没觉得那么难受了。”
    陆氏倚在榻上,说话之间的精气神确实要比此前好上许多,沈苏姀听见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柔柔一笑,旁边的路嬷嬷闻言眸光微亮,仔细的看了看太后此刻的精神忽然道,“奴婢瞧着太后的气色确实比此前好了许多,也不管是沈姑娘的香还是沈姑娘的人了,总而言之沈姑娘一来太后觉得松快是真,既然如此,不如将沈姑娘的人和香都留在宫中才好!”
    陆氏眸光一亮,转头去看沈苏姀,“丫头,可愿留在宫中陪哀家几日?”
    沈苏姀哪里想到会这般,权阀家的女儿与宫中各位主子交好是不假,只是能被太后留在宫中的却是少之又少,沈苏姀微微怔愣一瞬,这才有些不确定的道,“可若是苏姀的香根本没用,那该如何是好——”
    陆氏闻言变笑了起来,“傻丫头,你不是御医,你留在这里哀家高兴,哀家高兴了这病也就不算什么了,还真以为哀家是让你为哀家问脉治病吗?”
    沈苏姀恍然过来,垂眸行礼,“留在太后身边侍候是苏姀之福。”
    见她如此乖觉陆氏不由满面欣然笑意,转头看向路嬷嬷道,“去把西殿收拾出来,沈丫头这几日便住在那边,叫微晴和微雨两个丫头在西殿侍候,再着内府送些与华景相同的衣饰用度过来,再派个人去沈府说一声,就说沈丫头这几日都不回去了!”
    沈苏姀见一气儿安排妥当便只柔柔笑着听命,听她说道这里她忽然眉头微扬,“太后,苏姀的护卫还在宫外等着苏姀,太后可否——”
    沈苏姀本是想说找个人去给沐萧说一声,可太后闻言却恍然想到个问题,“哀家这里护卫自然是多,只可惜让陌生男子守在西殿你定要不自在,这样吧,哀家让你那护卫也进宫来,哀家赐他一枚侍卫腰牌,这些日子便让她跟在你身边。”
    沈苏姀没想到太后竟然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一时间又觉得是否有些太过,“这是否与礼不合……”
    陆氏不由一笑,“哀家说合便合!”
    沈苏姀一听心头便也一松,只顾着谢恩。
    此时不过申时,距离天黑还有很长时间,因这几日都要留在寿康宫,太后便先着人带她去西殿安顿下来,所缺一应找内府要,内府统计在册便去府库清点为她送来,这一来一去便花费许多时间,而陆氏这几日病中身子损耗较大,午睡时间更长,沈苏姀安顿好再回来的时候陆氏依旧还未醒来,恰在此时来了个小丫头说内府有事禀报,路嬷嬷不得已离开,沈苏姀便做了那临时的侍女待在了内室。
    内室的窗户正对着外头的小花园,沈苏姀抬眸便能看到那株辛夷花,君临城到底炎热,前日来的时候还开得正好,这会子便快要凋零,沈苏姀看了看身后不远处寝榻上睡着的陆氏眸光微深,她的香,当然是能治病的。
    下毒之人既然想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那她也能一样。
    只是那下毒之人会是谁呢?陆氏病了,似乎对谁都没有好处,如果有,那便真可能是那储位人选会提前定下,当年陆氏和昭武帝从封地回来的时候昭武帝尚且未至弱冠,登基之后陆氏常常驾临崇政殿,至后来昭武帝登基两三年之后才完全的撒手不管,昭武帝对陆氏的敬重多半来源于此,那立储一事是必定要经过陆氏的。
    沈苏姀兀自深思,耳边却忽然传来几声急喘,豁然转身,只见那淡紫色帷帐之后一直静静睡着的人微微的动了动,几声急喘之后便有含糊不清的说话声想起,沈苏姀眸光微狭,一步步的朝那寝榻靠近。
    “别怨哀家……别怨哀家……”
    “……不是……哀家也不想……”
    断断续续的梦呓声不断,沈苏姀一步步走至床边,看到的是一张满是痛苦的脸,眉头微蹙,沈苏姀静静地看着那张脸陷入了深思,别怨什么?谁会怨她?
    “不怪哀家……”
    梦呓不断,沈苏姀再往前靠近一步,抬手将那薄薄的帷帐轻轻掀了起来,帷帐一掀,陆氏的脸全然落在沈苏姀眼中,冷汗淋漓,浑身轻颤,这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坐拥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名号,却在这无人之时被如斯噩梦折磨,可见人果真不能做亏心之事。
    断断续续的梦呓有些听不清,沈苏姀忽然觉得脑后一凉,心头骤然抽紧,她面上漠然之色一变,转头之时便是一张满是不知所措的脸,嬴珞一身五爪蟠龙服正站在内室入口处有几分意外的看着她,见她转过身来不由淡淡颔首朝她走过来。
    “阿铮,哀家错了……”
    忽然落定的一句让正四目相对的沈苏姀和嬴珞皆是一愣,二人眼底皆有幽色一闪,因为彼此看着彼此,竟一时都被对方看在了眼里,嬴珞并未有大的反应,沈苏姀将那帷帐轻轻一放,有些尴尬的攥了攥袖子,垂眸的模样略有不安,似乎在想如何解开这个局面。
    “出去吧。”
    三个字轻轻落定,沈苏姀抬头看着嬴珞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嬴珞又朝他笑笑,那笑意风光霁月,比之外头姹紫嫣红的繁花盛景还叫人觉得温暖而惊艳,他又说了一遍,“出去走走。”
    沈苏姀这回听到了,回头看了未有丝毫醒来迹象的陆氏一眼,当先朝出口走去。
    外室的侧门之外便是一道临水的回廊,溪水叮咚凉风阵阵,她轻轻呼出口气,整个人略微放松了两分,嬴珞站在她身侧,见她如此不由一笑,“不必紧张。”
    沈苏姀从未近距离和嬴珞站在一起,此刻并不觉他身上有什么迫人气势,听他温和一言果真就放松下来,见嬴珞面上并未因为适才之言而生任何异色不由有些意外,在她眼中,三皇子嬴珞似乎总是给人温润如玉之感,她未曾见过他发火生气,甚至连眉头都未见他簇过。
    这样的人,要么心胸豁然臻至化境,要么便是城府万钧从不显山露水。
    沈苏姀看着眼前这张脸,一时有些看不明白,恰在此时嬴珞转过身来朝她勾唇一笑,“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沈苏姀微怔,心头一动便道,“大皇子当年是如何死的?”
    嬴铮,昭武帝与苏皇后之子,亦是大秦这一辈的嫡长子,本是天纵英才深受满朝名士看好的下一任大秦帝王,却在五年前因为与舅家苏阀联合叛国通敌的罪行昭著天下而畏罪自杀,死时刚至弱冠之年。
    苏阀之事在五年前闹得沸沸扬扬,这些年来因为被朝廷可以淡化才渐渐冷清下来,五年之前,“沈苏姀”尚在族地洛阳,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遇上了一家惨死之事,对苏阀当年的事,她自然所知不多,沈苏姀以为这个问题嬴珞不会回答,可他面上笑意微淡的开了口。
    “当年苏阀通敌叛国,大殿下被查出与其合谋。”
    简单的一句话便道尽那一段惨事,沈苏姀眨了眨眼,仍是直直看着他,“听闻大皇子当年在朝中亦是贤德恭勤人口称赞,他怎么会参与苏阀的叛国呢?”
    嬴珞未想到沈苏姀会这样问他,不由一愣。
    沈苏姀复又道,“三殿下可相信大皇子叛国?”
    嬴珞眸光微深的看了看她,忽然将眸光转向了远处的宫殿之间,“这宫里,从来没有相信不相信,有人查出大殿下身边近侍与威远侯通信的信笺,还有人查出早在父皇下令对苏阀论罪之时他身边的近侍便离开了东宫前往西境报信,后来那近侍被人截住,亦是服毒自尽,至最后,他欲要带人逃走,这才被下了天牢,最后,畏罪自杀。”
    “一切都合情合理,我没有理由不信。”
    嬴珞的侧影仍是衣袂飘飞仙逸出尘,可沈苏姀看在眼中却觉略有两分凄凉,她怔忪一瞬,唇角僵直的笑了笑,“太后她老人家菩萨心肠,竟然会觉得对不起大皇子,如此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别个要害他也难以做到如此天衣无缝,希望太后娘娘早日病愈,万万莫要因为这些旧事迁怒与人——”
    沈苏姀的声音轻飘飘的,只是一个十二岁少女略带惆怅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