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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
    嬴华庭语声威慑,却听得沈苏姀面上生出一股子无奈的苦笑,一边看着那莲儿防止她再做偷袭,一边将眼风扫过嬴华庭道,“这个人可不会是沈府里头的丫头,公主难道没发现她现在一点都不害怕吗,她一个人对我们两个竟然一点都不怕,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嬴华庭会将这个莲儿只当做是二夫人的报复,只是因为她的性情本就正直豪爽,并不喜欢将人都往更坏的方面想,此刻听到沈苏姀这么一说,她当即便在眼底闪出几分厉光,看着沈苏姀眼底闪出几分凝重,沈苏姀苦笑着点头,“我猜,很快她就会有帮手了。”
    嬴华庭瞬间就明白了沈苏姀为何让她先走,这个莲儿刚才一击不中之后本来可以继续缠斗上来,可她竟然退开了,眼下又是这幅不主动出击的模样,她必定明白自己眼下主动出手必死无疑,可她虽然不是她们两个的对手,身手却并不算弱,解决她需要时间,若是她们一起走必定要被齐齐拖住,除非留一个人暂且挡住这个莲儿!
    嬴华庭面色一变,“要走也是你先走,过了这片竹林就有禁卫军,我等你!”
    沈苏姀听着此话面上苦笑更甚,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忽然面色一冷沉声道,“公主的身手我最是清楚,我若先走,回来看到的只怕会是公主的尸体,公主,事不宜迟!”
    嬴华庭可曾见过如此冷酷的沈苏姀,沈苏姀更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然而这话虽然直接刺人,却是比别的劝告更为管用,嬴华庭自然知道自己的身手如何,深吸口气左右看了看,虽然是万般不情愿却还是咬了咬牙就往后退,“好,我听你一回,你……”
    看着沈苏姀的纤细挺直的背影,嬴华庭一时之间忽然生出许多话想说,可此刻的她诸多心绪交缠一起,一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深知不能耽误时间,当即便转身朝来路掠去!
    眼见得嬴华庭要走,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莲儿终于狭了狭眸子,本是少女的脸,面上却偏偏有着不同寻常的冷酷之色,看起来怎么都让人觉得十分诡异,攥紧了手中的匕首,莲儿又看了看挡在她身前的沈苏姀,一双冷酷的眸子满含探究,见她面色如常,眉头皱了皱到底不曾动作,只是在眼底闪出两分不甘之色。
    “二夫人即便再如何恨本候,也绝不敢伤害公主,你们的主子胆子不小。”
    静静地站着,沈苏姀周身的肃杀之气不容忽视,莲儿攥着匕首,一双阴鸷的眸子满是戒备和伺机而动的杀气,听到沈苏姀这话,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又朝嬴华庭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焦急为何自己的同伴怎么还不来,沈苏姀见莲儿色变,本还想继续说一说自己的推测看看莲儿的表现,却不想唇还未动一直平静的竹林之中忽然掀起了一阵不正常的狂风,沈苏姀眉头狠命一跳,再也顾不得背后空门大开,转身便朝走出不远的嬴华庭追了过去!
    莲儿眼角一丝厉光一现,缠着沈苏姀便杀了过去,劲风四起,葱茏的竹林霎时变作了一片绿色的汪洋,惊涛骇浪杀气诡谲,沈苏姀追出一段便被莲儿不要命的扑了过来,几乎是下一刻这葱葱郁郁的竹林之中便闪出数十道黑影,沈苏姀眼底冷光一现,转身迎着莲儿的匕首,耳边闪过两分声响,果不其然听到了前面也传来了打斗声,华庭没走脱!
    心头狠狠一跳,沈苏姀看着眼前这个豆蔻之龄的小丫头深吸口气迎了上去,按她的身手,对付眼前这个小丫头根本不成问题,可当她和莲儿交手之时原本浑厚的内力却竟然越来越虚滞,沈苏姀面色如常,眼底冷芒如剑,她当然不是此刻才发现这个问题,就在刚才挥手挡住莲儿偷袭之时她便发现了不对,若非如此,她早就出手了结了这个莲儿,正是因为发觉有异才不敢大意,本想着拖延时间等嬴华庭叫人来,却不想这些帮手来得如此之快!
    眼下再也没了拖延时间的机会,越是发现身子有异沈苏姀手下越发狠辣,拔出随身带着的那一把寒铁匕首,如同惨饿多日的猎豹一般回击而去,招式凌厉,角度刁钻,不出十招便一把扼住的莲儿的脖颈,恰在此时身后已有人增援而至,沈苏姀握着那纤细的脖颈将莲儿货物似得超前一推,那本该落在沈苏姀身上的长剑已经将莲儿整个贯穿,年轻的少女发出一声闷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下一刻一道白影一闪,沈苏姀的匕首已经插进了她那同伴的心窝子上,热血飞溅染红了沈苏姀的衣裙,她拔出匕首急喘两声,看也不看同时毙命的两人朝前面被围的嬴华庭疾掠而去——
    “苏姀!当心!”
    沈苏姀一心想护持着嬴华庭,对着缠斗上来的几人都是能避则避,然而这十多人都是内家高手,更是为了要她二人性命而来,又怎能轻易将她逃脱,眼看着距离嬴华庭还有几步之遥,她终是避不过的被一人一剑刺破了肩头的衣裳,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冒出,沈苏姀却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便迎杀而上!
    内力一点点的被束缚,沈苏姀很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慢,她能凌厉的回击别人的剑招,却无论如何挡不住那一波波闷石一般砸过来的剑风,不出片刻,沈苏姀额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咬了咬牙,只能凭着血肉之躯凭着蛮力去拼杀,白衣白裙好似要被鲜血染透,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交织一起,白裙依然变作了红群,沈苏姀自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她失了内力,而嬴华庭的武功本就不及她,难不成二人今日就要交代于此?!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被她遗忘多时的二夫人已经被人利用,而隐藏在这些杀手背后的人为何要杀她和华庭,答案几乎不言而喻,沈苏姀心底生出一股子沉怒来,手下愈发很绝不留余地,一把小小的匕首,竟然接二连三的又夺了三人性命!
    其余几人看到同伴接二连三死去,而沈苏姀这般发狠的模样竟比他们这些亡命杀手还不要命,一时之间围攻她的几人竟然都被她震得失了魄力,上前的动作也犹豫起来,沈苏姀得了喘息的机会,可她一口气还没喘匀便听到一阵凌乱而极快的脚步,转头一看,眸光陡然一缩,竟是两人将嬴华庭逼至死路,而她一人一剑应付不住,显然不死即伤!
    看着那叫人胆寒的剑光直扑嬴华庭而去,沈苏姀只觉心头一阵揪痛,想也不想就强提起仅剩的微薄内力朝嬴华庭急掠了过去!
    “华庭——”
    嬴华庭看着那两道直逼自己来的剑光,料定自己躲不过这一遭,便故意露开左边的空门而将剑光一挽朝着右边的攻击迎去,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只听到耳边一声急切的厉喝,她神思紧绷之下还来不及反应便有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般挡在了她身前,“哧”的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好似一枚钢针扎进了她的太阳穴,刚刚拼死伤了一个刺客的嬴华庭浑身一颤,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寒光渗人的长剑刺进了沈苏姀腰腹!
    “沈苏姀!”
    急喝一声,嬴华庭只觉一股子凉意从脚底涌上,看着沈苏姀这般傻的行为又恨又动容,正要提剑而上,却见沈苏姀一把握住扎在自己身上的长剑,就着被刺伤的角度不退反进,手中一把寒刃如同鬼影一般的划向了那刺客的面门!
    从眉心沿着鼻翼而下,那刺客的脸几乎要被沈苏姀从中分开两半,殷红的鲜血横流,骇然又可怖,嬴华庭被沈苏姀这不要命的模样震了住,待看到那一把还在她腰间戳着的长剑之时眼眶顿时一红,回身挑开身后迎来的长剑,上前一步扶着沈苏姀的腰身便退,沈苏姀周身早已经是浴血一般,此刻身上再添一处新伤更显可怖,精致的面容之上血色全失,此刻却是默不作声的将那碍事的长剑一把拔了出来,闷哼一声,一把按住肋下的伤口,一转身将嬴华庭一把推了出去,“去找秦王!”
    嬴华庭简直目呲欲裂,一时连仪态也不顾的大吼起来,“你让我走!你这个样子你让我走!你想欠本宫一条命本宫懒得要!往林子里退!”
    沈苏姀连苦笑的力气都没了,嬴华庭这边厢却一把将她护在身后便往林子里走,大抵是看到沈苏姀受伤激起了她的狠性,她手中的剑招竟也有了雷厉风行的不要命样子,一来二去真将沈苏姀护了片刻,沈苏姀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按着腰腹,伤口处血液汹涌按也按不住,滴滴答答从指缝处落了下来,看着嬴华庭在前为她挡剑的模样又看的胆战心惊,一时也不由自主红了眼,忽然喃喃道,“我欠你的,何止一条命!”
    嬴华庭眼下忙的不可开交,听到她这话也没空去想更多,剑气纵横剑光飞舞,某一刻,本在嬴华庭身后的沈苏姀再度加入了战圈,本还想用那不要命的招式,奈何她本就油尽灯枯又受了这样重的伤,没出片刻便又露了破绽,而这边厢嬴华庭亦是自身难保,两人接连后退,眼看着危在旦夕,就在沈苏姀准备再度为嬴华庭挡一剑的时候,一股子极为狂躁澎湃的内力忽然汹涌而至,本就剑风四起的竹林更是一片山摇海啸天灾降世的模样,沈苏姀和嬴华庭早已力疲无法抵挡,便是还剩下的七八个黑衣刺客都被这内力逼得连握剑都握不稳!
    这内力太过狂暴霸道,嬴华庭心中一惊只怕又来了增援,趁着这空当拉着沈苏姀便要走,然而她的手不过刚触到沈苏姀的手臂便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急切的将沈苏姀从她手中夺了过去,嬴华庭心有余悸举剑便刺,刺至一半却又有一道人影闪出,一把将她的剑拍飞了出去,嬴华庭眸光一凛,却在看到这人面容之时眸光一亮,她认得来人乃是嬴纵身边的侍卫!
    明生面色黑沉的看着嬴华庭,语速极快的道,“对不住公主,您刚才差点伤了王爷。”
    嬴华庭见到是自己人哪里还计较这些,更后怕幸好自己的剑没刺过去,想到嬴纵来了她心中当即一喜,眼看着陆陆续续的有身着青衣的人出现便知今日大局已定,她连忙绕过明生朝前面的嬴纵走去,急切而感激的唤了一声,“七哥——”
    口中本有许多着急的话要说,比如沈苏姀的伤,可嬴华庭刚绕过明生脚步便猛地顿了下来,在她身前五六步之外,一身是血的沈苏姀正被嬴纵半抱在怀里,嬴纵极快的在她身上连点五六处大穴,又动作利落的掏出几粒药丸放在沈苏姀口中,嬴纵铁青的脸隔得老远都看得出他在发怒,可他此刻落在沈苏姀面上的神色却又是那么温柔疼惜,一边喂药一边哑着嗓子喊她,“阿姀,不要睡,吃药,吃药,阿姀……”
    眼下的沈苏姀正紧闭着眸子,煞白的小脸看起来就想要没了呼吸一般,她一路强撑,在被嬴纵搂在怀里那一刻已经心中一松晕了过去,嬴纵看着她身上的血看着她紧闭的眸子心中痛极,见唤不醒她,当即将几粒丸药放进自己口中而后低头便吻在了她唇上,细细的研磨一瞬,又捧着她的下颌看她将那救命的药咽下去嬴纵才将她打横抱起,一转身便看到嬴华庭,他眸光在她身上一晃,竟然好似不曾看到似得将目光落在了竹林之外的血迹和尸首之上,明生眼下已上前一步,“王爷,怎么处置?”
    嬴纵眯了眯眸子,“都留活口。”
    明生在他低寒的语声之下忍不住抖了抖,看到他怀中的沈苏姀之时沉稳的面容之上当即闪过痛色,忍了又忍还是问,“沈姐姐她……”
    嬴纵下意识收紧了手臂转身便内息一提御风而走,一片血腥味之中只剩下他森森的话语声,“让清远准备回君临的马车,收拾好伤口之后便回君临,这里的人,一个也不放。”
    嬴纵抱着沈苏姀远去,山呼海啸的竹林之中渐渐平静下来,外头的刺客一个个的被制服,唯有嬴华庭不知所措目光迷蒙的站在原地,身上的几处小伤没什么紧要,可到底经过了一场硬仗,她本该去疗伤休息追查此番刺杀的幕后黑手,可不知怎地脑海之中一直盘旋着适才的画面,那个画面让她心中压着一块沉石,一时连路也走不动。
    明生吩咐了外头的王府暗卫一转身看到嬴华庭还站在那里,他早前得了嬴纵吩咐,说在这位公主面前不可对沈苏姀表现出熟稔来,因而早间见面之时他连招呼都不打,可刚才看到沈苏姀那般模样,连嬴纵都忍不住他就更忍不住了,虽然不知细节,可明生猜出了几分,便上前去对嬴华庭道,“公主,王爷稍后便会带沈……带洛阳候回王府,请公主无需担心,公主也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疗伤罢——”
    明生语声恭敬的劝一句,嬴华庭才回过了神来,本要转身便走,却又忽然看向明生,她并不说话,明媚的面容眼下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一双眸子却极其黑亮深邃,直直看着明生不言不语很是有几分压迫感,看了良久,忽的道,“你刚才叫洛阳候沈姐姐?”
    明生眉头微蹙,垂眸不语。
    嬴华庭见他不语也不意外,恍惚的笑了笑,又问,“七哥和洛阳候……”
    话说到一半便停下,嬴华庭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一问有些多余,再不看明生一眼便朝竹林之外走,走到一半又停步,语声沉寂道,“你告诉七哥,洛阳候是因替我挡剑才受的伤。”
    明生微微一愣,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嬴华庭这才再不发一言的走了。
    ------题外话------
    下一个小节写不完了,明儿多更新补偿~
    ☆、102 喋血表白,永不会忘!
    夜凉如水,秦王府主殿,容冽的语声沉冷的如同凛冬冻雪,“一共十五人,死了九个,六个活捉,其中一人服毒自尽,剩余的五人皆已招供。”
    在他前方五步之处的书案之后,嬴纵横刀立马而坐,冰山般的冷峻容颜隐在黑暗之中,通身散发着迫人的寒意,稍稍一停,容冽又继续道,“此番乃是西岐驰怕二公主和侯爷继续查苏阀的案子才下的杀手,他们先利用沈府的二夫人给侯爷下了化功散,因此侯爷才被困,主子,您看是否将罪供交到皇上面前?”
    “不送。”
    沉冷的两个字落定,容冽微微蹙眉。
    嬴纵垂着的眸微抬,墨蓝色的眼底迸出两分幽芒来,“有些事,不好假手于人。”
    容冽闻言默了默,“主子,那个沈府二夫人怎么办?”
    嬴纵狭眸,“这个二夫人怎么说?”
    容冽看了嬴纵一眼,抿唇道,“此人一心认为是侯爷害的当年的三小姐远嫁,表面上是在永济寺小住,暗地里却是在行巫蛊之术诅咒侯爷,后来被西岐的人利用,这才在今日用化功散制成的香害了侯爷,眼下在地牢里仍是不知悔改,口中还在咒骂。”
    容冽话语落定,嬴纵眉头一挑,“如何咒骂?”
    容冽想到那疯女人的话有些犹豫,定了定神才道,“咒骂侯爷心肠歹毒,还说她便是变成鬼也不放过侯爷,定要将侯爷分筋剥皮挫骨扬灰为沈家三小姐报……”
    “分筋剥皮。”
    低寒的四个字打断了容冽继续下去的话,他甚至不曾立刻反应过来,稍稍一愣,眼瞳忽而紧缩,这才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
    还未告退,嬴纵又开口道,“连带着那剩下的五个,一起。”
    容冽道出一声“是”,嬴纵又转头看向了黑漆漆的窗外,无星无月的夜空之中泼墨一般的黑沉,他眼底闪过两分冰冷的光,“这个夜色,很适合大开杀戒。”
    容冽闻言眉头一跳,“容飒不会空手而归的。”
    嬴纵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目光往前殿的方向瞟了一眼,语气带着莫测的寒意,“去吩咐你的事罢,而后在外守着,莫怠慢二公主。”
    容冽闻言也往外头瞟了一眼,见嬴纵仍然坐在桌案之后便犹豫的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公主见我们的人封锁消息她便也不曾追究,王爷眼下是不是……”
    话未说完,嬴纵的眉头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容冽知道他的意思,当即不敢再说的转身走了出去,嬴纵扫了一眼容飒出去的方向,紧皱的眉头没有一点松开的迹象,嬴华庭下午遇刺,却仍是将永济寺的事物处理好之后才回的君临,大抵进了一趟宫便来了王府,一坐便是这三个多时辰,他并非不知他和沈苏姀的事应当给嬴华庭一个交代,可他眼下委实没有这个心情,沈苏姀浑身是血的模样在他眼前闪动,他连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没有。
    若是要说,他只想和她说说话。
    撑着椅臂站起身来,嬴纵顺着直通往内室的小门而去,绕过一处隔墙宝阁,赫然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心头一阵扯痛,嬴纵快步走了过去。
    沈苏姀面无血色,锦被拉至她下颌,枕上是她如瀑的墨发,黑白分明的愈发叫人看的心惊不已,目光落在她发白干裂的唇上,嬴纵满眸心疼的端来了一边的温水,用勺子喂,却眼睁睁见她齿关紧合滴水不进全都洒了,嬴纵索性就着那茶盏喝了一口,低下头印在了她的唇上,一点点的浸润她的唇瓣,又缓缓地撬开她的齿关湿润她的檀壁,本该只是浅尝辄止渡水给她,可他不知怎地竟在这般时候贪恋不舍起来,轻柔的允吻,舌尖一点点的扫滑她的丁香,不敢压着她的伤处,不敢夺了她的呼吸,他温柔又克制,一点点的感受这世上最贵重的宝贝,她依旧甜美香滑,口腔之中惑人的温度更能叫他知道她还是活生生的……
    “唔……”
    一声低哼,嬴纵轻柔的动作猛地一僵,下一刻,从她唇上离开,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迸出又惊又喜的光,果不其然,沈苏姀扇子般的眼睫轻颤,而后,缓缓地,极其费力的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眸子有些恍惚,定了一瞬眼底才有了焦距,看清楚是他,她眼底闪过两分称之为安心的柔色,动了动唇,却难以发声。
    嬴纵当即倾下了身子,一把握住她在锦被珍惜爱的手,一边埋头在她耳侧吻她的脸颊,“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嬴纵亲了两下,像知道她需要什么似得将那温水茶盏端了起来,“我喂你。”
    沈苏姀看到那茶盏轻轻点头,却见嬴纵此番直接弃了勺子,低头喝一口,当即倾身压在了她唇上,沈苏姀眼下已经清醒,见此面上当即浮起一抹潮红,然而嬴纵已经如此,她眼下喉痛干疼,又委实是要喝水的时候,便只能就着他这亲密动作连着吞咽,嬴纵仿佛爱上了这个喂水的动作,趁着沈苏姀刚醒来,生生将一盏温水喂完了才作罢。
    沈苏姀面颊绯红,一双眸子被他一番亲吻也变得有了几分水亮,她眼底生出微薄的恼意,更让整张脸鲜活了几分,嬴纵将那茶盏放在一旁,低头去抚她唇角因为刚才不慎专心的喂水而流出来的晶莹,“你别说话,我叫大夫来。”
    沈苏姀刚醒来,浑身上下的疼,听他之语也只能乖乖地点头,嬴纵唇角一弯,转头扬声喊了一声,外头一片静默之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下一刻容冽便出现在了内室门口,嬴纵便看着沈苏姀笑道,“侯爷醒了,叫宋薪进来!”
    容冽听到沈苏姀醒了自然大大松了口气,利落的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屋子里有片刻的静默,嬴纵便只握着沈苏姀的手看着她,沈苏姀亦只看着他,下午那一场惊心动魄她自然不曾忘记,眼下一醒来就看到他心底的安心无法形容,只觉得移不开目光去。
    不出片刻便又有脚步声响起,不多时内室门口就走入一人来,自然便是嬴纵适才说到的那位宋薪了,名为宋薪的乃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容貌寻常,一身灰色的长衫看起来亦是普通,这样的普通的人能被嬴纵用在身边,自然由他不普通的地方。
    见宋薪走近便要行礼,嬴纵大手一挥连礼都免了,“不要耽搁时间,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嬴纵对这个宋薪看起来十分信任,话音落下便主动让开了一些,宋薪上的前来,落指在沈苏姀腕间为她问脉,沈苏姀是第一次见这个宋薪,不由的打量了他两眼,宋薪不过只在她腕上停留了一瞬便后退一步,拱手一拜道,“王爷可放心,侯爷脉象平和,已算无碍。”
    嬴纵将沈苏姀的手攥紧,问,“你可当真?若有半点岔子,你知道本王的性子。”
    宋薪在嬴纵的威慑之下并不十分害怕,只一笑看着嬴纵道,“小人知道王爷的性子,王爷也当信任小人的医术,侯爷身上的伤最重便是在肋下,王爷只需在换药之时小心些便可,倘若王爷实在不放心,小人便每日再为侯爷请一次脉。”
    嬴纵眯了眯眸子,“每日早中晚三次都不可耽误,眼下先去熬药让容冽送来,你人还是在外头守着,晚上若是还有别的岔子免得耽搁时间。”
    话音落下,被他握着的手忽然一把将他反握了住,沈苏姀水盈盈的眸子里头露出不赞同来,若是往日哪怕她有一点不满的嬴纵也会随了她,可今日嬴纵却是分外坚定,竟是不改口风的扫了那宋薪一眼,“下去吧。”
    宋薪面上露出几分苦笑,恭敬的拱手,“小人告退。”
    宋薪一走出去,沈苏姀便一叹,嗓音嘶哑道,“你这又是小题大做了,这伤我是清楚的,搁在从前只怕第二日我也要再穿着战甲出去,眼下我人就在你眼前,你最是知道我好不好,何必为难别人呢?眼下时辰这样晚,叫人歇着罢。”
    听着这话嬴纵眼底眸色半分不改,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语声低沉沉的,“你就知道心疼旁人,就不知我的心思吗?也不光只叫他们受罪,我也会自罚的。”
    沈苏姀本是劝他,听到这话却是挑眉,“自罚什么?”
    嬴纵眸光一暗,本就低沉的语亦更为嘶哑,看了她一瞬道,“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伤的这样重,说来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你。”
    沈苏姀看着他稍显疲累的面容本就觉得十分心疼,再听到这话更是哭笑不得,握了握他的手摇头,“这是什么话,是别人处心积虑,你我又哪里能时时在一起,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后日,你这样怪自己,叫我看着难受……”
    她这样说,嬴纵便只是牵唇笑了一下,而后便轻轻掀了她的被子,她身上穿着一身雪白的小衣,被子一掀愈发玲珑毕现,沈苏姀不知他要做什么,面色一红瞅着他,嬴纵扫了她一眼,“伤口是下午给你包扎的,也不知眼下有没有裂开,你疼的厉害吗?”
    沈苏姀便明白他要看她的伤口,当下便也不在意了,听着这话却觉得有几分意思,抿着唇问,“我的伤口是你包扎的?”
    嬴纵扫了她一眼,“你说呢?”
    见他这语气理所当然,沈苏姀一笑,“何须为我如……”
    一个“此”字还未说出,沈苏姀话音便是一断,面上浮起一分霞色,抬手便将自己的前襟挡了住,“不是要看伤口么,解衣服做什么?”
    原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之间嬴纵竟然已经将沈苏姀的衣襟解了一大半,眼下这光景委实一片春光乍泄,沈苏姀捂着前襟等着嬴纵,嬴纵看她这般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将她的手从前襟扯开,叹道,“难道我会在这个时候欺负你吗,你这伤口如此看才能方便些,快将手拿开,你肩头有伤,莫要扯疼了。”
    嬴纵不说还好,一说沈苏姀才觉得肩膀之上一阵钻心的疼,听他那“欺负”的话沈苏姀面上一红,心说你若是不想欺负她刚才她是怎么醒的,然而这话只能在心里言说,见嬴纵眼下当真是一本正经的,再加上肩上有伤,她的手到底是被他拉开了。
    嬴纵一笑,眸光镇定的扫过她胸前的景致勾唇,“乖些才好。”
    沈苏姀面上霞色一片,眸光一扫,这才看到自己身上各处缠着的棉布,腰上那处缠着一圈,左胸之下的肋上不知何时也有一处轻伤,再来便是肩上这处,其余手臂之上的两处微疼便也不算什么了,这伤处颇多,他其实完全可以先看上面的再看下面的,却偏要解了她的衣裳叫她一览无余,沈苏姀咬了咬牙,只觉他那目光又深又热,虽然看的是她的伤处,可她那白生生的胸脯就这么暴露在外却委实叫她不好受,眉头一簇,没有受伤的那一只手还是抬起来挡了,嬴纵便微不可查的笑了笑,不敢让她动气,赶忙将她的衣襟系了起来。
    拉好锦被将她盖住,嬴纵倾身去抚她的脸颊,“可还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