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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对我居心不良 第130节
    什么忠义堂、炎武司、这个皇上那个皇上、夏君才、赵小虎……他一个都不管了。
    这些人,就这些人,他们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纪心言。
    如果她出事,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小船的移动速度太快,黑马尽了全力也只能与船速持平。
    眼看着前方就是数仗深的瀑布,韩厉急了。
    他向江心掷出一柄小刀,紧接着运气立起,一脚踩在马身,借反弹力猛地向江心蹿去。
    黑马受不住如此大力,嘶鸣一声,前蹄跪倒。
    韩厉跃至江中,脚踩小刀,再次借力,落到船顶。
    狂风之下,小船如一片零丁落叶在河中颠簸起伏。一个急旋打来,转着圈地往下游冲去。
    剧烈的颠簸中,纪心言勉力控制身体,用力磨着背后的绳索,手腕勒得发疼。
    船柱上不平整的倒刺将绳索磨断一半,但离解脱还差得远。
    风雨中,似乎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她觉得自己幻听了。
    但随即,船身一沉,一人踹开破败的门板跳了进来。
    “纪心言!!”
    是熟悉的声音,纪心言抬头望去。
    男人一身黑底红纹锦袍,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眼眶瞬间热了。
    “韩厉!”她马上转身,将捆着的手亮给他。
    韩厉也不废话,直接一剑划开,将人从地上提抱起来。
    小船进入急弯河道,船身在几块大礁石间来回碰撞,突然头部向下猛地一坠。
    他们来不及跳出船舱。
    轰隆的瀑布声响在耳端,小船带着两人落入瀑下深潭。
    第92章
    冰凉的潭水瞬间包裹住纪心言, 她只觉得满头满身全是水,分不清上下左右,辨不出前后。
    她朝着有光的方向游。
    从水里艰难地爬上岸, 雷声带着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
    全身湿透的两人寻了最近一处山洞避雨。
    深秋的晚上,衣衫尽湿,纪心言冷得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环着自己。
    头发湿透了,皮绳滑到发尾, 她摘了下来, 索性披散开,将绳子绕上手腕。
    一摸脸, 那小胡子泡了水,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她站在洞口, 看向韩厉。
    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再见他的情形,她以为自己会激动地扑上去。
    然而, 当人近在眼前, 她发现, 她怂了。
    到底几个月没见,他穿着规整的炎武司官服, 黑色大氅材质特殊,入水竟没有湿透, 随着他的动作摆动,仿佛回到二人初见那一天。
    一种无形的隔膜夹在中间。
    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那,看着韩厉忙活。
    山洞里有一堆燃烧后的灰烬,旁边是个树枝搭的简易木架子, 墙角零散地堆了些枯枝。
    看上去似乎是前段时间因暴雨被困在瀑布下的游客所做。
    韩厉掏出火折子, 幸而盒子是用油纸所制, 能减缓泡水的速度,火星尚未完全熄灭。
    他吹了会儿将火救起,勉强点着了火堆,又把火堆旁的地面收拾了下。
    然后,他脱下大氅挂在架子上,形成一个简单的屏风。
    一转头,就见纪心言站在洞口,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地看着他,冻的俏脸惨白,嘴唇发紫。
    可能是因为冷的,平日里灵动的五官此时看上去有些呆呆的,显得人很乖。
    韩厉笑了下,大步走到她面前,伸出双手捂上她脸颊揉了揉。
    同样是从潭水中爬出来,他升完火手已经变得干燥温热了。
    “你这样不行,把衣服脱了,烤干了再穿。”
    纪心言垂眼,看到他手腕上的皮绳,终于笑了,无形的隔膜瞬间消失。
    她点点头,快步走到火堆边,颤抖着手指去解纽扣。
    韩厉坐到屏风另一侧,将上身的三件衣服都脱掉,挂在架子上,只留了中裤。
    紫光檀制的簪子从衣袖中滑出,韩厉将它拾起,想着要不要现在送给她。
    他抬头,在火光映照下,女孩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大氅上。
    她解扣子的动作有点慢,挺久才艰难地脱下两层外衣,显出窈窕身形。
    韩厉别开眼,但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看了回去,见她把衣服搭在架子上,细长的胳膊露在空气中。
    她低头不知在鼓捣什么,忽然就呜咽一声,像是要哭。
    “怎么了?”他问,“受伤了?
    “我的银票……都湿了。”纪心言真的快哭了,“五百两啊……”
    韩厉:……
    她怎么现在还用这种方法存放银票,难道一直没找到落脚点?
    “湿就湿了吧。”他说,“我回头给你。”
    “那能一样嘛。”她委委屈屈的,“你给我的是我的,我自己丢了的也是我的。我挣点钱多不容易……”
    隔着衣服做的屏障,韩厉看到她脱下内衣用力扯着。
    正纳闷时,忽见她一扬手,半截光滑洁白的手臂从屏风上露出。
    一件米白色小衣对着自己扔了过来。
    韩厉下意识伸手接住,接到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你快把兜扯开,也许还有救。”纪心言带着鼻音,不知是哭了还是冻的,“我扯不动。”
    韩厉无语。两人小半年没见面,目前所有的对话都是围绕钱进行的。
    他手指僵硬片刻,无奈地将那小兜扯开。
    针脚歪歪扭扭,但缝得倒是真牢固。
    他小心地将一团纸取出来,纸上的墨迹已经晕开透穿纸背,显然是要不得了。
    纪心言双臂紧抱着自己,满怀期待地问:“还能用吗?”
    “不能了。”韩厉将银票攥成一团,准确地投进火堆。
    纪心言啊了一声,浓浓地不舍。
    韩厉失笑,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如那五百两银票。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米白色小衣,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末了,他将小衣从架子上递过去。
    “烤干后赶紧穿上吧。”
    纪心言接过来,两人的手指在空中短暂相触。
    因为阴天的缘故,洞外已经黑了,估摸着是申时快到酉时。
    火堆旺了起来,小衣单薄,很快就干了。
    纪心言忙穿好,叫他过来一起烤火。
    韩厉也不墨迹,径直起身坐到她旁边,双手拢向火堆。
    确实有些冷,云州的气候和京城很像,入了秋早晚就特别凉,甚至比京城还要凉一些。
    韩厉从另一侧绕过来时,纪心言愣了下。
    她的目光从上到下把人慢慢欣赏了一遍。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韩厉打赤膊,但的确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又能理直气壮地不移开目光。
    韩厉有些意外,似笑非笑地看她。
    纪心言这才把眼神漂移开。
    “你见到小虎他们了?”她问。
    “见到了,我让他们去找忠义堂的人,你放心吧。”韩厉说。
    火堆烧得旺了,噼啪响着,溅起数点火星。
    纪心言冰冷的四肢逐渐找回感觉,心也在这温暖中安稳落地,不再紧张。
    “你一直在云州?”韩厉问。
    “我买了一个酒坊。”纪心言说,“就在青唐郡,花了我好几百两。不过现在生意还可以,一年就能赚回来。”
    韩厉弯唇:“那很好。青唐郡知府是俞岩的学生,为人清正,却不像俞岩那么愚耿,懂得变通。”
    纪心言曲起双腿,胳膊环着,脑袋往膝盖上一搭,歪头看他。
    “酒坊哪都好,就是里面的人太实在,缺个有手段又能打的男人。”
    韩厉了然地点点头,说:“幸好,这两条我都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