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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
    即是如此,我不便久留,告辞了。
    张夫人一笑,阳平公慢走,伶然也回宫去了。
    她们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去。
    宫人说苻坚去了建章宫,萱城想了一下,哦,建章宫里的三山这时候风景应该不错,我也去瞅瞅。
    苻坚果然在那里。
    见他过来,很是高兴,不过也诧异了一下,皇弟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见过太后了吗?
    萱城不悦,见面就提太后太后,我来看你都不行么?
    行行行,朕的好弟弟,那待会我们一起去太后那里。
    苻坚拉着他去瑶湖上看景,萱城顺口便说,我刚刚遇见了张夫人。
    哦,你怎么碰见她了?
    我去甘泉宫找你,她也刚好过去。
    苻坚站在瑶湖的湖心亭中,目光望向远方,萱城立在他旁边打量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她吧?
    苻坚愣住,谁?
    随即又眉头一皱,哦,你说伶然啊,谈不上喜欢。
    那你为何封她为夫人?
    夫人是秦汉时期后宫当中名分很高的一个称谓,汉武帝时期的卫子夫早年就被封过卫夫人。
    萱城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在意。
    苻坚轻轻一笑,哦,这个啊,她性子好,长得也不错,看着也让人舒服,哎,弟弟,你问这个干什么?朕的后宫之事什么时候你也要插手管一管?
    萱城尴尬的僵住。
    是呀,方才那一句像是质问,听起来怎么醋意浓浓的。
    萱城拍拍自己的脑门,这都在想什么啊,自己是他的弟弟,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名义上依旧是他的亲人。
    第四十五章 金刀计
    哦,对了,慕容令到洛阳了,你知道吧。不是疑问。
    萱城道,听说了,昨日到了洛阳,行程还是挺迅速的,比预计的行程早了两天。
    是呀,朕没想到慕容令这次这么听话,朕让他去他还真去了,其实说真的,朕是希望他拒绝的,这样的话,就不用管违约不违约的事了,秦军下个月就可以出动了。
    皇兄,你。
    如果按照历史的轨迹的话,这离苻坚第二次伐燕还有十个月吧。
    算了,就让慕容令去处理吧,如果事成了,洛阳的百姓也免于水火之灾了。
    萱城试探性的问,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正好。苻坚一口咬住,失败了朕正好可以借此出兵。
    萱城捶胸,这不是自掘坟墓吗?他自言自语,如果慕容令失败了,苻坚要出兵燕国,如果成功了,慕容垂父子就可以留在秦国。
    他突然想起,王勐所说的反间是什么意思了。
    他既不想让慕容令成功又不想让其失败。
    萱城道,苻坚,如果慕容垂父子死了,你会怎么样?
    苻坚直直的盯着他,弟弟,你没说胡话吧,怎么又叫我名字了?
    呵呵,苻坚。萱城冷笑了两声,转头就走。
    苻坚攥住他的手腕,你怎么了?
    萱城摇头,没事,去太后那里吧。
    二月中旬,洛阳忽然传来消息,说慕容令回到燕国了。
    这一消息确实是让举国震惊的。
    苻坚大怒不已,当下要发兵捉拿慕容令,王勐劝说,慕容令已经回到了燕国,可见慕容垂父子投降我大秦的心意本就不诚,如今我们只要杀了慕容垂,才可让那些心思不正的归降之人明白,我们不是捡破烂的。
    苻坚正在气头上,便听了他的劝言,下令卫队即刻包围慕容垂的府邸,捉拿他前来面圣。
    萱城问王勐,丞相真的有把握这次能除掉慕容垂父子?
    王勐这一次笑的很是奸诈,万无一失。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当卫队将慕容垂府邸团团包围的时候,慕容垂却翻墙逃走了。
    苻坚听后大发雷霆,一定要杀了这个家伙。
    陛下,慕容垂是仓皇出逃,府中的家眷都没有带走,我们先扣押了他的家人,再放出消息,故意让他心急如焚,他出逃的路线是东北方向,看来是逃向燕国了,我们与慕容伟还没有到兵刃相见的地步,何况,可足浑氏是不会容忍慕容垂的,只要我们向燕国借兵,拦住慕容垂的去向,如此,他便能束手就擒了。
    好,就按景略的意思来。
    燕国果然不想让慕容垂回去,可足浑氏不仅封锁了各个关口,还派出了鲜卑骑兵截杀慕容垂,在蓝田关口的时候,慕容垂被秦军追赶上。
    王勐告诉萱城,阳平公不是很想知道金熙是谁吗?这一次多亏了他,那夜,我去了慕容垂的府上,对陛下的任令埋怨了些,看出了他也对此有些苦言,于是便与他结拜,后赠送了他我的随身玉佩,慕容垂感动了,呵呵,竟然把他随身佩戴的一把小金刀赠送给了我。
    金刀反间计。萱城道。
    王勐继而道,金熙是我花重金买通的,慕容令到了洛阳,这把金刀也便跟到了洛阳。
    你让金熙拿出刀来,故意让慕容令生疑。
    不错,慕容令见了慕容垂的随身配物,他绝对会信以为真,慕容令走了,慕容垂又在长安,两头搭不上话,这各表一枝就显示出作用了。
    苻坚责问慕容垂,慕容垂在堂下痛哭流涕。
    萱城悄悄的对王勐说,丞相原来也是这般心狠手辣。
    那也是为了陛下。王勐一点都不羞愧,他说的正义凛然。
    是,没错。
    所有人都是为了苻坚。
    然而
    苻坚这个时候有些后悔了,当他看到慕容垂趴在他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他心软了。
    陛下,一定要杀了慕容垂。王勐说。
    苻宏这次也赞成王勐,父皇,慕容垂必须杀,他如此反复无常,留在我大秦只会坏事,恳请父皇下定决心,以绝后患。
    第四十六章 初心不改
    苻坚并不是优柔寡断。
    他做事一点都不犹豫,一旦他认定的事,谁都反驳不了。
    可是。
    他唯一的弱点便是心太软。
    仁心太重。
    他不忍心别人死。
    皇兄,下旨吧。萱城在一旁劝他,杀了慕容垂吧,他对你没好处。
    可是,他的心里却突突个不停。
    所有事都能预料,和王勐合力欺骗苻坚,把慕容令调到洛阳,配合王勐的反间计策,让慕容垂落荒而逃,让苻坚对慕容垂父子失望动怒。
    所有人他都可以预料,然而,他唯一不能左右的是苻坚的决定。
    因为,苻坚就是苻坚。
    他是无人可替代的。
    萱城问王勐,如果皇兄不杀慕容垂,结果会怎么样?
    王勐说,我会失望。
    萱城问,那又怎样?你左右不了他的意志,苻坚他只是他。
    大秦只有靠你了,阳平公。他没有想到王勐会来这么一句,前面一句听起来倒是有些模棱两可,感觉像是玩笑,可后一句却不是,王勐说这话的时候是坚决的。
    他是直视萱城的眼睛的,你比苻宏更适合这大秦的胆子。
    萱城是震惊的,他惊愕的眼睛一动不动,他的心跳此刻也是静止的。
    他知道王勐指的是什么,他只是没有明说。
    皇太弟?
    这个在古代历史上等同于太子一样的身份。
    萱城看着跪在苻坚脚下的人,看着在场的其他人,最后他又看了苻坚一眼,他的眼睛好美,里面全是温柔的水。
    萱城忽然靠近苻坚的耳边,他轻轻的说,皇兄,放了他吧。
    这一声苻坚是听见了,王勐就站在苻坚的旁边,他睁大了错愕的双眼。
    萱城说,子不累父,慕容令的事情我们不能怪罪到慕容垂的头上,他是无心之失,如果我们执意要杀他,那便是有心之过了,皇兄,你本就没想过要他死,算了吧,让他去军中改过自新吧。
    苻坚这才对慕容垂说,你因为自家朝廷的争斗,委身投靠于朕。贤人心不忘本,仍然怀念故土,这也是人各有志,不值得深咎。然而燕国行将灭亡,不是慕容令所能拯救的,可惜的只是他白白地进了虎口而已。况且父子兄弟,罪不株连,你为什么过分惧怕而狼狈到如此地步呢,阳平公说得对,儿子的过错不因该牵连到父亲,你起来吧,自明日起,你便去军中吧,冠军将军的名号朕给你留着,府邸也给你留着,等到拿下燕国了,你便可享受荣华富贵了。
    慕容垂又是一顿痛哭流涕,罪臣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苻坚扬声一笑,还是谢阳平公吧。
    慕容垂向萱城跪拜,谢阳平公,谢阳平公。
    王勐气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冷冷的道了句,臣告退。拂袖走出了大殿。
    慕容垂退下后,店内只有苻坚和萱城二人,太子早就识相的跟着王勐一起出去了。
    空气静静的,二人的唿吸声有些清晰。
    萱城问苻坚,你为何要让他谢我?
    不是你让朕放了他的吗?
    可是你本来就没想过要杀他,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台阶。
    你为朕着想,朕当然也会为你考虑。
    考虑什么?慕容垂不会感激我的?
    是么?呵呵。苻坚笑过之后,萱城才猝然想起,他还有一个身份,阳平公是历史上前秦的征南大将军。
    你想让慕容垂进入我的帐下?
    苻坚道,有何不可。
    没什么。
    萱城忽然想抱住苻坚。
    他心柔心仁,他宽宥所有人,甚至是自己的敌人。
    这么一个男子,他拥有着天下人都羡慕的权利和地位,可同时,他却像佛前的那朵莲花一样,纯白无暇,他的心,好大,好大。
    第四十七章 故人如梦
    萱城在府中沉睡了三天。
    他陷入了一种昏沉的状态,任明月怎么叫都叫不醒,可他又不让谁来府中看他。
    第一次在前秦的尝试失败了。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可历史不是任人随意扭转的轮盘。
    王勐那么的胸有成竹,最后还是失败了。
    慕容令逃回了燕国,可慕容伟不信任他,可足浑氏要杀他。
    可毕竟都是慕容子孙,慕容伟没有杀了他,只是把他放逐到了辽西的沙城。
    慕容伟派来了使臣向大秦赔礼道歉,洛阳没有回到燕国手中,可足浑氏只是撕毁了合约,然而,她却没有能力收回洛阳,秦的驻军回到了洛阳。
    萱城庆幸,这战事终究还是没能爆发。
    他需要去一趟丞相府。
    那天的事情他必须得向王勐有一个说法,他不是背叛了王勐。
    王勐似乎就在府中等着他一样,知道他会来,还备下了好酒。
    王勐解释说这是陛下前天送到府中的桂花酒,说是珍藏了十多年了。
    萱城纳闷,十多年的桂花酒了,苻坚都能给王勐送来,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桂花酒?
    陛下说这是一位故人亲手酿的桂花酒,他放在宫中了十多年。
    故人?
    萱城怎么没听说苻坚还有一个故人。
    你不知道?
    萱城一阵错愕恍惚,皇兄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也许,他也有瞒着我的时候吧?
    王勐笑笑,呵呵,是吗?
    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丝毫对那天朝堂上的事不提。
    陛下前日来的时候,对我说,那位故人已经去世了,这酒也就没必要再留着了,拿给我,也算是以慰故人的在天之灵。
    丞相也认识那位故人?
    哈哈,当然。王勐笑的朗然,多年前见过一面。
    萱城有些羡慕。
    王勐和苻坚的关系真好。
    连那位故人也是他们共同认识的。
    那夜雨很大,我在长安的一处驿站里,陛下和那位故人来见我,第一次见那人时,我当时真的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他很美。王勐回忆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
    那位故人也是大秦之人?
    是。
    您说他很美?萱城疑惑不解,什么样的人能让王勐用很美来形容。
    他是我见过的秦国境内最美的人。王勐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可下一刻却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算了,提这些做什么,都过去的事了。
    萱城也恍然一怔。
    是呀,今天来明明是向他赔礼的,怎么光说些没用的事。
    什么故人。
    什么最美的男子。
    他可没见过。
    王勐亲自倒了两大碗酒,倒是洒脱的仰头大喝了起来,萱城尴尬的笑了笑,也端起了桌上的桂花酒仰头一饮而尽。
    这场景倒像是武侠小说里二人义结金兰的场景。
    萱城倏然想起,王勐是南方人,是晋朝人,晋朝人此时以玄学为主要清谈方向,又性情豁达,姿态随性。
    这王勐到底是儒家的人,多少带了些洒脱豁达的意味。
    萱城也就闭口不提那日之事了。
    灌下几碗酒之后,萱城忽然感觉头脑就昏昏的,看眼前的事物也晕晕了起来。
    看来这桂花酒也挺烈。
    只听王勐在一旁喋喋不息,陛下说那时候,那个人傻乎乎的,摘了院子里桂花树上的桂花弄来泡酒,就以为是桂花酒了,陛下喝了一口,满嘴的桂花叶子,那人大笑不止,陛下才知道被骗了,后来,那人便去长安最着名的酒坊里学习酿酒,终于学会了酿这桂花酒,才知道,这酒啊,不仅仅是泡了桂花就可以酿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