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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佳期 第40节
    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
    “你快走吧。”南嘉的眼圈很红,带着些许鼻音,松开了边正的手:“我不会怪你,也不会后悔认识你。”
    “不走。”边正没有动:“不要怕,就算要死,我也会陪你一块。”
    他的目光坚定,执意与她同生共死。
    南嘉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下来。
    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三十秒。
    是时候该做出抉择了。
    边正拿起那把口径锋利的刀,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相信我吗?”
    即便是站在死亡的边缘线上,南嘉的心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安宁,她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的整个人的样子都刻印到骨子去,这样她才能够带着对他的最后一点记忆,从容赴死。
    最后的最后,她含笑点了点头。
    即便是今时今日会死在这里,血肉成泥,可是这辈子能够有他,也是值得了。
    她再没有任何遗憾。
    时间开始从十开始倒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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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正笑意很浅,仿佛拿定了主意,没有再有任何犹豫,手指指腹穿过那两条线,轻轻的勾起来。
    在最后的关头,他居然两条都要选!!
    只见他拿起刀,用口径最为锋利的那边作势往上一挑,两条线在那瞬间全部被斩断了。
    南嘉和他同时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攥着对方的手,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秒数仍旧在跳动着。
    大楼底下的方慕年盯着手表上的秒针,轻轻的叹了口气,吕小松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警车的铁皮,双头撑着,将脸埋下,低声抽泣,脸上挂了彩的矮子李坐在地上掩面托着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场的几条铮铮的汉子,即便是要他们断头流血,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此时此刻,他们哭得却像个孩子。
    只有孙籍是最开心的。
    仇恨堆积在心中,就像窖藏了多年的酒,越发的醇厚浓欲。
    他流亡多年,最后遇到郑森,帮他组建起了这么一张毒网,这几年赚得盆钵体满,可是这又如何,他的心中始终有恨。
    在这里遇见边正的第一次,他便打定了主意想要报复。
    秒针仍在跳动不止,每一下,都犹如丧钟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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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警员都脱下了帽子,此刻他们都撤到了安全的区域,完全不用害怕会被炸弹波及,警戒线外的记者们都犹如疯了一般,
    秒针跳动了最后一下。
    但是。
    预料之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
    所有人面面相觑。
    便是连孙籍也变了脸色。
    难道边正真的赌对了?
    方慕年有几分不确定,但是却不敢贸然上前。
    就在众人踌躇不前的时候,两道人影却从大楼内搀扶着走了出来。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孙籍兀自喃喃自语,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可能会两条都选!”
    但是已经没有人管他在说什么了,大家都沸腾了!
    一股脑地拥了上去,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连场外本来已经拟好明天新闻标题的记者都霎时间改变了风向。
    胜利的曙光几个字,在记事本上尤为醒目。
    第43章 chapter 43
    骤雨初歇, 医院绿化带中种植的植物经过暴雨的冲刷洗礼无不耷拉着头,地势较低洼的地方直接漫进了水,水位逼成年人的小腿肚处。
    底盘较低的车在水中慢吞吞的前行, 排气管向外冒着烟,没一会儿,直接熄了火,眼看是动不了了。
    超强台风“山竹”因为受了副热带高温的影响,路径被压低了不少, 直接在离江北一百多公里的地方登陆了。
    此时台风已过, 对比起台风登陆的中心地带的惨烈状况与那里尚未来得及统计出来的经济损失,江北的防汛抗旱指挥部以及各部门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五楼的病房里, 窗帘掩映下,室内显得越发安谧,这是一间单人的病房。
    南嘉还在睡着,只不过看她的样子,睡得似乎并不安稳,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一双柳眉蹙紧,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 手将白色的被单攥地紧紧的。
    不多时,只听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吧暂时靠坐在一旁椅子上小寐的边正都吓到了。
    她是被吓醒的。
    自从那日经历了那般惊心动魄的生与死后她就是这个样子,每次睡下两三个小时候总会梦魇, 然后吓醒,学名上管这种似乎叫做创伤后遗症。
    她睁开的双眼,眼前早已不是那日的水泥壳的楼房, 而是满目素白的床单被套,屋子干干净净的,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便感觉一双大手覆上了她的额,而后温柔地将她额间被濡湿的发全部拨到了两边。
    “渴吗?要不要我去倒水?”边正轻轻问了一句,顺势站了起来,伸出手准备拿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不要了,我不渴。”南嘉摇摇头回答,她的声音有些低哑,听着沙沙的。
    那天南嘉被孙籍绑架,拖来绑去的,受了不少伤,可能过度惊厥,当夜还发起了高烧,总体而言问题并不算大,最主要的还是受了点刺激,医院治得了身体,可是治不了心。
    南嘉觉得自己没什么事,留着也是占医院床位,咨询了一下医生后昨天便打算出院了,可是边正一再坚持,南嘉便只好继续住着观察一下。
    边正见她拒绝便没有坚持,伸出的手没有去碰水杯,转而帮她掖好了被角。
    台风过境后,加上第一波冷空气的南下,连带气温都下降了不少。
    孙籍落马了,郑森父子也被抓了起来,名下所有产业尽数被封,昔日在江北只手遮天的郑家如今彻底倾覆,连一到夜晚便热闹非凡的莱姆酒吧都被贴上了封条。
    一颗寄生了这个城市多年的毒瘤终于被铲除了。
    至于那日作为人质的赵汝宁,在经过盘查审讯后发现她因为染上毒品而被利用,成了推波助澜的一枚棋子。
    而使她染上了毒瘾的,便是郑开。
    富商男友罗见靠不住后,她便将目标转移到了郑开的身上。
    郑开是什么样的人?
    投怀送抱他岂会拒绝。
    或许她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罢了,可是她可能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被郑开带着,一步步的陷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
    那个昔日清纯美好的女孩子,终于在自己的欲望之下,就这样一步步的沉沦在了沼泽之中,那样的结局不免让人唏嘘。
    据说她先被送进了禁毒所戒毒,至于之后量刑的轻重就不清楚了,毕竟她在这整个事件里头扮演的角色,实在是太无足轻重了。
    作为协助他人作案的人。
    等待她的只是冰冷的镣铐与剥夺了自由的牢房,即便是他日刑满释放,她的人生之中始终都会沾着那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污点。
    郑森与孙籍被抓获,可是边正却没有再参与接下来的审讯工作了,而作为副队的段崎如今受了重伤躺在医院里头,于是乎他们两个便被交方慕年他们处理。
    边正这几日都没有去局里,只是留在医院陪着南嘉,他是怀有愧疚的。
    他明明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会保护她的,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却让她受到了更深的伤害,他不怕诸如孙籍的那些人来报复自己,可是却害怕他们会找她下手。
    病房里头安静得针落可闻,两人都好似怀有心事。
    南嘉将手里的薄被攥在手里又松开,她心里有太多的东西想问,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好。
    她好像看清了他,却又好似从来没有看清,探出手去,得到的总是一团雾。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开了口。
    “萍萍,她是谁?”
    那日孙籍说,如果不是萍萍当初死命要他保边正,边正便没有命站在那里说话。
    一个豁出了命也要保他的女人,她真的很好奇。
    边正并没有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仿佛一早便准备好了答案,很快便回答了她:“她是孙籍的妹妹。”
    南嘉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的下文。
    “很早之前,我在缉毒队工作,那时候刚刚从警校毕业,资历尚浅,因为各项成绩不错,当时时任局长的梁正敏便选了我去了云滇。”
    边正坐在那,好像陷入了回忆,如果不是南嘉想知道,他本来不想提起这些的,有些东西它就应该被埋起来,彻底地烂在肚子里。
    “打进毒窝一波三折,我先进了看守所一段时间,在里头认识了几个马仔,后来我和那几个人因为证据不足被放了出来,出来后,借着那几个人我进到了孙籍所在的堂口,就在那里认识的孙萍萍,为了尽快往上爬,我必须尽快取得信任,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在孙籍面前露脸,那时候孙籍和另外一个堂口的人不和,那里头利益交错,无时不刻都在内斗,可孙萍萍比起那些人要简单得多,她好几次陷入了危险,都是我救的她,渐渐地她就爱上了我。”
    “然后,你也爱上了她?”南嘉忍不住插了一嘴。
    边正只是摇头,将南嘉的手握在了手里:“我说过,你是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我没有对你说谎。”
    “我没有和她确定关系,只是对她若即若离,算是我利用了她的感情吧,我越爬越高,孙籍把我当兄弟,我帮他把生意越做越大,直接压过了另一个堂口,孙籍越来越相信我,并且,渐渐带我去接触了那里头的老大,说实话,在那种纸醉金迷的环境里,很容易会迷失本心,我也曾经迷茫过,想着既然爬了那么高,要不干脆就在里头也挺好,不过转念觉得那是不对的,后来,我的身份差一点就暴露了,孙籍也怀疑我,还是孙萍萍以死相逼,要求他必须极力保下我的。”边正仿佛在说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
    南嘉听得入神,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孙萍萍后来呢?”
    “后来……”边正的尾音拉得有些长,带了丝愧意:“她死了。”
    “我们打进里头的一共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经受不住诱惑叛变了,直接暴露了我,那些人将我吊起来,用鞭子抽,让我供出另一个人,不过我什么都没有说,刚好,那时候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云滇的警方开始大规模围剿他们,我趁乱跑了,那些人提了枪来追,是孙萍萍救下的我,只不过后来,她被子弹打中死了。”边正轻轻叹息:“所以,孙籍他恨毒了我,认为我背叛了他,还害死了他的妹妹。”
    南嘉默然,这样的话,她心里所有的疑问便都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