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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沈泌冲着沈沅钰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对庾璟年道:“庾将军请,祖父还在韶和院书房里等您呢!”
    被庾程纬这么一打岔,沈沅钰再没有了赏梅的兴致,带着丫鬟们匆匆回到长乐堂。鸾娘端上一杯热茶,沈沅钰摩挲着青花瓷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庾程纬胆子再大,也未必见得就敢在沈家调戏沈家的三小姐。汝南王算得上是一个实力派的藩王了,可是比起四大门阀之一的沈家还是不够看,他难道就不怕彻底得罪了沈家,日后在建康没有了立足之地?
    庾程纬在后花园没有碰见别人,怎么偏偏碰见的就是自己,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挑唆?而且时间拿捏的这样巧,自己前脚到了后花园,他后脚就出现了,难道是东厢房里有内奸?
    她叫了宝珠进来问:“刚才我去后花园之后,咱们院子里的丫头,有没有出去的?”
    她一早就吩咐宝珠看好了沁雪。宝珠闻弦歌之雅意道:“您前脚刚走,沁雪姐姐就去了老太太的房里,说是去借个花样子,要给小姐您做一双过冬的绣花鞋,一刻钟左右就回来了。”
    沈沅钰的目光就是一寒。
    宝珠看着沈沅钰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小姐,要不要想个法子,把她调到别处去?”这个所谓的她,当然就是指沁雪。
    沈沅钰派她监视沁雪,一方面是考验她的能力,另一方面还想看看她的忠诚度。现在看来,宝珠果然得力。鸾娘忠心归忠心,却是个锯了嘴葫芦,打探消息之类的事情她是做不来的。
    沈沅钰对宝珠十分满意,语气柔和地道:“不必了!留着她,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
    第43章 郡主教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谦退堂里,湖阳郡主一早就得到了消息,看见庾程纬满脸是血地被抬了进来,不由大吃一惊。“快去请林太医过来给世子爷瞧瞧!”刚好今天请了太医院的林太医来给老太君请平安脉,现在还没有送走,就势就把林太医请了过来。
    林太医检查了庾程纬的伤处,最后对湖阳郡主含糊地说:“世子爷脸上的伤倒是没有大碍,只是那要紧处……那个,挨了一脚,怕是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才能下来了。”
    湖阳郡主脸色铁青,汝南王妃最是护短,若庾程纬在她的地头出了这事,万一日后不能人道了,那汝南王妃还不知要怎样闹腾呢。
    湖阳郡主道:“汝南王世子的伤,会不会影响到他日后……”
    林太医知道她话中的含义:“这个应该不会……下官去写个方子进来,先给世子爷吃几服看看吧!”
    林太医跟着湖阳郡主身边的嬷嬷下去写方子了。湖阳郡主狠狠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到底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的,敢对世子爷下这种辣手!”
    庾程纬的小厮跪在地上,将事情的经过哭着说了一遍。湖阳郡主脸色陡变:“是他?”庾程纬算是她的远房族侄,之前她本有意为他出头,听说把庾程纬打成猪头的是庾璟年,她立刻就消了这个念头。
    庾璟年,在宗室中间那可算是大名鼎鼎!那是连亲生父亲都敢忤逆的天魔星,皇上的话都敢不听的狠角色,谁愿意招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湖阳郡主留下心腹嬷嬷照看庾程纬,只带着大丫鬟雀儿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中,沈沅珍也听说了庾程纬被打的事儿,她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鲜红如血的珊瑚珠串,满脸鄙夷地娇声道:“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个白痴!”
    湖阳郡主刚好进来,听见这一句,沉下脸问道:“珍儿,你在骂谁?”
    沈沅珍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湖阳郡主的手,撒娇道:“娘,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丫头通报一声!”
    湖阳郡主对屋子里侍立的丫鬟们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出去。”丫鬟们听话地鱼贯退下,连雀儿都跟着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湖阳郡主母女两个。
    沈沅珍觉得气氛有点怪,试探着问了一句:“娘?”
    湖阳郡主霍地转过身来,喝道:“你给我跪下!”
    沈沅珍楞了,长这么大,湖阳郡主还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声色俱厉地说过话,一下子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湖阳郡主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挑了起来,让她看起来分外凌厉:“连娘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沈沅珍不敢违抗母亲,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湖阳郡主看着女儿一头乌鸦鸦的头发,绝美的线条令人砰然心动,这样的泫然欲泣犹如一朵带着露水的玫瑰花,这样的美人儿,谁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呢?可她还是硬着心肠说道:“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女儿不知!”
    “哼!”湖阳郡主鼻子里哼出了一声道:“你以为你做了什么为娘的一无所知?汝南王世子虽说是好色如命,但是他也不至于胆子大到敢在沈家的花园里就调戏沈家的三小姐,你以为昨天你偷偷地见了他一面我会不知道?”
    沈沅珍道:“女儿只是不想看见小贱人那般得意!叫表哥教训一下她,出一口气而已。”
    湖阳郡主气结:“你知不知道,你这位表哥是个什么名声?为什么见他之前,你的祖父要把你们这些女孩儿全都遣了出去?你和他偷偷见面,要是被人瞧见传了出去,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沈沅珍偷看了湖样郡主一眼,辩解道:“我身边这么多人,表哥又怎么能把我怎样?何况表哥人傻傻的,听话得很,再说这谦退堂上下都是咱们的人,谁敢传扬出去?”想起庾程纬见了她之后,那神魂颠倒的样子,她娇嗲嗲地说几句话,庾程纬就东南西北都不辨了,叫他干啥他就干啥。
    想到这些,沈沅珍既骄傲又有点儿小兴奋。
    湖阳郡主道:“你到底和纬儿说什么?”
    沈沅珍柔柔道:“我就是告诉她,三姐姐生得花容玉貌,在沈府里却是爹不疼娘不爱,只要他在后花园缠住了沈沅钰那个贱人,最好能拉住她的手或者抱住她的身子,时候差不多了我就派人去撞破她们的好事,再宣扬到外头去,到时候那个贱人名声尽毁……表哥可是早就有了正妃了,那个贱人就只能嫁进汝南王府做妾了!”
    湖阳郡主哭笑不得:“他就这么答应你了?”
    沈沅珍道:“是啊!我答应事成之后,再送他一个美貌的丫头侍候他,他就乐颠颠地答应了!”
    这个庾程纬还真不是一般的白痴,他也不想想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若真照着沈沅珍的办法做了,沈家为了家族的颜面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到时候汝南王怕是要重新立一个世子了。
    而这些,沈沅珍是明白的,反正到时候沈沅钰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至于庾程纬被她利用完了,他的死活,沈沅珍当然是懒得替他考虑。
    沈沅珍愤愤道:“只可惜这一切计划的周详,却被庾璟年那个该死的给破坏了!”
    湖阳郡主喟叹一声,女儿有这般心计手段,她心里却不知是喜是愁。“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娘对付周氏,对付三丫头,却从来没有叫你沾一手指头,都是为了什么?”
    沈沅珍猛地抬起头,道:“我知道娘是疼我,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肯替女儿出了这口恶气,要任由那个小贱人爬到我头上去!”
    湖阳郡主怒不可遏:“蠢丫头!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是金尊玉贵的郡主之女,等你出嫁的那天,娘会向太后和皇后陈情,为你讨要县主的封号!沈沅钰算是什么东西?她只是一个‘丙姓’下贱女人生出来的贱种!你偏偏事事要和她计较,用美玉去和石头相碰,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沅珍把脸扭到一旁,泪水盈盈欲滴,却偏偏不肯服软。
    湖阳郡主看见女儿这个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就伸手把她拉了起来,两个人一起在床榻上坐了。
    湖阳郡主放缓了语气道:“珍儿,你是兰陵沈氏最美丽、最聪慧的女儿,娘希望你将来嫁给全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必须是最优雅、最完美,没有丝毫瑕疵的!那些不好的事,那些阴谋诡计,都有娘来做,你什么都不需要插手,只要保持住的高贵和美丽就足够了,娘一辈子过得并不幸福,却希望你作为一个女人,得到最大的幸福!”
    听到这些话,沈沅珍也有些震动,低低地叫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