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动的感觉又出现了,俞菲忍了几分钟没发短信,江时戈也没来问。她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厨房刷碗,等到都刷干净,地也擦了一遍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她再看手机,对话仍停留在他那句简短而生硬的“没有”上面。
俞菲真觉得焦躁,她重重的坐到床上,看了一会儿屏幕,手指不自觉的开始点击,等她意识到时短信已经发出去了:【你在我家路口等我吧。】
这次他回的很快,虽然只有一个字:【好。】
心情豁然轻松起来,想痛斥自己,又提不起力气。俞菲觉得自己与江时戈的关系中她再一次成为弱势,而且有种再也改变不了的感觉。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愿再看,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疯了……”
☆、第十二章
翌日上午,阳光明媚,温度适中,周日的街道比起平常热闹许多。
井岚站在街边打着哈欠,看了眼身旁的俞菲,困倦的说:“菲菲,你叫我来干嘛啊,我可不想再搞砸你和江时戈的约会了。”
“别瞎说,”俞菲提醒她,“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都多明显了,你别再自欺欺人啦,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俞菲冷着脸,坚定地回:“以后也不会是。”
这话让井岚的困意消了些,她问:“为什么啊?”
俞菲垂下眼帘,陷入沉默。
江时戈到的时候看到两人神情没有变化,只是当俞菲也要跟井岚一起坐后座时对她说:“到前面来吧。”
俞菲没动,井岚推推她,挤眉弄眼的说:“去吧去吧。”
她这才坐到他身旁,江时戈看着俞菲,问:“你昨晚没休息好?”
“啊?”她反应过来点点头,“嗯,睡得有点晚。”昨天她脑子乱糟糟的,一直到下半夜才睡着。
江时戈嘱咐一句让她以后早点睡后启动车子上了路,俞菲摸了摸脸,想着早上擦的遮瑕霜是不是没效果了。
俞菲心中有顾虑没主动说话,江时戈也不是健谈的人,井岚一开始倒是活跃气氛说了不少,可当江时戈开车接了连奕笙,她看着窗外也不说话了。
连奕笙不愿意和井岚一起坐后座,站在车旁说:“我要坐前面。”
俞菲求之不得,她正要解开安全带,江时戈伸手止住,对他说:“你坐后面。”
他睇了井岚一眼,哼了声:“不要。”
“那你别去了。”说着江时戈要启动车子。
连奕笙喊等一下,别别扭扭的坐在车后座的另一侧,和井岚一样,脑袋一撇冲着窗外,俞菲看到闹别扭的俩人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
到了地方,江时戈下车从后备箱拿出渔具背上,他今天穿了身深色运动装,显得身姿挺拔,年轻俊朗,他背着大包利落的关上车厢,动作利落潇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就站在那里,沉静如玉,像是深山中潺湲流动的清泉,湝湝逶迤,澄皞明亮。
对比自己的灰暗,俞菲实在不想污了这清澈的泉水。
她转身主动去买了门票,四人前后进去,江时戈挑的是永兴郊区附近的一个大型鱼池景点,里面人群息壤,热闹非凡。
俞菲去租了三个鱼竿,鱼食江时戈都备好了,几人并排坐在池边钓鱼,钓鱼需静心,大家都耐心的等着鱼儿上钩,期间江时戈和俞菲说话,都被俞菲用理由挡了回去,井岚看了两人几眼没说什么。
连奕笙好动,过了一会儿把鱼竿一支不管了,路过看到俞菲鱼桶里的两条小鱼,他有点意外:“俞魔女你真会钓鱼啊。”
俞菲忽略他对自己的称呼,淡声回:“以前和家人一起钓过,也不难的。”
连奕笙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鱼桶,想了想转身又坐回去了。
温度渐渐升高,俞菲擦擦额头上的薄汗,把鱼竿放下,站起来说:“我给大家买点水去吧,都想喝什么?”
江时戈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俞菲拒绝说:“也不是很远,我自己去就行。”
他抬头看着她,眼睛眯了眯,俞菲看到心里咯噔一下,他的眼神像是看透了她的行为,她别过脸退了一小步,井岚过去挽住俞菲的胳膊:“菲菲我和你去吧。”
“好、好啊。”她匆忙的回,拉着井岚赶紧走了。
江时戈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眸轻转,握住鱼竿的手轻轻颤动,惊走了即将上钩的鱼儿。
“你到底怎么了啊?”井岚对俞菲说:“这一天都觉得你不对劲,看你那样……你真不喜欢江时戈啊?”
她焦躁又烦恼:“你别问了。”
“可是——”
“走吧。”俞菲拉着她走到小亭子去买了几瓶水,刚付好钱,身旁有人小声喊了句:“俞菲?”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轻黝黑的男人,他看到她啊了一声,“果然是你!”
俞菲轻皱眉头,没有认出对方,那人看出来有点不满的说:“几年没见你不会都不认识我了吧,我何溪啊!”
他看俞菲还是懵懂的样子继续说:“我俩大学一个专业啊,以前还总去ktv一起唱歌来着,”他一拍手:“我那时还追你呢,你不会真不记得了吧。”
“不好意思啊。”他说了半天俞菲还是记不起来。
他听到她的话有点愣,过会儿耸耸肩,跟个流氓似得,“不记得就算了,你把电话告诉我吧,到时候我把以前一起玩的人约出来,你一见肯定就想起来啦,”他接着问:“对了,你家到底怎么了,听说你爸死了,因为这个你才不上学了啊,你走之后我们一群人可想你了,这下见到你可不能再让你跑了哈哈。”
井岚忍不住了:“你怎么说话的。”说什么不好偏说菲菲爸爸的事情,井岚听着都觉得不舒服,更何况俞菲了。
他呵呵一笑:“对不起啊,我说话就这样。”
俞菲忽的想起大学时的确有个很讨厌的人围着她,一边追她,一边只要聚会就要她去付账,美名曰她家有钱不差这点,真是不要脸到一定地步了。她当时都懒得理这个人,她看着他问:“你以前是不是染黄头发的?”
“对呀,你想起来啦,”他把手机拿出来催促着俞菲,“说手机号啊。”
俞菲冷笑了下,拉着井岚转身走了,他跑过来拦:“别走啊,俞菲你就这么对待老朋友呀,太不够意思了吧。”
“怎么回事。”江时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走到俞菲身边。
俞菲顿时就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低着头不说话。
江时戈抬眸,看了何溪一眼,“有事?”
何溪直觉面前的男人不好惹,他看俞菲没有理他的意向,呵呵两声说了句没事,让开了路。
看着三人离开,他低声不忿的骂了句,回去越想越生气,想到刚刚的男人,似乎感觉有点眼熟,但这念头一闪而过,最后也懒得计较了。
***
江时戈接过两人手上的饮料,安静的走在他们身边,井岚抱着俞菲的胳膊愤愤道:“刚才那人说的都是屁话,菲菲你别放心上啊。”
俞菲说:“我没事的。”
“那人我记得,当初他老来宿舍楼底下找你,挺烦人的,”说到这她看着俞菲,“你当初不是和他们一起玩吗,怎么不记得了?”
“真没什么印象,”她笑了下,“再说了,无关的人我为什么要记得。”
江时戈顷刻觉得有把刀子戳中他的心脏,捅进去之后还转了个方向,直到把他的心脏绞碎为止,他疼的停下脚步,手上紧紧地握住瓶子,瓶身被捏的凹进去,气愤、酸楚、恨意、怒火纷纷涌上心头,原本的迟疑瞬间消散,没错,他要报复!
怎么能放弃,怎么能放手!
俞菲发现他停下后转头看他,江时戈心里痛的要死,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稳住心神,低声说了句:“你们先回去,我再买点东西。”
俞菲说:“好。”
江时戈回来时俞菲细心的发现他手上的饮料不是之前她买的牌子。之后俞菲再没钓上一条鱼,连奕笙都赶上她了,他乐得够呛,把鱼桶捧到俞菲面前,没等俞菲说什么,井岚哼着曲儿,把自己的鱼桶在他面前一放,她的鱼比他多好几条,连奕笙切一声,悻悻走了。
到了下午,除了俞菲,剩下几人都收获满满,江时戈后来虽然也没钓上几条,但算起之前的,也是数量最多的。
江时戈把鱼都递给连奕笙,让他去处理后面的事情,井岚和俞菲说去卫生间,就剩下俞菲和江时戈两个人单独站在一起,江时戈把渔具整理到包里背上,朝俞菲说:“走吧,出去等他们。”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江时戈打开车,俞菲先进了后座,理由她都想好了,免得连奕笙和井岚再闹别扭。
江时戈坐到驾驶位时发现,他侧眸问她:“你对我的驾驶技术很不信任吗?”
“不是啊。”
他看着她不说话了,俞菲准备好的理由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她打开车门坐到前面。
江时戈启动车子开了出去,俞菲惊了下:“井岚他们还没出来呢!”
“我知道。”他淡淡地说。
他没开多久,绕着公园半个圈就停下了,解开安全带,突然探身到俞菲面前,她紧张的愣住,发现他只是去拿她前面箱子里的东西。江时戈抽出一支烟点起,按下车窗吐出烟雾,他夹着烟的手伸到窗外,慢条斯理的说:“上次连奕笙把我俩扔了,这次让他也尝尝苦头,井岚等下会来这儿的。”
“你们商量好了?”
“算是吧。”他回。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她一点都没发觉。
周遭阒无一人,她靠在椅背上,她觉得安静极了,只有淡淡的烟草气息围绕在两人身边,她第一次看他吸烟,每次相处都没见过他有这习惯,想来,她真的不了解他。
“你如果不喜欢,其实可以不用来。”江时戈突然开口,语气冷淡,“你直接说就行。”
☆、第十三章
一颗石头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一样,她沉默片刻后说,“我没有。”
他手指动了下点点烟灰,轻描淡写的语气:“你今天挺奇怪的。”
“是么,”俞菲伸手把车窗按下,脸朝外呼口气,“你可能误会了吧。”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因为你碰到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吧?”
他问这话显然是不信自己了,也许今天真的表现太过反常了,之前井岚也瞧出问题了,她说:“不是,那人我不熟。”
他眼神暗了暗,又问:“不是以前的朋友?”
“不是朋友。”她回的很快,语气甚至有些冲。
江时戈突然笑了笑,看着她说:“生气了?”
她立刻回:“没有。”这一句明显带着情绪,俞菲自己都感觉出来了,更何况江时戈。
事实上,她的确有点不高兴。她感觉到自己的每一个情绪和动作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可能是因为他职业的原因,太能够洞察人心,俞菲焦灼又有点心惧,他会不会发觉到什么,会不会已经发现……却只是一直在旁边冷静戏谑的看着她的反应。
俞菲想不透,这种被动感让她越来越不安,渐渐化作愤懑。
江时戈笑起来,伸出手摸了下俞菲的发顶,轻柔的动作,带着点温柔宠溺的感觉,“怎么和小孩子似得。”
他的手拂过她的头发,并没有过多流连,亲昵又不越矩,但非常有效的再次引起她心脏的急促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