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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
    说着,戈彧伸手把小猫捞进了怀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直到追月神君动身前往十方红莲月的那一天,戈彧也没能等来阿苏生,甚至也没看到阿苏若。
    追月神君今日穿了一身雪白,他脸上依旧戴着面纱,戈彧看不清他的模样,他犹豫了片刻,问道:神君,生哥和若哥都不来送我们的吗?
    我安排了他们别的事情,阿苏生几天前去了极渊之境,听说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我派他去查看查看。追月神君起手捏了一个诀,变幻出飞行用的云朵,他站了上去,转身伸出了一只手,上来。
    戈彧怔了怔,随即拉住追月神君的手跳了上去,他人还没站稳,就听到追月神君继续说:至于阿苏若,他今天是被天帝那边的人叫走的。封魔塔那边发生了点意外,姚华仙君受伤,徵野魔尊抢了人,重钺上神患了心魔,天帝的人央求我出手帮忙,我就让阿苏若去了。
    话一句话说就是,他们都很忙,不会来送我们了。
    哦,知道了。戈彧闷声回应道,在上一世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没发生过,这一世为什么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呢?戈彧不知道,可他也不敢告诉任何人。
    前往十方红莲月的路程乘坐个云头并不是很长,可独自一人陪大名鼎鼎的追月神君前往十方红莲月是什么感觉?
    戈彧觉得这个问题让自己来回答最合适不过,光是前往十方红莲月的路上,戈彧就觉得十分难受。
    他摸不透追月神君,自上了云头之后神君就一句话也没说,戈彧想要找个话题聊聊天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他还记得阿苏生给他布置的任务,让他好好开导开导神君,可究竟该怎么做戈彧自己也不知道。
    等快要到十方红莲月的时候,追月神君忽然开口了:到了十方红莲月你跟紧我,不要离开我半步。
    好的。戈彧立马应了下来,随即又疑惑道:十方红莲月很危险吗?
    追月神君目视着远方红色的天,像是烈火燃烧着天空一般,那里就是西天佛祖所设立的娑婆法会目的地十方红莲月。
    十方红莲月其实并不危险,那是佛界参禅打坐的圣地,可唯一要注意的是那里的红莲。追月神君不慢不紧的说道,那里的红莲不是普通的红莲,而是佛渡红莲。佛渡红莲会让人陷入环境,心境强大的人很容易突破环境,而心境脆弱的人会迷失在环境中。
    第8章
    十方红莲月的红莲花盏盈盈,开满了整个天空,红莲弥漫在云水之上,远远望去似云霞熠熠,似烈火烧天。
    我跟着您就不会受到佛渡红莲的影响吗?戈彧缩在追月神君的身后,他自认为自己心境不够强大,惧怕幻境,更怕上一世所有人的欺骗再来一遭。
    追月神君变了变站姿,不作声息的将戈彧护在自己的范围内,此时他驾驶的云朵已经飞进了十方红莲月,脚下是云水天,一朵朵红莲漂浮在水面上,映得整个水面都泛着红。
    你没事就多念念清心咒。追月神君声音平平淡淡,好似这不起波澜的水面,又空灵而遥远。
    然而他这句话却晚了一步,戈彧一直盯着水面,在他眼里,映红的水面隐隐约约开始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他也随之困倦起来。
    戈彧,戈彧,醒醒。
    一道遥远的呼唤在戈彧耳边传来,他迷迷糊糊的眨着眼睛,花了好长时间才彻彻底底清醒过来。
    他缓缓抬起头,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青青白白不是十方红莲月的鲜红,而是太华宫禁欲清冷的青白色。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耳边炸开熟悉又令人作呕的声音,极致的寒冷瞬间爬上了戈彧的全身,他僵硬着身体缓缓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一身玄底金边的服饰正是戈彧最害怕见到的颜色。
    重重钺上神?戈彧近乎绝望的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是和追月神君在一起吗?
    戈彧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站在身旁的重钺上神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最后他身体被人猛地一扯,生生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
    本尊和你说话你竟然发神?重钺上神那一张俊美的脸因为怒气而显得有些狰狞,他看见戈彧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的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早已没有了孺慕之情,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厌恶,你这是什么眼神?
    面对重钺上神的质问,戈彧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抬手扯开了重钺上神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一脸唾弃的看着他,说:我这是什么眼神上神您还不清楚吗?
    重钺上神紧蹙着眉头,不知道戈彧在搞什么名堂。
    我早些年就觉得不对劲,您想和我发生点亲密关系,就在要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您又突然开始厌恶我,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原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您看上的并不是我,而是这张像极了姚华仙君的脸,对吧。
    放肆!重钺上神被戈彧撕破了伪装,他登时红了脸斥骂起来,苏荷卿就这样教你和上神说话的?
    苏荷卿是老荷仙的本名,重钺上神说这话无疑就是说老荷仙育人不善,在骂戈彧的同时连带着连老荷仙也一起骂了进去。
    戈彧是个护短的主,他可以自己受委屈却听不得别人骂他亲友,上一世他可能会畏惧重钺上神,可是如今不同了,戈彧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就没有重生,可他却再也不是那个无知的他了。
    戈彧甩了甩袖子,法力变幻出一把长剑,他神色冰冷,冷静的看着重钺上神,说:阿爷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教育我的这和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您敢摸着良心下心魔誓说实话吗?您带我来太华宫根本就不是什么看中我天资聪颖,而是因为我和我那关在封魔塔下的姚华仙君长了一模一样的脸!
    我重钺上神张着嘴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怔怔的看着戈彧,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解释。
    呵,您看看,您都不敢说。戈彧笑了,他把剑握在手里,直直走了过去,与重钺上神擦肩而过,您只是把我当做姚华仙君的替身而已,这种事情您不觉得恶心吗?
    重钺上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僵在原地,听到戈彧声音冰冷道:我要走了,您别来缠着我了,在您心里我是配不上当姚华仙君替身,一分也比不上,那您还是别自己找罪受了。
    说完,戈彧迈着自认为最潇洒的步伐离开了太华宫大门。
    离开太华宫大门第一眼看见的应该是一大片重钺上神亲手栽种的婆罗琼花,戈彧看到的却是黑压压的天空和由奇怪尸骸堆积而成的宫殿这里是魔界。
    这一下戈彧算是明白了过来,他这是中了佛渡红莲的幻境,幻境呈现的正是戈彧最为恐惧的事物。
    要不要这么恶心人啊。戈彧嘟着嘴嘟嘟囔囔的,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头红发的徵野魔尊驾着漆黑的云朵飞奔而来。
    阿月,你这是要去哪儿?徵野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他猩红色的眸子里却是一片薄凉,阿月不要走好不好?你看我让人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香酥鸭。
    徵野伸手一变手里就多了油纸包裹着的香喷喷的香酥鸭,戈彧向来嘴馋,可此时此刻他闻着那香酥鸭的味道,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厉害。
    你们一个二个的有意思吗?戈彧叹了叹气,这只是幻境而已,他什么都不怕了,魔尊大人,您不觉得天天对着我虚情假意的说着情话不恶心吗?
    阿月,你这什么意思?徵野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露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你在说些什么啥话呀,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戈彧听得直发抖,他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随即又放肆大笑起来:我要吐了魔尊大人,您能别撒谎了吗?您的演技真的很拙劣,至少你的眼神在骗人。
    随后戈彧又把实话给他说了一遍,他欣赏着徵野魔尊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心里好不快活。
    戈彧!
    就在戈彧转身欲离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清清冷冷却又隐含担忧焦急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冬日的阳光夏日的凉风给戈彧带来了一丝丝期待和希望。
    戈彧,醒醒!这些都只是假的!
    随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戈彧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整个世界一片白色。
    戈彧,别害怕,我在这里,慢慢走出来。
    那声音十分熟悉,戈彧在一片白色中顺着声音奔跑,眼前渐渐开始有了模糊的红色。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戈彧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追月神君那担忧急切的眼神,他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声音沙哑道:神君?
    第9章
    神君?戈彧声音沙哑着喃喃一声,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可他分明从追月神君那一双犹如黑夜的双眸里读出了一丝丝的担忧和心疼。
    是假的吧,堂堂上古大神怎么可能心疼我呢?我不该再这样自作多情了。
    戈彧在心里哀叹一声,面子上却是牵强的扯着嘴角,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他很疼,浑身上下都疼,可他却不敢再说一个疼字。
    抱歉让您担忧了。戈彧挣扎着从追月神君怀里坐了起来,短暂的幻境让他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他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继续说:唉,这佛渡红莲对我来说委实厉害,看来我修行不够,还需多多用功才行。
    看着戈彧故作坚强的模样,追月神君嘴唇微张,到了嘴边的话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最后他也只是沉默着用仙术给戈彧治疗身体。
    等戈彧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们两个人又继续前行,终于到了法会圣厅,这时候来自八荒六合的宾客皆已入座。戈彧粗粗扫了一眼,他大概能认出一些,都是天地六界有名有望的大人物,就连他们带的侍童也是八荒六合叫的上名字的新秀。
    这里都是优秀人才的世界,戈彧跟在追月神君身后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到了后来他也没那么自卑了,周围的大人物见到追月神君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老祖宗,尽管戈彧很想笑,但他还是憋住了,不能给追月神君丢脸。
    举办此次法会的是大梵天王,他虽说是西天佛祖,但论起年龄地位一点儿也不比追月神君差。大梵天王与追月神君可以说是同一时代的大能,所以在安排坐在的时候,大梵天王特地给他安排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等宾客来齐,法会也差不多开始了。
    戈彧向来对法会经课是最不感冒的,他坐在追月神君身旁,听得直犯瞌睡,他一手托着下巴,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忽然间他托着下巴的手软了软,整个人猛的往下摔,一旁的追月神君眼疾手快,他支出一只手及时托住了戈彧的脸,避免了一场极其尴尬的事情发生。
    对对不起。戈彧嘴角还留着口水,他脸蛋爆红,尴尬的吸了吸口水,小声道歉,我居然听睡着了,真的很抱歉。
    没事。追月神君并未生气,反而在宽大的衣袖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漂亮的碧蓝色锦囊悄悄丢给了戈彧。
    戈彧稳稳接过锦囊,摸了摸,他脸上顿时绽放出阳光一般的笑容,他凑近了追月神君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神君您还随身携带瓜子呀。
    悄咪咪嗑瓜子,正好打发时间,神君想得也太周到了。
    然而,追月神君用余光瞧了戈彧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心情似乎很不错,他同样也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本尊是不屑食用这些凡物的,但听阿苏生说你喜欢吃,想着你陪我来听法会会无聊,就带了点。
    不知怎么的,戈彧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温柔地涌了进来,灌满了他整个心脏,又溢了出来,再包裹住了心脏,像是被人用温暖的大手托着。
    戈彧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感觉了,他呆愣愣的捧着瓜子锦囊,眼睛很快就湿润起来,泪水大颗大颗入珠落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您真好,您真的太好了。戈彧一时激动,又压着声音,叽里咕噜了一阵话都说不清楚了。
    追月神君像是做好了准备似的,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方绣了乌云遇皎月图样的锦帕递到戈彧面前,顿了顿,说:擦擦,太丑了。
    戈彧那感动的心情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大梵天王的法会讲得很长,在场的大人物包括他们的侍童都听得十分认真,只有戈彧借着追月神君长长的衣袍,躲在桌子底下像只小耗子似的洗洗漱漱磕着瓜子,就在戈彧磕得正开心的时候,一只洁白、手指骨节分明的手伸了下来,递来一本人间话本,有些眼熟。
    戈彧一激动,脑袋不轻不重磕在了桌子上,幸好他发出的声音不大,还在痛呼之前就捂住了嘴巴,这才没有发生尴尬的事情。他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撩开衣袍,眨眨眼,惊喜道:您还给我买了话本?
    不是买的,追月神君眼睛看着圣厅中央的大梵天王,嘴上却回复着戈彧,他用余光瞥了戈彧一眼,对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继续道:是阿苏若没收了你借给阿苏生话本子,临走时他交给了我,说你也许用的上。
    追月神君勾了勾嘴角,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说:还真是用上了。
    闻言,戈彧瞬间顶上了一张通红通红的脸,他着自己不学无术的名声都被阿苏生和阿苏若传到了神君的耳朵里,以后要在神君面前装模作样的学习可就太难了。
    但神君这样待人亲切这也是戈彧没有料到的,自那一晚神君对他说了那一番话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都记着阿苏生说的话,要和神君打好关系,开导神君。可如今看来神君不仅不需要他开导,他还待人友善亲切,还偷偷摸摸给他瓜子嗑给他话本看,简直不能再好了。
    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做功课,认真修炼,绝不给您丢脸的。戈彧红着脸,真心实意的说道,其实您特别好,您不要在意外界对您的评价,他们都不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再加上您身上的传说,所以他们才会畏惧您。
    那你呢?追月神君淡淡道,你畏惧我吗?
    戈彧愣了一瞬,他眨眨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追月神君,追月神君的脸上依旧带着面纱,他后来才知道这个面纱其实是施了法术的,所以戈彧才会记不住神君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