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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据李元宝回禀,自己离开慈宁宫没多久太后就派崔嬷嬷去了英华殿,俞馥仪听了只洒然一笑,什么也没说。
    皇后斋戒祈福,作为皇帝也不好再翻妃嫔的牌子,因此后面的半个月里,司马睿只白天去启祥宫里瞧下丽妃,便独自歇在乾清宫,将与俞馥仪约战的事儿彻底抛到了脑后,不过好在没忘了给俞韫仪跟司马舆赐婚。
    王皇后斋戒祈福结束后,俞馥仪打起了精神,准备跟司马睿在炕床上来个你死我活,结果他依旧没能来,因为丽妃小产后患上了下红不止的症候,司马睿陪在身边时便安静的躺着,他一离开便闹腾不止,摔盆砸碗的,原本身子就虚弱,闹腾不了多久便会晕厥过去,奴才们自然赶着去请司马睿,可司马睿身为一国之君,哪怕不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帝王,也是颇为忙碌的,几次三番下来,司马睿身心疲惫,整个人像块爆炭,谁惹到谁倒霉,吓的原本想借机争宠的妃嫔门退避三舍,不敢朝前凑。
    郑贵妃仗着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情分凑了上去,原本司马睿正是因为丽妃像年轻时候的她才瞧上眼的,只因郑贵妃被封贵妃后自恃身居高位放不下-身段来舞刀弄枪爬墙上树,这才让丽妃钻了空子,这会子郑贵妃肯放下-身段,又比旁人更摸得清司马睿的脉,顿时复宠如初。
    “帝王的恩宠,如水中花镜中月,指不定什么时候风一吹,便散了。”常美人给俞馥仪的鞋做好了,对着俞馥仪感慨了一句。
    感慨完又不失时机的奉承了一句:“帝王的恩宠靠不住,但在宫里要想活下去,就少不了帝王的恩宠,除非像娘娘这样早早的生下皇子,凭她谁再得宠,还能越过娘娘去不成?”
    “我只是运气略好些罢了。”俞馥仪将她做的鞋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见绣的是蝶恋花的图案,绣技巧夺天工,上面的鲜花娇艳欲滴,蝴蝶展翅欲飞,惊艳的她啧啧赞叹道:“妹妹这手绣活简直绝了,我的跟妹妹的一比,就像上不得台面的烧火丫头一样,生生被比到泥里去了。”
    常美人羞涩的笑了笑:“嫔妾闲着无事便光琢磨这个了,娘娘贵人事多,自然不能比的。再说了,娘娘如今的身份地位,哪里用得上这个,仔细熬坏了眼睛。”
    “也有用上的时候呢,譬如给太后的寿礼,总要亲手绣了,才显出诚意来不是?”俞馥仪叫小满将绣花绷子拿来,递给常美人,常美人拿过来仔细打量了几眼,夸赞道:“嫔妾原还以为娘娘的绣技如何拿不出手呢,如今这么一看,才知道这是娘娘在谦虚呢,这等绣活,虽不能与嫔妾这个宫廷绣娘之女相比,可也算得上上等呢。”
    “你就可劲的恭维我吧,回头被太后嫌弃,可我怎么收拾你。”俞馥仪拿指头在常美人脑袋上戳了一指头,正想让她指点下自己呢,突然外边传来赵有福的声音:“皇上驾到!”
    常美人唬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往后门溜去:“嫔妾先告退了。”
    俞馥仪也没拦她,起身整理了下衣裳,正想往明间去迎接圣驾,就见司马睿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鞋子一甩,往炕床上一歪,大言不惭的说道:“热死朕了,快给朕上西瓜汁,要两盏,不,三盏,算了,来四盏吧。”
    上四盏来,他一口气喝下去,回头拉肚子,又是自己的不是了。俞馥仪对小满吩咐道:“上一盏西瓜汁来。”
    “爱妃好大的胆子,竟敢驳朕的话。”司马睿扯了个竹凉枕来压在胳膊下,歪着脑袋斜眼睨着她,别有深意的说道:“朕已打发人去敬事房说了,今个翻你的牌子。”
    俞馥仪从小满端来的托盘上端过琉璃盏,放到司马睿旁边的炕桌上,哼笑道:“皇上进了西瓜汁就赶紧走吧,没得一会不是贵妃姐姐遣人来寻就是丽妃妹妹遣人来寻。”
    “丽妃那边,无须理会,至于郑贵妃,她那么识趣的人儿,又岂会如丽妃那般无理取闹到你的宫里来抢人?”司马睿摆了摆手,不耐烦用汤匙,直接端起琉璃盏来一饮而尽,回味的舔了舔嘴唇:“郑贵妃那儿也学着做了西瓜汁出来,不过味儿总没你这边的地道。”
    俞馥仪淡淡道:“要不回头臣妾打发人把方子给贵妃姐姐送去?”
    “别个宫里做了什么好东西出来,都宝贝一样捂着,生怕被人学了去,你倒是大方。”司马睿啧了一声,随即意识到什么,眯眼不悦道:“你该不会是不乐意见到朕,所以才愿意把方子送给郑贵妃吧?”
    那是自然了,俞韫仪都有主了,他已经没了利用价值,自己才不稀罕伺候他呢。不过话不能直说,她低垂下眼,倒打一耙道:“皇上如今最宠贵妃姐姐,待在永寿宫的时候最多,嫔妾怕皇上不能及时喝到好喝的西瓜汁,这才想把方子送给贵妃姐姐,倒惹的皇上胡乱猜忌,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如此,嫔妾就不多此一言了。”
    司马爬起来跳下床,将俞馥仪搂进怀里,粗声粗气的哄道:“朕只是随口一说,没有便没有,何必放在心上?”
    俞馥仪甩开他,拿帕子捂脸,佯装成受了委屈的娘们兮兮的小白花,哭哭啼啼的说道:“呜呜呜,人家就是委屈嘛,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你快走……”
    司马睿根本不上当,一下跑过来,扯掉她的帕子,嘻嘻哈哈的调笑道:“你该不是跟你妹妹俞韫仪换人了吧?说起这个来朕还没找你算账呢,本以为你妹妹也跟你一样是个‘女太傅’,谁知她进宫来谢恩时朕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原来她竟是个水一样的人儿,走路风摆杨柳一般,还动辄就两眼堆满泪花儿,跟你着实不一样。”
    “皇上可是后悔了?”反正圣旨已经下了,他就算发现真相又如何,还能抢兄弟的媳妇儿不成?不过转念一想,还真不好说,到底他只是个被赶鸭子上架又没节操的中二少年,可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千古帝王,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来也不稀奇,于是率先断他的后路道:“若是后悔了也没什么,收回圣命,另赐一个高门贵女给司马舆便是了。”
    “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岂能说收回就收回?”司马睿瞪了她一眼,随即“呸”了一声,骂道:“不对,谁说瞧上了她来着,朕喜欢的是明媚活泼有朝气的女子,最厌恶这种哼哼唧唧的小姑娘了,瞧着她们朕就浑身发毛。”
    那真是太好了!俞馥仪原本就不想做什么板着脸的“女太傅”,以后转型当小白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第 13 章
    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俞馥仪的小白花之旅,才持续了没一炷香的工夫就宣告失败,一来她实在没这个天赋,做作的自己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二来司马睿根本不买账,她在那哭的梨花带雨呢,他却前仰后合的哈哈大笑个不停,直笑的跌到地上去,他也不起来,就地打起滚来。
    俞馥仪嘴角抽了抽,懒得再耍猴戏给他取乐,便收敛了神色,一板一眼的教训道:“一国之君,臣子的表率,当时刻注重仪表才是,竟学三岁小孩子,满地打起滚来,简直不成体统。”
    说完又斜了小满一眼,骂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皇上搀起来。”
    司马睿就着小满的手站了起来,颇为遗憾的“啧”了一声:“这便恢复如常了?朕还想着多乐呵一会子,再叫人去请萨满来给你跳大神呢。”
    “臣妾只是瞧着皇上近日被丽妃折腾的够呛,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来逗您乐上一乐,您倒是真的被逗乐了,却没感激臣妾,反倒认为臣妾中了邪,所幸臣妾入戏不深及时悬崖勒马,否则真的任由皇上将萨满请来,臣妾哪还有脸见人?可不就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哼,这样的事儿,臣妾以后再也不做了。”俞馥仪噼里啪啦一通歪理丢出来,将装柔弱小白花无果的事儿遮掩过去,便懒得再搭理他,广袖一甩,坐到炕床上,随手扯过旁边高几上的针线菠萝,拿着绣花绷子做起针线活来。
    “怕什么,别说没将萨满请来,就算真的请来,于你来说,打发走他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儿?先前丽妃小产,有人证巧心在,物证青蛇也被捉了来,换作旁的妃嫔只好认罪伏法了,可你呢?只轻飘飘的问了一句话,不但化险为夷,还使得盘问你的皇后被太后罚去斋戒祈福半个月,这样的脑袋跟口舌,若托生成个男子,朕定当封你作大理寺卿。”司马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起那晚的事儿来眉飞色舞,许是觉得与她同是俞敏远教导出来的,竟颇有些与有荣焉,话到最后又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了,可惜了,竟生成个女儿身。”
    太后还真是就怕王皇后不跟自己杠上呢,不但派崔嬷嬷到她跟前上眼药,还散布的阖宫上下都知道,连司马睿这里都没能落下,只是自打王皇后斋戒祈福结束至今,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根本没来过长春宫,反而日日歇在永寿宫,郑贵妃一时间风头无两,也不知道太后可有为自己当时的这个决定后悔过?
    见俞馥仪只闷头绣花不吭声,司马睿跟到炕床边来,坐到她的对面,头凑到绣花绷子上瞅了一眼,大喇喇道:“花扎的不错,回头给朕绣个荷包。”
    听了这话,俞馥仪手一抖,险些戳到指头,她看了眼手上一棵青松两只仙鹤的松鹤延年图,想不明白他是从哪里看出有花的,于是狐疑的问道:“花在哪里?”
    司马睿方才不过随意一撇,根本没瞧清楚上面绣了什么子丑寅卯,被俞馥仪这么一问,忙再次凑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打哈哈道:“朕是说你松针扎的不错,回头也给朕绣个带青松的荷包。”
    鬼才要给他做荷包呢!俞馥仪连忙给拒了:“臣妾资质愚笨,不过是太后寿辰,为表孝心,赶鸭子上架罢了,宫里比臣妾手艺好的姐妹多着呢,皇上招呼一声,自有好的送了来,何苦要苦难臣妾呢。”
    司马睿本是觉得她做戏逗自己开心这番心思难得,便屈尊降贵的要她个荷包佩戴在身上,也算是投桃报李给她脸面了,谁知人家竟不领情,推脱着不肯给自己做荷包,被驳了面子的司马睿脸上挂不住,顿时沉下脸来,拍着桌子骂道:“给脸不要脸,你可真不知好歹。”
    可算发怒了,下一步也该抬脚走人了,于是她继续添柴加火:“臣妾是什么样儿的性子,皇上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了,您抬脚就走不理会嫔妾不就完了,跟嫔妾较真,这不是自个找不自在么?大热天的,何必呢。”
    谁知司马睿听完却不生气了,哈、哈的笑了两下,拍着大腿说道:“朕算是想明白了,难怪你又是做戏又是假哭的,满口不离让朕走,感情你是害怕了,想打退堂鼓?”
    又洋洋得意的补充了句:“没门,朕早就说过,就算你求饶,朕也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试了一堆的法子都弄不走他,那她只能无奈的撕破脸了:“臣妾身子不适,不能侍寝,若皇上非要勉强臣妾,臣妾也只有誓死抵抗了,否则若是过了病气给皇上,岂不是臣妾的罪过?”说着顿了顿,露出个胸有成竹的浅笑来:“回头太后知道了内中原由,不但不会责怪臣妾以下犯上,反倒会夸奖臣妾谨慎仔细,一心为皇上龙体着想。”
    司马睿被气了个仰倒,脸上乌云满弥漫,大手将炕桌拍的蹦跳起来:“好你个德妃,朕操心费力的帮你妹妹挑选佳婿,又给你做面子特意遣了礼部侍郎去颁旨,结果你是怎么对朕的?要你做个荷包你推三阻四,召你侍寝你给朕装病,过河拆桥的把戏玩的倒是顺溜,打量朕是个软蛋,由着你怎么作弄就怎么作弄是不?”
    俞馥仪轻哼了一声,一针见血的回嘴道:“这话说的,明明是皇上生怕宫里又多一个‘女太傅’,吵得自己耳根不得清净,这才上赶着给臣妾妹妹做媒的,倒弄的像是臣妾求着皇上一样。臣妾妹妹水做的人儿,嫁到规矩严整的赵王府,也不知司马舆能不能护住她,到底不如进宫来伺候皇上,有臣妾这个高位份的姐姐照看着,她的日子岂会过的不好?哪像现在,不上不下的,让人日夜揪心。”
    被戳到了痛处,司马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起来,抬脚就要踹人,结果脚是抬起来了,眼睛瞄到俞馥仪那张淡定从容仿佛天下塌来都不会变色的脸,顿时与记忆中太傅的脸重合起来,吓的连忙收腿,惹来她“嗤”了一声,他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今个儿,凭你说什么,凭你搬出谁来,朕都定要你侍寝。”
    “娘娘,三皇子来给您请安了。”李元宝的声音突然在明间里响起。
    *
    湘妃帘被掀开,一身月白锦袍头束银色发冠的司马琰走进来,在小满取来的锦垫上跪好,俯身磕头道:“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
    “快起来,到母妃这儿来。”俞馥仪抬手将司马琰招过来,拿丝帕拭了拭他额头上的汗珠,吩咐小满道:“去给三皇子端碗西瓜汁来。”
    架还没掐完呢,结果司马琰一来就抢走了俞馥仪的注意力,司马睿十分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对着小满的背影喊道:“也给朕端一碗来。”
    司马琰乖巧的偎依在俞馥仪身边,瞧见她放在针线笸箩里的绣花绷子,于是将腰间的荷包举起来,仰着小脸看向俞馥仪,略带得益的说道:“母妃给我绣的荷包,徐士林直夸好看,还想跟我要来着,后来得知是母妃给我绣的,便只得作罢了。”
    给儿子绣荷包,却不给老子绣?司马睿气的鼻子都歪了,颐指气使的对司马琰道:“拿来给朕瞧瞧。”
    司马琰从腰带上摘下来,抬起小手递了过去,司马睿接过来,打量了下,发现上面绣的是雪压青松,还配了两行诗词“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正是他先前想要的,也就没还回去,直接给系到了自己腰带上。
    “母妃……”被抢了荷包的司马琰皱着小脸,不敢向司马睿索要,只可怜兮兮的看着俞馥仪。
    跟五岁的小孩子抢荷包,这中二病皇帝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他的下限!俞馥仪也不好当着司马琰的面上手去抢,只得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哄道:“那个旧了,且只有两行诗,不要也罢,回头母妃给你做个新的,把全诗的后面两行也绣上,别人一看就晓得你的才是完美无瑕的,原先那个只是残次品罢了。”
    “咳,咳,咳……”正得意的喝着西瓜汁的司马睿闻言一下呛住,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外厢候着的赵有福一下冲进来,边帮司马睿拍背边无奈道:“哎哟我的皇上喂,您也忒不知道小心了,喝个西瓜汁都能呛到,竟连三皇子个小孩子都比不过了不成?”
    可不就是比不过么?司马睿再次被戳到痛处,这次的对象可不像俞馥仪一样下不去手,于是抬脚就把赵有福给踹了个大马趴,咬牙切齿的骂道:“狗奴才,连朕都敢编排,谁给你的胆子?”
    “皇上息怒,是奴才的不是,您也别踹奴才了,仔细龙脚痛,奴才自个抽自个便是。”赵有福磕惶恐的伏地磕了个头,然后直起身子来,大耳瓜子便往自个脸上抽去。
    到底是大内总管呢,这么着可不好看,见司马睿没有制止的意思,俞馥仪便抬了抬手:“得了,皇上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抽几下让他消消气也就罢了,若真抽坏了自个,回头谁伺候皇上呢?”
    赵有福顺势止住了,冲俞馥仪磕了个头,说道:“亏得娘娘提醒,不然奴才还真准备把自个抽趴下呢,若真趴下了,回头皇上要使唤奴才,奴才却爬不起来,可不就耽误了皇上的事儿?那罪过可就大了。”
    一起长大的伴当,年少时没少替自己背黑锅挨打受骂,司马睿踹完就后悔了,俞馥仪给了台阶下,他傻了才不下呢,嘴里冷了一声:“这儿有德妃的人伺候着呢,有你什么事儿?赶紧给朕滚!”
    “那奴才就滚了。”赵有福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干脆利落的跑了。
    ☆、第 14 章
    好话坏话说尽,司马睿硬是赖到了宫门下钥的时辰都不肯走,候着俞馥仪一躺到炕床上,他便跟了过来,直接将她压到了底下。
    俞馥仪气的不行,但又不能真的如先前所说的那般誓死抵抗,也只能随他去了。
    司马睿癞皮狗计划得逞,心里得意的不行,狞笑着便动手扯俞馥仪的寝衣,边扯边抬头去看她,毫无意外的再次被她那张面瘫脸膈应了,怒道:“你就不能闭上眼么?”
    俞馥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皇上不想看到臣妾,叫人进来把灯熄了便是了。”
    “黑灯瞎火的,朕如何发挥得出娴熟的技术来?”司马睿驳斥了一句,掀开帘子探出脑袋去,四下里一打量,瞅见了搁在床畔锦杌最上面的一条丝帕,连忙抄在手里,将头缩回来后,把丝帕展开往俞馥仪脸上一盖,恶声恶气道:“盖着,不许拿下来。”
    “娴熟的技术?吹牛皮的娴熟技术吧!”俞馥仪从鼻翼里发出一声不屑的鄙视。
    “是不是娴熟,一会你就晓得了。”
    司马睿哼了一下,便不再与她打嘴仗,专注的上下其手来,志得意满的只等俞馥仪浑身酥软,娇喘着向自己求饶,结果十八般武艺使了个遍,她却依旧稳躺钓鱼台,身子没任何反应不说,就连气息也不曾紊乱过一下。
    他挫败的骂道:“真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朕真是猪油蒙了心了,竟想着跟块木头一较高下。”
    俞馥仪将帕子从脸上扯下来,莞尔一笑:“皇上这是认输了?”
    说着从他身下爬出来,跪坐在炕床上给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朗声道:“臣妾恭送皇上。”
    “朕几时说要走了?”司马睿脸色一黑,伸手将俞馥仪捞回来压住,一使力便与她合二为一,嘴里冷冷道:“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朕想让你侍寝,你便得侍寝,躲不开,也逃不掉。”
    平心而论,司马睿的技术并不差,只是这具身体在这方面十分迟钝,隐有些x冷淡的征兆,加之俞馥仪心里也不乐意伺候他,两方面相加,故而才有现在的效果,不过到底内里某处还是起了些许水花的,这会被他强行破门而入,倒也不会像往日那般疼痛非常,她也就懒得搬出一堆典籍来说教了,横竖不过盏茶的工夫罢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司马睿原还憋着气,打着弄疼她的主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结果人没折腾到,倒把自己累的够呛,冷静下来后便有些泄了气,不咸不淡的动作着,琢磨着赶紧完事歇息算了,谁知这一走神,也不知怎地竟使两人位置掉了个个儿,等他回过神来时,俞馥仪正以一种颇为不雅的姿势趴在炕床上,自己则半跪在她身后,两手掐着她的纤腰……
    司马睿险些给吓晕过去,自来召俞馥仪侍寝都是男上女下的传统姿势,何曾如此奔放过?他连忙就要抽身,退到半路又觉有些可惜,于是又溜了进去,偷偷摸摸的动作了几下,恰好俞馥仪脑袋埋在竹凉枕上以致呼吸间有些不舒服,无意识的清了下嗓子,结果这一嗓子犹如晴天霹雳,一道闪电顺着他的脊椎一路直下,汇聚到下半身,生生将他劈的释放了出来。
    竟然被吓“尿”,司马睿简直要哭了,从俞馥仪身上翻下来,扯过她脸上的帕子盖住自己的脸,恹恹道:“不许跟朕说话,朕要安置了。”
    一炷香的工夫都没到,若换作自个是男人,只怕也羞的没脸见人了。俞馥仪以手掩唇轻笑了下,然后起身去了净房,自个沐浴完毕,又端了一盆水进来,绞了帕子替司马睿擦身子,也不知他是真睡还是假睡,总之过程中一动没动,挺的一手好尸。
    *
    毫无意外的,第二日俞馥仪醒来时司马睿已然离开,谷雨边帮俞馥仪梳头边纳闷道:“今个不是大朝的日子,皇上竟起的比大朝的时候还早。”
    俞馥仪笑了笑,一脸无辜的说道:“想必是有重要的奏折要批,抑或是有重要的臣子要召见,总归都是前头的事儿,不是咱们可以过问的。”
    “娘娘说的是呢。”谷雨附和了一句,端来镜子,照给俞馥仪看,俞馥仪抬头扫了一眼,随口道:“不错。”
    谷雨得意一笑,随即想到什么,忙道:“李元宝一早就在外边候着了,说娘娘起来了便告诉他一声,他有极好笑的事儿要说给娘娘听呢。”
    “极好笑的事儿?”俞馥仪挑了挑眉,点头道:“叫他进来把。”
    “给娘娘请安,娘娘今个儿穿的可真好看,这要往御花园里一站,那些蝴蝶蜜蜂的,只怕都落到娘娘头上来了呢。”李元宝利落的打了个千儿,满脸堆笑的献媚了一番,这才幸灾乐祸的禀报道:“丽妃作来作去,到底把皇上给作的离了心,今个一早她身边的琥珀在长春宫门口拦住圣驾哭着说她吐了血,结果皇上不但没去启祥宫看她,反倒叫人拉了琥珀下去打了二十个板子……”
    谷雨还对上次丽妃派琥珀到长春宫抢人的事儿耿耿于怀,这会子听说琥珀挨打也没什么同情心,只冷笑道:“算她识趣,没敢进长春宫的门,不然皇上不责罚她,我也先抽她几个耳刮子。”
    丽妃本生的并不出众,只是爽朗大气能文能武的性子招司马睿喜欢,这才一路扶摇直上,成了从一品还带特别封号的妃子,结果妊娠后便开始作天作地,小产后更加变本加厉,直把司马睿的耐心折腾尽,转投了郑贵妃的怀抱,她自己也落下了个下红不止的毛病,若能收心养性好好调养,过几年身子养好了,兴许还能东山再起,谁知她根本不知吸取教训,竟不管不顾的闹腾个不停,这是唯恐自己不能彻底失宠呢。
    李元宝闻言“嗤”了一声,打趣谷雨道:“你呀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也不知是谁昨个还在那长吁短叹的说琥珀可怜,去御膳房要碗燕窝都被人推三阻四,这会子又要抽人家耳刮子,真真是六月的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谷雨冲李元宝吐了吐舌头,挥拳道:“她可怜归可怜,但要是招惹到咱家娘娘头上,我照抽不误。”
    李元宝呵呵笑道:“知道谷雨你最衷心,不过你这表忠心的大戏若是再唱下去,只怕要误了请安的时辰了。”
    谷雨斜了眼时辰钟,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搀起俞馥仪,架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