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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福宁大长公主蛮不讲理道:“她本来就是我的庶女,还请皇后娘娘将她召进宫来,我要与她滴血认亲。”
    安淑妃“噗”的一声笑出来:“一个是嫡母,一个是庶女,滴血认亲?这是滴的哪门子血认的哪门子亲?”
    福宁大长公忙改口道:“叫驸马来滴血认亲。”
    郑贵妃脸色铁青,冷冷道:“丢脸丢的还不够么?竟还是消停些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福宁大长公主瞪了郑贵妃一眼,骂道:“你自个过得好,就不管虫娘的死活了,有你这样当姐姐的么?你既不管她的死活,那就别在这里多嘴多舌,我定是要讨一个公道的,不然虫娘名声坏了,哪还能嫁到好人家?”
    “虫娘名声坏了,能怪谁,还不是您害的?”郑贵妃猛的站了起来,丢下句“您爱怎样就怎样吧!”,然后扬长而去了。
    俞馥仪轻叹了口气,郑贵妃说的一点也没错,原本司马睿出面打圆场后事情便遮掩过去了,瑞敏郡主还因祸得福的得了个好名声,再挑个比赵振出色的女婿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结果福宁大长公主还不算完了,这么一闹腾,任谁也能瞧得出其中的端倪了,但凡家世过得去的,谁还敢娶瑞敏郡主,就不怕被人背地里骂剩王八?
    这真是不做死,就不会死。
    “瞧瞧,瞧瞧,这就是我养的好闺女!”福宁大长公主指着郑贵妃的背影一顿咬牙切齿,然后转过头来,拿帕子挡了眼,假哭道:“皇后娘娘,赵振这是打皇室的脸呢,您可要给我跟虫娘做主呀,不然我跟虫娘都没脸见人了。”
    王皇后无奈道:“我倒是想给您做主,却是有心无力。您也知道的,赵振是功臣之后,又有盛德帝留下的遗训,别说是我,就是皇上,也拿他没法子的。”
    福宁大长公主一下将帕子扯了下来,瞪眼道:“又不是让您对他怎样,只是让您下旨召他夫人进宫来,让她与驸马滴血认亲,难道这也不成?”
    林昭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耐烦的说道:“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掷地有声的人物,怎地上了年纪竟这样糊涂了?滴血认亲证明我新表嫂就是您家二姑娘又怎样?正如同先前郑贵妃所说,郑二姑娘跟我表哥有婚约,瑞敏郡主又替她拜了堂,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保宁侯夫人,便是皇后娘娘,也说不得什么。”
    说着又不怀好意的斜了福宁大长公主一眼,挑眉道:“说句冒犯的话,您这样火急火燎的想要认回郑二姑娘,该不会打着再次让她“一病没了”的主意,好让瑞敏郡主嫁进保宁侯府做续弦吧?”
    不等福宁大长公主发怒,她又冷笑道:“您是不了解我表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您若了解了我表哥,是绝对不敢这么想,因为依照表哥的性子,您若真的让瑞敏郡主嫁进他做续弦,只怕前头花轿才出门,后头报丧的就上门了。倘若不信邪的话,您只管试试好了。”
    闹到这个份儿上,已然撕破脸了,福宁大长公主再傻,也是不会做此打算的,故而当即骂道:“你少在这里浑说,我家虫娘是何等尊贵的人儿,凭他赵振也配?”
    林昭仪撇了撇嘴角,虽没回嘴,但嘲讽的意味十足。
    被福宁大长公主这么有的没的啰嗦了一大通,又有林昭仪在旁冷嘲热讽,王皇后也算明白了,现在的保宁侯夫人就是郑二姑娘,只不过赵振咬死了福宁大长公主对外宣称郑二姑娘一病没了的事实,拒不承认新夫人就是郑二姑娘,为此还给她安排个农家的身份并备妥了庚帖婚书,准备的如此周全,除非与福宁驸马滴血认亲,否则还真的没法揭破。不过滴血认亲这事儿,只怕是难,便是皇上出面,赵振若不从,难不成还能治他的罪?闹腾的厉害了,回头他再跟幼时被同窗合伙欺负一般,将自家战死沙场的叔伯大爷的牌位搬到金銮殿上来,皇上也得跟着没脸,谁惹得起?
    心里这样想的,但王皇后向来是贤良淑德的做派,没打算得罪福宁大长公主,便打太极道:“大长公主放心,我不知道便罢了,既知道了,必是要管的,只不过这事儿牵扯甚广,情势又复杂,到底该如何处置,得问过皇上的意思之后,才能拿定主意。”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皇后您可一定要还我一个公道。”福宁大长公主心知王皇后这是在拖延,但司马睿跟太后那里又靠不上,也只能指望着她了,大不了过几日她再进来催一催。
    ☆、第 68 章
    俞馥仪才刚回到长春宫,谷雨就进来禀报道:“娘娘,郑贵妃的仪驾往咱们这边来了。”
    “她来做什么?”俞馥仪眉头皱了起来。
    谷雨撇嘴道:“为了福宁大长公主的事儿呗,知道皇上下朝后必是要来看娘娘的,故而先来这里候着了。”
    “就你机灵!”俞馥仪笑斥了谷雨一句,听外头想起了太监的通报声,便吩咐谷雨道:“你去迎一迎。”
    “是。”谷雨掀帘出去了,没一会引着郑贵妃走进来。
    “贵妃姐姐来了。”俞馥仪站起身来,才刚要行礼,郑贵妃忙抢上来扶住她的胳膊,阻拦道:“你现在身-子重,快别讲这些个虚礼了。”
    俞馥仪也没坚持,顺势站直了身-子,指了指旁边的罗汉床,让道:“姐姐请坐。”
    郑贵妃将她扶到炕桌另一侧的锦褥上,自个这才在另一侧坐下,笑道:“妹妹别怪我来的唐突,我呀,是被你这儿的好酒给吸引过来的。”
    见俞馥仪一脸疑惑,她又主动解释道:“我可是听说了,你这院子的两棵桂花树下埋着数百坛桂花酒呢,我可是打上它们的主意了。”
    谷雨在颜宝林跟前嘚瑟的话,郑贵妃竟也知道了,这宫里要想保留点秘密还真是挺难的。俞馥仪面上作恍然大悟状,嗔道:“我当什么呢,原来姐姐说的竟是桂花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若想要,只管打发人来挖便是了,何须你亲自跑这一趟?”
    “不单是为了桂花酒,也想与妹妹说说话。”郑贵妃胳膊往炕桌上一撑,感慨道:“想想也挺无奈的,阖宫上下,除了妹妹,我竟再也寻不出第二个能说话的人儿了。”
    “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能被姐姐这样看重,我实在是受宠若惊。”俞馥仪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颇有些不以为然的,后宫里头哪可能有真正的知己,现在跟你姐妹情深,转头就能捅你一刀,像《甄嬛传》里沈眉庄跟甄嬛那般的,不过是小说虚构而已,现实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哪怕是亲姐妹呢,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照样不死不休。
    “椒房独宠都不见你受宠若惊呢,哪会因为我随口而出的话就受宠若惊?这话你忽悠别个倒罢了,别指望忽悠到我,我心里可是门清的。”郑贵妃似笑非笑的斜了俞馥仪一眼,随即挑眉道:“我人都在这儿了,妹妹还不使人去桂花树下挖酒,莫不是舍不得了?”
    “那哪能呢。”俞馥仪笑了笑,转头吩咐谷雨道:“叫李元宝带人去西北角挖两坛子出来,那儿埋的是我入宫那年酿的,最是醇香甘甜,正适合贵妃娘娘这般爽利的人儿喝。”
    *
    桂花酒挖出来后,司马睿还没下朝,想来郑贵妃未达到目的,是不肯轻易离开的,俞馥仪只得打发人去御膳房要了桌席面来,以红枣茶代酒,陪郑贵妃吃喝起来。
    本以为郑贵妃只象征性的吃几杯便罢了,不想她倒实诚,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才刚小半个时辰,一坛桂花酒就见了底,说话也大舌头起来:“妹妹还真是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人儿,这桂花酒酿的实在好,若非你贵为皇妃身陷皇宫,定能成为一代酿酒大家,名满天下。”
    想想自个能谋生的技能的确还挺多的,不过在礼教严苛的古代,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若沦落到需要抛头露面谋生活的境地,那就等于跟“杯具”两字划上了等号,她宁可还当皇妃呢,至少不用哪天出街时被恶霸瞧上绑回家去当小妾,然后被恶毒主母打死或者卖到女支院里去。
    俞馥仪咬了咬后牙槽,谦虚道:“姐姐谬赞了。”
    郑贵妃笑了笑,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醉眼朦胧的问俞馥仪道:“今儿的事儿,你怎么看?”
    怕俞馥仪不明白,便又解释道:“就是我母亲福宁大长公主与保宁侯赵振杠上的事儿。”
    俞馥仪哪肯趟这个浑水,讪笑道:“连皇后娘娘都下不了定论,我这个一孕傻三年的,又能有什么高论?”
    ”什么高论低论的,这事儿孰是孰非一眼便能瞧明白。”俞馥仪惯会明哲保身的性子,郑贵妃自然是知道的,也没指望她怎样,只自顾的说道:“她被盛德帝宠的娇纵刁蛮,偏又没什么脑子,竟想出李代桃僵的蠢主意来,这倒也罢了,皇上亲自出面打圆场,替她铺好了台阶,她顺势下来也就无事了,谁知她胆大包天的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生生闹腾到现今无法收场的地步……自个名声坏了倒也罢了,横竖她本就无甚好名声,只可怜我那妹妹虫娘,平素虽娇惯了些,但本性并不坏,却落得个无人问津的地步……”
    无人问津倒不至于,到底是福宁大长公主与长宁侯的嫡女,生的容貌不俗,又嫁妆丰厚,虽名声不好,但还是有不少人乐意当接盘侠的,只不过想嫁进家世相当的人家是不可能了,人家可挑选的余地多着呢,哪怕比瑞敏郡主身份差些,至少名声清白不是?
    不过福宁长公主再怎么有不是,也是郑贵妃你的亲娘,这么当着别个的面贬低她,真的好么?看来是真醉了。
    俞馥仪虽乐见郑贵妃站到这个这条船上,但也只是乐见罢了,并没真的打算与她同舟共济,故而这等剖心窝子的话,她实在没兴趣听,便劝道:“姐姐醉了,且去炕床-上歇一歇吧,我这就叫人给姐姐煮醒酒汤来。”
    “谁醉了?我才没醉呢。倒酒,赶紧倒酒!”郑贵妃将手里的酒杯“砰”的一下放在桌上,谷雨看了俞馥仪一眼,抱起酒坛子来替她满上,她端起来一饮而尽,拽下衣襟上的丝帕边拭嘴一边呵呵笑道:“人人都以为我是喜欢皇上才入宫为妃的,其实我才不喜欢他呢,试想从小到大都混在一处,连对方拉在裤子里尿在裤子里的丢脸事儿都见过,又怎会喜欢上?只是母亲跟太后不对付,拿我当棋子,好将皇上拉拢到她这边来,我反抗不得,这才进到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来,手上一次又又一次的沾上鲜血。就这样她还不满意,嫌我生不出皇子,非要让年仅十二岁的二妹参加选秀,我不同意,硬是给搅和了,这可倒好,捅了马蜂窝了,六七年了,不曾进宫探望过一次,今儿还是这么多年来她头一次搭理我,可话里话外全都是责怪的意思……怪我有什么用,她们做这样的蠢事儿前可曾问过我的意思?若问过我的话,我必是要阻止的。”
    稀里哗啦的发-泄般控诉了一通,又自嘲的笑道:“我真是庆幸自个生的是个公主,若生个皇子下来,不管与皇位有没有缘,有这样的外祖母在,多少可笑的事儿都能做的出来,他还不得成日里跟在后头擦屁-股?不用旁人说什么,他自个都会后悔托生在我的肚子里。”
    这样的话俞馥仪没办法接口,正准备顾左右而言它呢,突见司马睿定定的站在门边,脸上铁青一片,正目光不善的瞪着郑贵妃,显是将先前她所说的与他有关的话听在了耳朵里。
    有个拖后腿的猪队友母亲在,一番酒后真言又被司马睿听了去,俞馥仪真是想给她点蜡了。
    不过郑贵妃是在自个这儿喝了自个酿的酒才惹祸的,为免她恨上自个,俞馥仪连忙朝司马睿使眼色,示意他别将事情当场戳破,使的眼角都要抽筋了,总算被司马睿接收到了。
    他掀起门帘悄悄的退了出去,过了片刻后,外头想起赵有福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郑贵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竟还想着到俞馥仪这边来搀扶她,俞馥仪怕她站立不稳将自个压到底下当肉垫,忙示意谷雨架住她,自个迅速的站了起来。
    *
    “请皇上安。”
    两人行过礼后,司马睿挨个将她们搀扶起来,演技良好的笑着打趣道:“朕在前头累死累活的,你们倒清闲,竟在这儿吃上酒了……给朕留没留?若没有的话,看朕怎么罚你们!”
    郑贵妃扶着脑袋,笑嘻嘻道:“德妃妹妹叫人挖了两坛出来,她怀着身孕吃不得,臣妾放开了肚皮吃,也才吃了一坛,皇上酒量还赶不上臣妾半个呢,剩下一坛足够您吃两回了。”
    “那就好。”司马睿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罗汉床-上坐下,对郑贵妃道:“朕瞧你虽没醉但也有七-八分了,也别着急回去,且去德妃炕床-上歇一歇,省的路上受了风,回头脑袋疼。”
    郑贵妃是来找司马睿说福宁大长公主的事儿的,本以为她听了他这番话,要么推说自个没醉直接开门见山,要么顺势留下睡醒再说,熟料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拒绝了:“德妃妹妹是个干净人儿,臣妾要睡了她的炕床,别说被褥帐幔了,只怕拔步床她都能拆掉当柴火烧了,竟还是别折腾她了。”
    俞馥仪笑骂道:“我还不曾说什么呢,姐姐就编排了这么一大堆。”
    郑贵妃没回嘴,只朝司马睿蹲身道:“臣妾告退。”
    “嗯,你去吧,回去好生歇着。”司马睿点了点头,又吩咐郑贵妃的贴身宫女沉鱼道:“好生照料你家娘娘。”
    “奴婢遵旨。”沉鱼应了声,搀扶着郑贵妃出了东次间,上了候在外头的肩舆。
    ☆、第 69 章
    郑贵妃离开后,司马睿往炕床-上一歪,静默了半晌后,怏怏的说道:“爱妃你说的对,宫里的妃嫔瞧上的不过是朕这个皇帝罢了,与朕这个人无甚干系。”
    晓得他被郑贵妃的一番酒后真言打击到了,俞馥仪也没落井下石,安慰他道:“横竖您是皇帝,瞧上您这个皇帝跟瞧上您这个人,又有何分别?左右都是您罢了。”
    “那如何一样?”司马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即恶狠狠骂谷雨道:“愣着做什么?倒酒!”
    谷雨朝俞馥仪看过来,俞馥仪笑骂道:“真是个没眼力的,没瞧见皇上要借酒消愁么,还不赶紧倒酒?”
    “浑说,谁要借酒消愁了?”司马睿再次没好气的瞪了俞馥仪一眼,见谷雨已摆了一只酒杯在自个跟前,并将其了注满了桂花酒,于是他举杯一饮而尽。
    然后“呸”的一声吐出来,一脸嫌弃的说道:“太软绵了,跟个娘们兮兮的女子似得,一点都不过瘾。”
    先前当着颜宝林的面,他哭着喊着要喝桂花酒,这会子果真喝到了,又挑三拣四起来,俞馥仪无语道:“要过瘾您喝烧刀子去,何苦糟蹋臣妾的桂花酒?”
    说完吩咐谷雨道:“既然开坛了,下剩的也别收起来了,你们几个分了罢。”
    “是。”谷雨应了一声,正欲福身谢恩呢,司马睿又不干了,哼哼唧唧的说道:“虽不过瘾,但也聊胜于无,朕且凑合着吃吃罢。”
    俞馥仪无奈,只得叫谷雨替他斟酒。
    司马睿喝了几杯后,问俞馥仪道:“听说福宁大长公主今个儿进宫了?”
    “是进来了,臣妾也见到了。”俞馥仪点了点头,详细解说道:“福宁大长公主的庶女其实并未病故,而是被送到了通州的慈心庵,保宁侯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硬是跑去将人抢了出来,给她安了个农家女的身份,以新夫人的名义成了亲,这事儿传到了福宁大长公主的耳朵里,她便带人跑到保宁侯府要人,保宁侯不承认,于是她今儿一早进宫来找皇后娘娘做主了。”
    闻言之后,司马睿竟然笑了,用颇为欣赏的语气说道:“赵振这小子倒是痴情,朕料到了他会抢人,却没想到他这么决绝,竟然直接给二表妹安了个新身份,让她与福宁大长公主府以及长宁侯府划清了界线,如此一来,福宁大长公主想拿捏她都不成了。”
    一口一个福宁大长公主,连姑母都不叫了,却又称呼保宁侯夫人为二表妹,亲疏远近可见而知了。
    “光他决绝没用,诚如福宁大长公主所说,只要让保宁侯夫人与福宁驸马滴血认亲,一切便明了了……不过若保宁侯不肯配合,想滴血认亲也难……”俞馥仪斜了司马睿一眼,摸着下巴说道:“说到底,这事儿最终是个什么结果,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话虽这样说,但司马睿怎么决定,俞馥仪多少也是能猜到的,皇室脸面可以不要,但功臣的脸面是如何都不能不顾的,否则寒了朝臣的心,大周社稷也难稳定,加之又有与福宁大长公主不对付的太后推波助澜,司马睿只有力撑赵振到底一条路可走,哪怕赵振给他挖坑呢,他也只能咬牙认了。
    “看朕的意思,朕能有什么意思?为今之计,也只能叫人放出消息说福宁大长公主思女心切,这才将与其已故庶女模样相仿的保宁侯夫人错认,再叫福宁驸马去保宁侯府致歉,如此掩耳盗铃的遮盖一下,好歹将这事儿糊弄过去。至于虫娘,该知道的人都已知道,以后她只能自求多福了。”司马睿闷了一口酒,又没好气的吐槽福宁大长公主:“也不打量下自个有几斤几两,就敢跟赵振杠上……赵振是谁?那可是八岁就能抱着叔伯大爷的牌位跑到金銮殿上诉苦的人儿,再狡猾没有的,跟他杠上,岂能有便宜赚?”
    思女心切?若是自个亲出的嫡女倒也罢了,偏是个宫女所生的庶女,便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了,多半也是不信的,可不就是糊弄?俞馥仪笑道:“狡猾也有狡猾的好处,若换成个不狡猾的,哪怕再喜欢谁呢,对上地位尊贵的福宁大长公主,也只有偃旗息鼓的份儿。”
    司马睿凑过头来,在俞馥仪脸蛋上亲了一口,一脸郑重的说道:“爱妃放心,朕可比赵振狡猾多了,任凭是谁,也拆不散咱们。”
    俞馥仪抬手,拽下衣襟上别着的丝帕,擦拭起脸上的酒渍,嘴角撇了撇,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容来。
    司马睿陡然拔高声音道:“怎么,你不信?”
    俞馥仪挺想搬出太后跟自个同时掉到河里他会先救谁的坑爹问题来堵他的嘴,奈何他不会游泳,问出来只会会惹来一顿好骂,只得违心的敷衍道:“臣妾信您。”
    司马睿得意的扬了下唇角,抿了一口酒后,又问道:“郑贵妃怎地跑你这儿喝酒来了?”
    俞馥仪回道:“臣妾本以为她是为着福宁大长公主的事儿到这儿等皇上来着,后头见她又是灌酒又是说心里话的,又有些不像了。”
    司马睿哼道:“后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长舌妇,偏郑贵妃又是个爱面子的,出了这样给人平添谈资的丢脸事儿,她心里能痛快?不借酒消愁才怪!”
    哼完又急急的补充道:“爱妃除外,你的嘴巴紧的跟什么似得,不然郑贵妃也不会跑到你这儿来喝酒,还喝个酩酊大醉。”
    俞馥仪的确不爱议论他人是非长短,故而坦然的接受了司马睿的这番恭维,并投桃报李的亲自替司马睿斟了一杯酒。
    待他饮尽之后,又笑道:“难得郑贵妃看得起我,引我为知己,毫无顾忌的对着我吐露心里话,若我不投桃报李,岂不辜负她这番情意?所以呀,臣妾劝您赶紧喝,喝完了这半坛子,就摆驾永寿宫,在她那歇一宿,如此既安慰了她,又替她撑了腰,其他妃嫔挤兑起她来,也能有些忌惮。”
    “她看得起你,你就要将朕往她身边送,如此朕岂不成了你们人情往来的礼品?朕恼了。”说完,司马睿一下扭过头去。
    俞馥仪笑道:“恼了您还不拂袖而去?”
    司马睿鼓了鼓腮帮子,哼道:“朕恼了你,但没恼朕的宝贝小闺女,别以为朕是为了你才留下的,若你肚子里没揣着朕的宝贝小闺女,朕一早就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