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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顾眉生努力睁眼望去,那男人依旧是极简约的装扮,高挑的身影染上了屋外的光线,从外头走进来。
    明明知道四周都藏了人,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坑,栾亦然却还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走近顾眉生,将她揽进怀里。
    “蠢。”她咬着唇,轻骂他。
    栾亦然看到了她唇齿间不小心溢出来的血红,轻蹙了眉,手捏着顾眉生下巴,望她口腔中一看。
    已经是满口的血。
    他低下头,舌头不由分说地探进她的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气息之间慢慢地流转。
    顾眉生被他的舌头碰到了口中的伤患,闷闷地抗议着。栾亦然却依旧不放手,连力气都不见半分放轻。
    把自己咬成这副德性,她还知道疼?“疼也给老子忍着。”他说。
    顾眉生想还击,奈何身上全然没有半点力气。
    恰在这时,屋子里的灯光突然亮起。灯光刺眼,栾亦然将顾眉生护在怀里,抬头,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白锦恒和苏棠。
    栾亦然一派悠然,反观他怀里的顾眉生,却被捆了手脚,露在空气中的面色显得极苍白,发丝微乱。
    怎么看,都像是顾眉生被栾亦然挟持了的模样。
    苏棠木着脸走上前,对栾亦然说,“我不管你是谁,马上放了眉生。”
    不远处,白锦恒冷冷望着栾亦然,“不久前你叔叔绑架了我却把脏水泼在顾家人的身上,现在你又故技重施企图对眉生不轨?”
    “不轨?”栾亦然淡笑,反问道,“什么叫不轨?”
    苏棠没心思与他咬文嚼字,“放了眉生。”
    栾亦然看了眼苏棠,又看了眼白锦恒。
    挺好。泼脏水都泼到他身上来了。想要借顾鸿华的手除了他?
    栾亦然轻轻挑了挑眉,笑吟吟看着白锦恒,“你算计我的时候,难道没发现你的堂妹不见了吗?”
    白锦恒闻言心头大惊,“你把蒋悦然怎么了?”
    栾亦然笑,“你妹妹喜欢玩枪,我让两个人陪着她练练枪。m36是不是?我那里有好多,她可以随便玩。”
    “只不过你也知道,这枪吧,容易擦枪走火,难保她初次玩,不会伤了自己。”
    “你别动她!”白锦恒心中一阵害怕。蒋悦然要是出了事,不但他自己有麻烦,连他爸妈也不好跟蒋家交代。
    栾亦然看着他,“那可保不准。说不定她这会儿已经自己射穿了自己的手?脚?脸?”
    白锦恒恨得咬牙切齿,“你一早就在算计我了!”
    “啧。”栾亦然抱着顾眉生,“算计你?我可没这么闲。”
    “你动了悦然,白家和蒋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栾亦然勾唇,“你动了顾眉生,我得先不放过你。”
    “再说了,这蒋悦然怎么是我动的呢?不是你答应给她弄支枪,叫她去玩的吗?”
    “这蒋家千金要真的出了事,那也是你白锦恒的责任,跟我有什么关系?”
    栾亦然说完,连看都不看苏棠一眼,径直抱着顾眉生离开了。
    现在知道问他要人了,眉生被白锦恒挟持的时候,这个苏棠干嘛去了?
    他今天要不是刚好去荣大有事,这顾眉生岂不是白给这白锦恒算计了?
    ☆、玩一把:祸起萧墙
    顾眉生大学开学的第一天,秋波弄里新起好一栋两层两进的独户房子,顾鸿华亲自提名为红酥阁,这是他为女儿新修葺的闺阁。
    金楼玉砌,三百平方不到的楼阁里,有个下沉式的半复古庭院,一层是起居室,书房和放映厅;二层是顾眉生的卧室和衣帽间。
    庭院里铺了深蓝色的地砖,绿植和各种繁花沿墙而种。
    夜来时分,张小曼与吴妈替顾眉生收拾好屋子,坐在庭院里喝茶闲聊。
    听到刘文说顾眉生是被人抱着回来的,张小曼匆匆起身往前厅而去。
    前厅里,顾鸿华坐在主位上,栾亦然在他对面坐着,双臂将昏睡着的顾眉生拥在怀里。一旁,还有苏棠和白锦恒。
    张小曼走进前厅,三个人都起身与她打招呼。
    她走到栾亦然面前,静静看了他几秒,然后伸出手试图想要叫醒女儿。
    栾亦然轻声道,“她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张小曼双眉轻蹙,转身望向顾鸿华。顾鸿华起身从栾亦然手中抱过女儿,先将顾眉生送回了房间。
    回来时,顾鸿华不问栾亦然是谁,亦不问白锦恒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浅笑着问苏棠,“说说吧,今天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苏棠这样答:“下午时,我接到白锦恒的电话,他说看见有人挟持了顾眉生出了学校,让我尽快过去与他汇合。”
    白锦恒应和道,“顾伯伯,下午时我去找眉生,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这人用枪挟持了眉生。我就一路跟着并通知了苏棠。谁知这人居然倒打一耙,不但挟持了眉生,连悦然也被他挟持了。”
    顾鸿华一直安静听着,等白锦恒停下来,他才点点头,问道,“这么说来,悦然也被挟持了?那得赶紧通知你父母和蒋家的人啊。”
    白锦恒连忙道,“顾伯伯,与其通知他们,不如先让栾先生把悦然的去向告诉我们,如无必要,我不想让家里的长辈担心。”
    “说的是。”顾鸿华极赞同地颔首,然后望向栾亦然,“栾先生,如果真是你绑了人家,还是把人交出来吧,无谓小事化大,你说呢?”
    栾亦然一脸莫名,“我绑人?绑了什么人?”
    白锦恒阴沉着脸,“刚刚在南郊创意园,分明是你亲口说你带走了蒋悦然,苏助理当时也在场,你还有什么好赖的?”
    栾亦然笑了,“我说你就信?我还说今天是你绑了眉生,你怎么不信呢。”
    “你这纯粹是颠倒是非。”
    苏棠站在一旁,说,“栾先生,你如果真的知道蒋小姐的去向,还是告诉我们一下吧。”
    栾亦然轻啧了一声,“你们既然能那么快就找到我绑眉生的地方,要再多找一个蒋家姑娘,又有什么难呢。”
    顾鸿华看着他,忽然开口道,“栾先生,说说看吧,要什么条件你才肯告诉我们悦然的下落?”
    栾亦然悠然坐着,目光从顾鸿华的脸上慢慢移至白锦恒脸上,然后对白锦恒道,“这样吧,大家都是玩证券的。咱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白锦恒冷冷道,“怎么玩?”
    “从明天开市到收市,我赌你们白氏的股价会跌破2500点。”
    白锦恒冷哼,“栾先生,让我提醒您一下,白氏今天的收盘价是3600点。”
    栾亦然笑,“我输了,我替你把蒋姑娘毫发无伤地找回来。”
    白锦恒侧眼看他,“你若输了,还要从此滚出荣城永不回来。”
    “可以。”栾亦然说,“可如果侥幸被我赢了呢?”
    “你想要什么?”
    栾亦然微笑凝着他,“用枪在你自己的腰上开个洞。”他可没忘记,下午这姓白的就是这样挟持了眉生的。
    白锦恒不敢置信地眯起了眼,“你还真敢开口。”
    栾亦然耸耸肩,“你也可以不赌。凭白家少爷的本事,还能找不到一个姑娘,是不是?”
    白锦恒紧咬牙关,“你别用激将法来激我,我不吃你这套。”
    顾鸿华这时开口道,“这赌局设得有些大吧?”
    他说着,问白锦恒道,“锦恒啊,你要不还是回去跟你父母商量商量,报警或者派人去找悦然更好吧。”
    白锦恒哪里肯。他今天安排的这一切,瞒瞒行外人还可以,万一警察真的插了手,他企图绑架顾眉生再嫁祸旁人的事就会被戳穿。
    如此一来,他非但不能将栾亦然一军,反而将自己给害了。
    可是,如果不报警,他就得与栾亦然赌这一局。
    就在白锦恒内心纠结时,顾鸿华望着栾亦然,说,“栾先生,你也胃口太大了,堂堂的白氏企业,又怎么会是你一人能在一夕之间撼动的呢?”
    “你还是听我的,把悦然安全送回来,彼此息事宁人。”
    栾亦然笑着对顾鸿华说,“顾先生,您也是生意人,明知是赔本的买卖,您能做?”
    白锦恒沉着脸望着他们一来二去,看出来了。明白了。
    顾鸿华这只老狐狸,他分明是在报复自己打了顾眉生的主意。他根本没有诚意替自己找蒋悦然的下落。
    可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还得答应。
    顾鸿华明知道是他白锦恒绑走了顾眉生,又怎么可能善了?
    白锦恒沉吟半晌,只得咬牙答应了栾亦然的条件。
    栾亦然笑,“那就请顾先生替我们作个见证。明天下午六点,我们还在这里见,怎么样?”
    栾亦然走出秋波弄,正要上车,却被紧跟着出来的苏棠唤住了。
    栾亦然站在车门旁,身长如玉,双眉如玄月,眼眸似秋波如剪。
    他面色从容,不怒,不威,没有任何流露于外的张扬和不近人情。他看起来很随意,不拘谨,还带着些许的不羁。
    “栾先生,我不清楚您与顾先生在计划着什么,但下次请不要再拿眉生的安危做赌注。”
    栾亦然望着西装笔挺,斯斯文文的苏棠,“苏先生与眉生很熟?”
    苏棠说,“我是与眉生一起长大的。”
    栾亦然点点头,理解了,“彼此相伴成长的情分,难怪苏先生会对她这样上心了。”
    “她生活的世界总免不了复杂危险,而我却没有那样的立场可以随时守在她身旁。”苏棠说,“眉生从小到大都很孤独。物质越奢华,她的内心就越寂寥。”
    栾亦然轻挑了眉,“苏先生这是打算与我畅聊眉生的小时候?”
    “不是。眉生的童年是独属于我与她之间的记忆,我不打算与任何人分享。”苏棠深深望着栾亦然,“于眉生而言,我只需替她守着鸿云集团就已经足够了。可你,却有机会能够守住她的心。”
    *
    第二天7:30,顾眉生睁开眼,看着四周全然陌生的环境,只觉得头依旧有些隐隐泛着疼。
    她起身下楼,开满了海棠的庭院里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张小曼抬头看向她,笑着道,“总算是醒了,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
    这顿早饭母女俩吃得很慢,张小曼将昨天在前厅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顾眉生,又对她说,“我已经替你向学校请了假,今天不出门为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