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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 第882节
    “烫了。”
    宦官俯首:“奴婢该死。”
    怀庆“嗯”了一声,没有责罚的打算,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凝神思考起永镇山河庙的问题。
    笃笃……她敲击一下茶几,金枝玉叶们的叽喳声立刻停止。
    “会不会是地动?”她问道。
    临安摇头:“根据禁军汇报,他们没有察觉到地动。而宫中同样没有地动发生,只有桑泊。”
    桑泊离皇宫很近,离禁军营也很近,如果是地动的话,不可能两边都没丝毫察觉。
    临安略作犹豫,附耳怀庆,低声道:
    “我听赵玄振说,高祖皇帝的雕像裂了。
    “镇国剑不见了。”
    怀庆瞳孔微微收缩,脸色严肃的盯着她。
    临安的鹅蛋脸也很严肃,用力啄一下脑袋。
    这样的话,此事多半与监正有关,除监正外,世上没人能随意支配镇国剑……监正带走了镇国剑,然后永镇山河庙里,祖宗们牌位全摔了,高祖皇帝雕像皲裂……
    当下有什么事,需要让监正动用镇国剑?不,未必是给他自己用,以监正的位格,应该不需要镇国剑……
    是许七安?!
    怀庆脑海里浮现一张风流好色的脸,深吸一口气,她把那张脸驱逐出脑海。
    接着,她以出恭为借口(上厕所),离开偏厅,在宽敞安静垂下黄绸帘子的净房里,摘下腰上的香囊,从香囊里取出地书碎片。
    【一:镇国剑丢失,诸位可知详情?】
    等了片刻,无人回应。
    怀庆皱了皱眉,再次传书:
    【一:此事事关重大。】
    还是没人回应,这不合常理。
    【五:镇国剑丢了?那赶紧找呀。】
    终于有人回应了,可惜是一只丽娜。
    【五:一号,皇宫发生什么大事了?大奉镇国剑不是封在桑泊吗,说丢就丢?那里是桑泊耶。】
    【五:镇国剑也能丢,那你们大奉的皇帝要小心了,贼人能偷走镇国剑,也能偷走他的脑袋。】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不值得和她浪费时间,说不清楚……怀庆无奈的打出:
    【此事容后再说。】
    重新把地书碎片收好。
    ……
    御书房里。
    皇族成员齐聚一堂,这里汇集了祖孙三代,有永兴帝的叔公历王,有叔父誉王,也有他的兄弟们。
    堂内气氛严肃,一位位穿着常服的王爷,眉头紧锁。
    “司天监可有回信?”
    “监正没有回复。”
    众亲王有些失望、愤怒,又无可奈何,即使是元景帝在位之时,监正也对他,对皇族爱答不理。
    “镇国剑呢?”
    “镇国剑早在半月前,便被监正取走,此事他知会过朕。”
    问答声持续了片刻,亲王郡王们不再说话。
    “若不是地动,又是什么原因惹的祖宗震怒?早说了不用召唤捐款,会失人心,陛下偏不听本王劝谏,如今祖宗震怒,唉……”另一位亲王沉声道。
    闻言,众亲王、郡王看一眼永兴帝,默然不语。
    祖宗牌位全部摔坏,这是性质非常恶劣的事件。
    若是一些世家大族里,发生这样的事,家族可能就要被逼着退位让贤了。
    一国之君的性质,决定了它无法轻易换人,但即使这样,众皇族看向永兴帝的目光,也充满了责备和埋怨。
    认为他不是一个明君。
    短暂的沉默后,头发花白的誉王说道:
    “此事,会不会与云州那一脉有关?”
    众亲王悚然一惊。
    自许七安斩先帝风波后,许平峰现世,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已暴露在阳光之下。
    朝中重要人物,王朝权力核心的一小撮人,如内阁大学士们,又如这群亲王,知道五百年前那一脉蛰伏在云州,意图谋反。
    “誉王的意思是,此事涉及到国运之争?”
    “那许平峰是监正大弟子,术士与国运息息相关啊……”
    “对高祖皇帝来说,五百年前那一脉,亦是姬氏子孙……”
    永兴帝越听,脸色越难看。
    四皇子目光一闪,沉声道:
    “诸位叔伯,此事该如何是好啊?”
    他现在的封号是炎亲王。
    大奉的宗室王爵一般只有亲王和郡王两种封号,郡王是亲王除世子之外的嫡子的封号。
    誉王沉吟一下,道:
    “首先,此事务必瞒住,传令下去,散播者杀无赦。
    “号召捐款之事,让朝野上下怨声载道,不能给诸公一个攻讦陛下的借口,此事对陛下的威望也是重大打击。”
    笃笃笃……手杖在地面疾点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亲王郡王们不由的看向了坐在永兴帝左侧,一把檀木大椅上的老人。
    一位穿着常服,白发稀疏,脸上布满褶子以及老年斑的老人。
    历王。
    先帝元景的叔叔,八旬老人,如今皇族辈分最高的人。
    当初镇北王事件里,这位老亲王还曾配合元景帝演了一出戏。
    “这绝不仅仅是陛下声望的事,甚至不是那群吃皇粮的笔杆子的事。”
    历王的声音嘶哑,但异常洪亮的回荡在御书房。
    老人颤巍巍的起身,环顾一圈,沉声道:
    “五百年前那一脉,蛰伏云州蓄势待发,这个节骨眼上,祖宗牌位倒了,高祖皇帝法身裂了……
    “永兴,这是老祖宗对你不满意,高祖皇帝对你不满意啊。”
    永兴帝脸色大变:“叔公,你……”
    历王的话,换了别的场合,别的时候,那是大逆不道之言。
    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事件里,他的这番话没有任何问题,皇族亲王们只会认为他说的对。
    历王继续道:
    “此事乃我皇族家事,要瞒。但你,得下罪己诏,并停止向百官募捐。此外,陛下还该在祖庙思过三日,祈求祖宗原谅。”
    永兴帝脸色难看:“叔公,朕初登大宝,岂可下罪己诏……”
    他登基以来,寒灾席卷中原,以致百姓食不果腹,冻死饿死无数,流民遍野。
    好不容易因为捐款赈灾,挽回了些声望。
    此时下罪己诏,对于一个新君来说,可不只是打脸而已。
    这几乎是在说:我不配当皇帝!
    这让他如何腹中?
    “为臣,本王不该说陛下不是。但作为叔公,作为姬氏子孙,本王说不得?就算是先帝在位,本王一样要让他给祖宗们磕头请罪。”
    历王用力一顿手杖:“永兴,你既坐了这位置,该是你的责任就要承担。”
    倚老卖老!父皇修道时,你怎么不敢劝谏?还不是欺负我根基不稳,逼我承担下“祖宗震怒”的罪名……永兴帝额头青筋跳动。
    一位亲王出列,高声道:
    “陛下,祖宗态度涉及国运,您切不可轻视,不能让云州那一脉得了便宜。”
    永兴帝颓然而坐:
    “朕知道了,若能让祖宗们满意,朕下罪己诏又如何,思过三日又如何。”
    ……
    密林里。
    净心扫了一圈,目光在李妙真、楚元缜、恒远三人身上掠过,重新看向李灵素,道:
    “他手里的镜子有古怪。”
    话音落下,一阵狂风卷起,白虎乘着风掠向李灵素,速度之快,就连在场的四品武夫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得杀生!”
    净心双手合十,施展戒律。
    不得杀生,禁锢的是李灵素的杀意,打消他反击的念头,以确保白虎能一击毙命,解决掉最大的威胁。
    乞欢丹香好歹是四品心蛊师,无声无息的昏迷不醒,这样的手段,同样也能对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