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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667节
    “阳州太守府,刺史府,六府台,皆有弹劾此人奏疏呈至,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奏疏,双手举起。
    鱼玄素回头看了一眼,得到示意,便走下玉陛,接过奏疏,呈到了帘前。
    帝芒伸手取过。
    金殿一片沉寂,帘后响起一阵沙沙的纸张翻动之声。
    过了片刻,奏疏又从帘后递了出来。
    “李卿,你也看看吧。”
    李东阳施礼道:“回陛下,不必了,臣已经看过。”
    “哦?”
    帝芒奇道:“这可都是弹劾你那弟子的,刺史府、太守府、六府台,还有江都十数位上卿、公侯,都上了疏,都是历数你那弟子之罪,”
    “这些罪,条条桩桩,可都是重罪,若是真的,朕非但要问他的罪,李卿你可也是要受牵连的。”
    李东阳知其之意,神色不改道:“陛下,臣为宰辅,有辅佐陛下治天下之责,先为陛下筛阅奏章之权,臣确是可将此些奏疏扣下,”
    “但臣问心无愧,退一步说,臣纵然有罪,也当由陛下圣裁,岂可滥用职权,以谋私利?”
    “哈哈哈哈!”
    帝芒大笑道:“李卿果然不愧是朕的宰辅,有此大公之心,朕何忧之有?”
    话锋一转,又道:“黄周,朕虽赐尔等虽御史风闻言事之权,却也不可如此轻言轻信,下去吧。”
    那叫黄周的言官浑身一震,身形摇摇欲坠。
    帝芒的声音却已再次响起:“退朝罢。”
    ……
    江都。
    江宅。
    “……这就是史、朱、王、谢,江都四大高门。”
    梅清臣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目光炯炯,看向江舟,似要看他听完自己所说的这些,是何反应,又敢不敢继续扣着朱双明。
    他这次亲自上门来,就是想为江舟述说其中利害,斟酌权衡。
    仅仅是这几天,不仅是他,连江舟自己,也都感受到了一丝画自各方的压力。
    连襄王昨日都邀他过府饮宴,虽没有明说,话里话外却都在劝他,让他不要太过较真。
    江舟没有理会梅清臣,两指捏起,轻轻捻动。
    想着梅清臣所说,不由笑着念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梅清臣听在耳中,不由奇怪:“江大人这是何意?”
    他也是文人,自不难听出这几句话中之意,倒是有些像在说那四家的富贵权势,可是其中有些东西却不明不白,陌生的很,而且也对不上号啊……
    江舟笑着摇摇头:“心有所想,随口一说罢了,梅大人不必在意。”
    梅清臣与他详述的江都四大高门,史、朱、王、谢,其隐在文人清风高洁之风骨、雄深雅健之文章下,是何等滔天富贵、权势。
    官场之上,门生故旧,盘根错结,散布朝堂天下,无处不在。
    民间,营生经济,遍布大稷四方,通达夷狄蛮戎,远及四海。
    朝野,仙门,天下,市井,绿林……
    这般富贵权势,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倒令江舟想起彼世那部巨著中所述,很巧,同样也是四家。
    虽是大有不同,但其富贵、权势,何其相似?
    这些话,倒不足与外人道。
    第629章 龌龊
    梅清臣见江舟没有解说的意思,也不在意,只是嘀咕了几句“若是换几个姓,倒是将那四家写得再贴切不过”,便转而正色道:
    “玉京那边有消息传来了,两日前,有御史言官在金阙之上,弹劾了令师东阳先生。”
    “弹劾老师?”
    江舟先是一愣,念头一转便想通了。
    他在那些人眼里,依然还只是个小辈。
    对付一个小辈,无论成与不成都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被人耻笑以大欺小。
    倒是借着他这个由头,对付他的“老师”,当朝太宰,才是正事。
    捎带手的,也把他这个“小角色”给整治了。
    啧,真打的好算盘。
    不过本真人就这么没牌面么?
    江舟有点不爽。
    梅清臣笑道:“还好陛下圣明,并没有听信谗言,斥责了那言官,这时候,那人应该已经被贬官罢职了。”
    帝芒的斥责,有时候可是是轻飘飘的一句无谓的话语,有时候却是能要命的利刃。
    那言官已经算是好下场了。
    “不过,此番虽有惊无险,但江大人应该知道他们的权势了吧?”
    “这才几天?已经有人在朝上为他们奔走用命,亏得有冢宰在朝,极得陛下信重,不然此刻被下狱的应该就是你我了。”
    梅清臣将这次当成了李东阳在朝上斡旋的结果。
    心中暗道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朱家是必然不会轻易善罢干休的,江大人,你打算如何应对?”
    江舟奇怪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禀公办理,无罪就放,有罪就判,难不成还能冤枉无辜不成?梅大人,我江某人向来奉公守法,于法不合的事,江某是从来不干的。”
    “……”
    老子信你个鬼啊!
    梅清雅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但回头一想,似乎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这个小子,虽然自入江都以来,闹出不少风波,但仔细想想,好像都不能说他的不是。
    他每一步都踏在法、理之上,从未僭越一步。
    最重要的是,他手握圣祖金敕。
    肃靖司空守着这一宝贝,却几乎无人能握起。
    偏偏他却可以。
    “如朕亲临,先斩后奏”八个字,可不是什么虚言。
    这小子握着这东西,加上他的性子,简直就是个螃蟹,可以横着走,没理也是有理。
    当然,前提是要经得住事后的反噬。
    “公子。”
    这时,纪玄走了进来。
    朝梅清臣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哦,江大人,本官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司里还有公务,要不这就告辞了?”
    梅清臣抬了抬屁股,却没有离开椅子。
    江舟眼皮一翻,道:“说吧,梅大人是自己人,不必避忌,是不是打探到结果了?”
    “呵呵呵,江大人盛情难却,那梅某就再听一听。”
    梅清臣颇为受用地把屁股挪了回去。
    纪玄垂手道:“是。”
    “公子您命仆去打听的那个歌女,姓王名兰。”
    “是开州荥县人,仆派了人到当地打听过,荥县曾有一家富商,姓王,做的是茶叶生意,家资以千万计,乃当地富贾,”
    “不过,十多年前,王家人便突然消失了,家中资财也在一夜之间不见踪影,”
    “仆多方打听才知道,那王家在十多年前,身携数百万巨资,客商于阳州,”
    “荥县中人,也是自此之后,再没有见过那王姓茶商,就连其家中妻女,也在那茶商行商江都后的几个月,便不见踪影,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传言说,那茶商是在阳州遇上了强匪,遭了不测。”
    梅清臣听到这里,对江舟道:“歌女?可是你与虞都尉在当月楼所遇,让朱良起了歪心的那个?”
    江舟点头:“不错。”
    梅清臣诧道:“江大人为何要查此女?难道此女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江舟没有立即回答,朝纪玄问道:“你是怎么打听到她的来历的?”
    纪玄道:“王兰已在当月楼卖唱一月有余,她来时并未隐瞒身份,仆到当月楼中一问便知。”
    “一个多月了,也不隐瞒身份……”
    江舟寻思着:“这么看来,她是有意让咱们知道了。”
    纪玄道:“仆在探查之时,颇为顺利,确实像是故意让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