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黄金埵中，传出持国天王的轻咦之声。
旋即便是一声满是不屑的轻笑。
“先天大道？”
“呵呵，区区先天小道，也敢在本王面前搬弄？”
“不自量力。”
“铮铮！”
一声弦响，天音梵乐，显化庄严妙相，诸佛隐唱，金刚举杵，天女散花。
“砰！”
那只拳声应声而破，与被其崩灭的无数恶鬼一般，瞬间炸成一团血雾。
一道人影陡然自幽泉之前的虚空跌落出来。
“燕不冠，你也有今日？”
“当年一战未竟，惜哉惜哉，今日老僧便助你一臂，待你功成，再来战过！”
“哈哈哈哈！”
忽然，一阵狂笑自那烧成骨头的金顶尊者传来。
打出那惊天一拳的，赫然便是燕不冠。
此时他却是左半边身子都已经消失，血肉五脏皆显露于外。
自幽泉之上坠落。
被金顶尊者抖起一根铁锁，当的一声打向幽泉。
“嗯？”
“阳浊炁根？”
“你想入黄泉埋葬蚩尤残尸，除尽人魔之性？”
持国天王一眼便看出燕不冠打算。
“简直痴心妄想。”
冷笑一声，铮铮弦声再响。
在大稷世人眼中，无人能敌的天下第一人燕不冠，此时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于弦乐之中，身上不断炸出血雾。
不过是数息之间，向有不败之称的燕不冠便已成了一个破烂不堪的肉袋子般，没有一寸好肉，凄惨至极。
“砰！”
最后一声爆响，只剩得一团烂肉的燕不冠整个炸成一团血雾。
黄金埵上，现出一尊一身白甲，头载佛冠，缨络垂胸，怀抱琵琶的伟岸存在。
正是四天王之一，东方持国天王！
只见其一手抱琵琶，双目圆瞪，一手朝燕不冠炸裂之处探出。
似想从中抓出什么。
“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黄泉之上斩佛，今日方知我是我。”
“哈哈哈哈！”
突闻一阵狂笑。
只见一副骨架于烈焰之中盘坐玄龟背甲上，双手合什。
正是金顶。
一杆大白伞盖现于身后，遭烈焰焚烧。
亦是顷刻间被烧得一干二净。
一尊伟岸的佛像隐隐约约现于其身后，垂眸扫了一眼金顶尊者，便随大白伞盖一起，被烈焰湮没。
金顶尊者此时不过是一副骸骨，其余人却很奇异地能“看”到他在笑。
那是一种解脱的笑。
金色烈焰之中，骸骨上的金玉无暇之色渐褪，变得灰迹斑斑，腐朽破败。
却有亿万筋肉瞬间生长，包裹住朽骨。
呼吸之间，金顶尊者竟是血肉重生！
依然是那个灰白枯发披散飞扬的老僧，却再不见一丝以往的张狂暴烈气息。
只是此时的金顶老僧，却是令得在场众多恶鬼，甚至是诸多魔王曹官都暗自心惊。
宝日光如来更是双目露出骇然之色。
口中喃喃：“十地菩萨果……”
“不……不可能……不可能……”
十三地果位，世尊如来降伏四魔、普渡众生的大乘佛法。
众生皆佛，见性成佛。
说的便是众生皆有佛性，见到了，便成佛了。
哪怕肉体凡胎，也有一步妙悟成佛的可能。
说得简单，但三界诸天，古往今来，真正能见性成佛者，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区区一个真界腐朽老僧，何德何能？！
事实摆在眼前，宝日光如来无论如何不信，却也无法抹灭。
心中嗔痴之毒再生，疯狂滋长。
千手千臂法相之上，遍布一道道狰狞黑纹。
五天魔王见状，都面露冷笑。
持国天王见此，也是神色一变。
佛门菩萨，道门天王，看似同等果位，但祂自知己事。
祂这天王可非自身修持而来。
但菩萨果位却不一样。
就算是佛陀果位，都还有可能恩赐，菩萨果位，必定是自身精忍修持而来。
绝非祂这等借力而得来的天王可比。
“哼！”
“区区低贱凡躯，也妄图妙悟等觉？”
持国天王双目圆瞪如轮：“三位兄弟，转轮千圣躯已现，还不速速现身，诛杀宵小，取回我教佛子圣躯？”
十地菩萨哪里有这般容易成就？
祂知道金顶尊者只是初具其象，欲真正妙悟，还差些火候。
若给他足够时间，说不得，真的就立地成正果。
持国天王却不能容忍！
琵琶嘈切，声若急雨。
其余三座浮空神山之上，各自现出一尊伟岸身影。
南方增长天王，穿青色甲，手捧青色宝剑。
西方广目天王，穿红色甲，手缠神龙。
北方多闻天王，穿绿色甲，左手卧银鼠，右手持宝伞。
都各自举起手中至宝。
竟欲一齐出手，轰杀金顶！
“哈哈哈哈！”
在众人惊骇目光之中，金顶尊者却是丝毫不惧。
发出阵阵狂笑。
“须弥顶上浪滔滔，大浊海里遭火烧！”
“坐断黄河，手把玄龟。佛祖到来，也须乞命！”
“佛祖到来，也须乞命啊！”
金顶尊者陡然自龟甲之上立起，须发张扬，双手大张，宛如两张罗天巨网。
以一人之力，以下克上，竟将四天王都罩于罗天大手之下。
“找死！”
四天王齐齐一动，一人四神，竟就战至一处！
看得众人骇然，同时却也心魂动摇，神为之往。
好狂妄的老僧，好大胆的老僧，亦是……好惊艳的老僧！
……
“原来如此。”
一座仙山，藏遁虚空之隙，浮沉于混沌之中。
正是槐江仙山。
这便是帝圃之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