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最后一次。”小棉花低声道。
翟深嘴角上扬,将手里抢来的作业本还给她,“喏,你继续钻研。”
小棉花就像个学习机器一般,接过习题本后立马又进入状态,翟深有点佩服这种人,说不上多么聪明,却能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挤进天才和学霸的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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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课间操又临时取消,翟深捏着小棉花写的检讨书,又一次站上了主席台。
他这种常客,台下的人都见怪不怪了,不过依然是有些骚动声。
天热了,翟深昨天放学后路过理发店顺便把头发给推短了些,看起来更加飒爽,引得台下小女生眼直。
“翟深不愧是一中校草,这长相,这身材比例,绝了!”
“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可惜成绩差,不然就太完美了!”
“成绩要是再好,那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翟深那样子一看也不是学习的料啊,当个花瓶架子就够了,我觉得上天还是公平的。”
有个男同学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你们多花痴啊,我看也就那样吧!”
立马有人反驳,“那像你这样?成绩差还长得丑!”
直言直语,杀人诛心。
伴随着他走上主席台,台下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翟深充耳不闻,拿过话筒,手心轻拍了两下,有声响从四面八方的广播传来,翟深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有感情地朗读检讨。
他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和他不务正业的性子半点沾不上边。
小棉花写的也不过一千多字,读完也就几分钟的事情,不过翟深不乐意听老杨长篇大论,哪怕老杨已经在他上台时叮嘱了控制时间,翟深根本没打算听,故意拖长了语速,自由发挥。
他的目光逐渐从纸条上移开,随意看向台下,正对着主席台的就是高二的班级,他微微偏头,在高二十班找到了那个小白脸,不因为别的,就是他在阳光下白得发光,和他周围的一群小黑蛋格格不入。
翟深多看了两眼,才发现那小白脸竟然没站在男生队伍里,高二十班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划分很明显,然而,小白脸站在女生的最后一个,那一排里,除了裴征,再找不出第二个男的来。
离他比较近的几个男生时不时看向他一眼,随后不知说了什么,肆意笑了起来。
小白脸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不清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他侧脸和耳根的轮廓。
翟深不用细想就能猜到,小白脸被十班人孤立了,他大概是在委屈吧,不过那又怎么样,活该他不招人待见。
至于被孤立是什么原因,那个告状精招惹他翟深都如此得心应手,惹得整个班级公愤又算的了什么。
翟深有点幸灾乐祸,念检讨书的语调都上扬了几分。
老杨一等再等,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等不下去了,冲翟深作了几次手势,示意他尽快结束,不过翟深回回都在他做动作的前一秒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把老杨气的不轻。
眼看着老杨在阳光下就要七窍生烟了,翟深这才慢慢吞吞念完结尾,丢下话筒。
老杨迫不及待得冲上台拿起话筒,他刚轻咳两声示意大家安静,上课铃声就已经响起。
翟深回头看了眼台上,老杨每根能被命名的头发都在散发着怨气与孤寂。
沧桑的老杨挥挥手,示意大家返回教室,翟深碰巧走到十班的队伍里,听见身后有交谈声。
“裴征,哈哈哈,你是个男人吗?”
“他那大腿还没我胳膊粗,你说他是不是男人。”
“啧,长得这么娘,这细皮嫩肉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怎么不说话,看不起我们哥几个?”
“我看他就是个哑巴,哈哈哈!”
翟深回头瞄了眼,十班的几个男生把瘦弱的裴征推来推去,他的腰撞上栏杆,栏杆微颤,裴征皱了皱眉,依然一言不发,像个可怜兮兮的小媳妇。
翟深本来以为自己看到这一幕会挺开心的,他自己没下得去手,别人代劳了也算是解气了。
可真正看到这一幕,翟深才知道自己又算错了,他满脑子都是,老子都没舍得打,你们还先动手了,这么无所顾忌得下手,多少显得他有点不行。
一个男生看他高冷的脸上难得有了别的表情,笑得更畅快了,伸手扯住裴征的校服,拉链被扯开,露出他的半个肩膀,锁骨上方一块明显的淤青。
翟深愣了一下,那个位置他熟悉。
他那天也不过就是碰了一下,裴征怎么就这么娇气,那刚刚被狠狠撞在栏杆上,裴征的腰岂不是要折了?
翟深这会儿竟然有点庆幸昨天赵颖来得及时,自己那一脚没碰着他肚子,不然这玻璃做的裴征得碎成渣渣,讹上他,他还得给裴征养老。
那四五个男生围成一个包围圈,把裴征围在其中,推推搡搡,笑得格外开心。
翟深脑海中几个念头轮番闪过,最终,翟深当作没有看见,揣着手顺着队伍慢慢悠悠往班级走。
操场到教学楼的距离不算短,翟深一路上都能听着身后几个人高声的嬉闹声,感觉有点刺耳,不过他没回头,哪怕这样,他都能想象到那小白脸现在被人欺负得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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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连几天,裴征也不知做了什么,翟深总能在学校的各个角落看见他被人欺负,有时候是被几个人围着锤几下,有时候是手里的东西被人抢走砸在地上,无论如何,裴征都是板着一张脸,显得格外清高。
翟深每每看见都会不屑地撇撇嘴,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不敢还手,也不知道该说他是有骨气还是该说他没骨气,真以为表现得高冷就能吓唬着别人?
太天真了,在一中得靠拳头说话,你把人打服了,他就不敢招惹你了。
不过这些心得翟深自然是不会告诉裴征的,他就等着看,裴征那小子能忍到什么地步。
话说回来,以裴征那二两重的骨头,要是哪天被逼急了还手了,打不过别人,说不定下场更惨。
所以说,男人嘛,还是得像他翟深这样,体格强健,拳头得硬,说一不二,这样才能在一中横着走。
那若是那小白脸哪天突然开窍想到向他求助,可怜兮兮地求他护着他,他应该怎么讥讽那个小白脸,自己心里才会比较爽?
翟深莫名其妙陷入了一个新的困惑中。
第5章 学聪明了
七月,临近期末考,又到了一学期一度的重点班名额替补拉扯大战,七班的学生个个如临大敌,下课都不愿意聊天了,抱着书本孜孜不倦。
翟深坐在最后一排冷眼看着,班级后几名着急也就罢了,那次次考年级前五也在焦灼,他有点搞不明白了,学霸们是什么热闹都想要蹭蹭?
晚自习被学校占用模拟数学期末考,翟深对着一张空白的试卷看了半晌,掏出笔闭着眼睛填,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遇事不决就选c。
没两分钟,客观题答完了,主观题的字儿翟深个个都认识,连在一起,也不知道就成了什么意思。
他在空白处随便画了几笔,表示已阅该题。
做完这些,整张试卷就算是结束了,他从一开始就没对自己的成绩抱希望,所以哪怕一题不会,心态也好得很。
前面的几个学生在不停挠头,另有几人把手中的笔都快转飞了,翟深靠在墙上看四周,有些无聊。
陶冀一张草稿纸密密麻麻,翟深双手托腮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没太看清。
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吸引了一些学生四处张望,翟深看了过去,发现是小棉花,她也不知怎么的,眼泪啪嗒嗒往下掉,看着好不可怜。
数学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把小棉花带了出去,教室里躁动了片刻,数学老师又出现在前门,敲了两下门上的玻璃,示意大家抓紧时间继续做题。
教室又恢复了安静,翟深用笔捅了捅前面的陶冀,陶冀回头,“哥,哪题不会?”
翟深嗤笑一声,“我一题不会。”
陶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等会哥,我写完给你抄。”
翟深不屑,“谁乐意抄那玩意,不会就是不会。”
陶冀想想也是,他翟哥虽然成绩不好,却从来不整虚的那一套,平时抄点作业应付批改也就算了,考试他估计他是真懒得抄。
翟深朝着小棉花的座位指了指,陶冀了然,跟他道:“又疯了一个,期末考来了,小棉花这两科模拟测试排名都下降了四五名,心理压力太大。”
翟深“哦”了一声,知道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行,毕竟小棉花也帮他写了不少次检讨书。
“就替换三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怕什么?”翟深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些好学生的脑回路。
陶冀长长一叹,装模作样,“翟哥,你不懂我们这种永争第一的心。”
翟深的确不懂,“你前几天不是说十班那个小白脸是第一吗?”
陶冀表情一滞,似乎突然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前几个学期的期末考都没有裴征,他把这茬给忘了!
陶冀瞬间没了做题的热情,整个人好似突然被抽走了生机一般。
翟深指尖微动,笔杆转动两圈,“他就这么厉害?”
他实在看不出那小白脸有多聪明,还天天被人欺负呢,哪有学霸还那么被人捉弄的。
陶冀点头,“学校花钱特别抢过来的尖子生,和第二名拉开三十多分的距离,实在没有可比性。”
真人不露相啊!
翟深挥挥手,“行了,你继续写吧!”
陶冀没了热情,有些恹恹的。
“好歹抢第二吧!”翟深敷衍地鼓励了一句。
陶冀想想觉得挺有道理,又拿起笔埋头苦干。
翟深正无聊,数学老师带着小棉花回到教室,正和翟深懒洋洋的目光撞上,小棉花已经没哭了,被数学老师温柔地摸了摸头,送回座位。
然后,数学老师一转身,严肃的目光落在翟深身上。这就是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区别对待了。
翟深看了看墙壁上挂钟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他站起身,拿着试卷走到讲台前,交卷后潇洒出了教室。
他不是住校生,这会儿就能直接出校了,还没到下课的点,几乎没人会这个点闲逛。
翟深手插兜往楼下走,路过十班时,一偏头就看见教室里有个人站起身,拿着试卷也去交卷了,翟深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交卷的竟然是小白脸。
他不是学霸吗,怎么这么早交卷了。
翟深盯着他纤瘦的背影,眉头微挑,半倚在楼梯转角守株待兔。
果然,没等半分钟,有个脚步声逐渐靠近,等那人到他跟前,翟深突然打开楼梯间的灯,灯闪了一下,又停止了工作,对方下意识动了下手臂,看清是翟深后,小白脸默默停下脚步,和他保持较为安全的距离。
哟,学聪明了,知道躲着他了。
楼梯间的灯坏了,翟深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征刚刚条件反射的动作,更像是在做攻击准备。
翟深打架打得多,对这一方面有些敏感,他审视裴征片刻后,对方那瘦骨的模样让他将这个有些离奇的念头按了下去。
就裴征那身骨头,要是真会攻击人,也是做做样子,他裴征最会装了,装高冷装淡定。
“离我那么远,怕我?”翟深翘起唇角,笑得很是放荡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