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帝赵岚之一死,原先还打算密谋造反,再次扶赵岚之上位的废帝党羽被迫一哄而散。
暂时来说,她这个皇位坐得更稳了。就在傅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每天上朝都多了几分安稳感,底下的朝臣再次开始搞事了。
此时春闱刚过,谢池如了傅挽的愿,直接被检举。
傅挽便直接把人流放去了岭南。
但是她并没有在路上虐杀谢池,所以谢池也真的到了岭南,并没有被人害死。总归这件事不是大事,稍微偏离主线是没事的。
但是科举事情一忙完,便有朝臣开始上折子了。
“陛下正值盛年,然后宫空置,陛下也该选秀入宫,充盈后宫。”
一个人说了这句话,便有无数人开始符合,傅挽试着搪塞过去。但是她越是搪塞,这些朝臣却越是不放过她,开始每天都要提一遍。
傅挽每天都会被念叨,每天都装作是没听见。
她私底下在开始布局,派人调查出宋氏门人在私底下做了哪些脏事,再安插人手加以利用。傅挽不动声色,只是一点一点地将宋家几个关键人物的黑料全部都扒了出来。
一直到局布得够了,时间也到了次年冬天。
朝臣足足念叨了傅挽一年多,让她充盈后宫她都不理会,却在冬至这一日答应了这件事。她写下诏书,向镇北将军沈椿的独子求婚,差遣了信使快马加鞭朝着北地而去。
腊月二十九,只差一日便是除夕了。
前往北地求亲的信使队伍只余下一人一骑回京,飞驰而入九门提督府,浑身都是鲜血,奄奄一息,明显是遭到了追杀。
女帝赵苑之大怒,亲自过问此事。
信使招供,说是路上遇到了宋氏的人暗杀,截下了求亲的诏令。
赵苑之大怒,一时之间将冒头对准了宋家,宋家在第一时间内拿出证据,试图证明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宋家做的。但是满朝皆知,历代凤君几乎都出自宋家,唯独赵苑之想着镇北将军嫡子求娶,可见明显是侵害了宋家的利益。
宋家百口莫辩,只能开始发动自己在朝中的关系网。
一时之间,大半个朝堂都上书为宋家辩解,说绝不可能是宋家做这件事。
傅挽看着雪花片子一样呈上来的折子,并未生气。今日才是初三,皇城内的积雪还没化,傅挽坐在椅子上,随手打开一个奏折,上面就是为宋家辩解的说辞。
这三天,朝中和宋家有利益关系的,没有利益关系想要投靠宋家的,全都往上递折子。
傅挽很是沉得住气。
现在是过年的时间,其实是该休假的,但是这件事可大可小,于是不少人即便是休假在家,也不忘上书。傅挽吃了冰糖雪梨,随手将刚看完的那张折子丢开,懒懒地吐出一颗桂圆核。
内侍安静地守在不远处,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傅挽准备趁着年假回去睡个午睡的时候,通报的太监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宋上卿求见。”
傅挽便又坐下了,雪白的夹衣外罩着的是一件绛色如意缎道袍,长发束在头顶,只是用象牙莲花冠子盘了起来,额心赤红花钿,衬得她明艳又干净。
宋承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上来,穿过前殿,才见到懒懒坐在室内的赵苑之。她凤眼微挑,眸色黑沉,抬眼瞧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威仪非常。
“陛下。”宋承对着傅挽行了个礼。
傅挽微微抬手,慢吞吞地道:“宋卿坐吧。”顺便交代内侍道:“宋卿脸色苍白,像是近日操劳过度,去给宋卿也端来盏子红枣雪梨桂圆水。”
宋承抿了抿唇,儒雅温文的脸上神色内敛,“多谢陛下关怀。”
“无妨。”傅挽唇角勾了勾,“反正宋卿近日操劳,也都是朕闹的。”
宋承:“……”
他没说话,只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傅挽笑起来,心情很好地道:“宋卿所为何来?”
宋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是近日的传言,家中长辈担心事情还未曾有定论,陛下便对宋家失望。”他的目光温文有礼,语气不急不缓,“特令臣入宫,给陛下献上此物。”
他微微拱手,手里露出一方雪白玉璧。
傅挽稍微有些意外,虽然在书里,她是知道和氏璧落在了百年世家宋家手里。但是实际上,这也是一个伏笔,这是后来赵岚之杀了赵苑之,宋承发疯要造反时驱使不少人一起造反的借口。
得和氏璧者,得天下。
这样的一方玉璧,即便是落在了宋家手里,宋家若是让旁人知道,也是个十分严重的把柄。
但是这个普遍迷信的年代,宋家私藏和氏璧,想必是之前当真是想要造反的。但是至于为什么会拿出来,兴许是……察觉到了傅挽布下的局。
她虽然派遣信使去向着沈家求的诏令被毁掉了,但是沈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皇帝欲向沈家结盟,沈家是否愿意不得而知。可是此时,宋家却阻止了结盟,毫无疑问地将镇北大将军沈家推向了赵苑之。
截杀诏令这件事一发生,宋家和沈家的梁子就结下了。
如今赵苑之不光是布好了局,还做局将沈家拉了进来,可以说是宋家十分被动了。若是赵苑之当真下了死手抄家,到时候当真抄出和氏璧,宋家就真的要彻底玩完了。
现在的宋家,是要向着傅挽低头。
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根本留不得余地,只要她留下余地,按照宋家的底蕴与人才以及关系网,想要重新兴盛起来何其简单。
到时候她足足布局两年做的事情,就白费了。
傅挽微微眯眼看着他手里的和氏璧,半晌都没有伸出手,只是抱胸靠回了椅子,散漫地瞧着宋承,唇边笑意凉薄,“宋卿知道的,在朕心里,即便是这样连城珍宝,也比不上宋卿啊。”
宋承被她这么目不转视地瞧着,耳朵尖儿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
可是过了好久,傅挽都没有伸手接过那方代表皇权的玉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