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江远看他一眼，“没想法。”
    “都不感动？”卓航又咬一口苹果，分析道，“她挺不错的，适合你，和你过下半生没有问题。”
    “你说错了。”江远低头笑了笑，“要随便找一个结婚的话，谁都行，她不行。”
    卓航愣了一下，和他四目相对。
    了然。
    给了她婚姻，却给不了爱，朝夕相处，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才痛苦。
    “思琪这姑娘其实挺衬你的，”卓航慢慢地咀嚼着苹果，低头道，“可惜结婚了，你们的年龄也有点差距，嗯，她和宋总那关系，也坚不可摧……”
    卓航叹一声，一脸认真地抬眸看他：“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得放下她，我老早就说过了，爱上她就是一个悲剧。”
    江远没说话。
    卓航又道：“青萝试镜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看上她了。”
    江远还是没说话。
    “哎我说，”卓航不乐意了，“我说话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你意思我明白，”江远气定神闲地笑了笑，一只手撑着身子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慢慢道，“有些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也不是说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不过你别担心，没什么可担心的，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那就好。”卓航松了一口气。
    江远低头想了想，若有所思道，“王晶今天什么安排？”
    “还有两个角色没选呗，他看上程思琪和宋总了。”
    “让他别想。”江远直接道，“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准备第二次角色甄选，这角色那两人不能演。”
    “他认定程思琪适合演其瑶。”
    “她不会演的，不用浪费时间了，”江远伸手在眉心按了按，“你把电话拨通，我和他说。”
    ☆、226：你想要女儿
    江远神色笃定，气定神闲。
    卓航看着他，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无语道：“行了。先安心打针吧，角色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说。”
    “那也成。”江远淡笑着说了一句，倒也没有反驳，话锋一转道：“拿个苹果给我。”
    “嘿。”卓航看他一眼，洗了个苹果扔给他。
    江远慢慢咀嚼着，也不再和他说话，暗自思索着选角色的事情。
    程思琪当然不会出演。
    他看得出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出演的打算。
    甚至，在金凤凰电影艺术节颁奖典礼之后，他已经慢慢察觉，她应该有逐渐淡出娱乐圈的想法。
    眼下，这猜测更是被他暗暗证实。
    四月到现在，她没有接拍任何电影电视，没有广告代言，曝光率很少，刚才见面，却是那样一副温柔恬静的模样。
    历经波折艰辛，她最想拥有的，应该正是那样平淡幸福的生活。
    他为她高兴。
    在一颗心因为知晓她过去那样深切的痛过心疼过以后，他为她高兴，她的快乐，应当是重于一切的。
    无论她介意与否，重演一遍那样的过往，总会勾起许多不好的回忆。
    没必要了。
    江远淡淡想着，解决了一个苹果，打完针又休息了一会，到了第二天，就彻底退了烧。
    一出院就和王晶等人一起，继续选角色的事情。
    半个多月一晃而过。
    七月九日，《青城》剧组开机发布会在橙光旗下一家五星级酒店一楼宴会厅举行，隔日，剧组奔赴青阳开机拍摄。
    程思琪作为主创人员之一，和一众人同行。
    开机仪式和开机第一幕都在青阳市第一中学进行。
    青阳市第一中学是云中省建校最早的中学，这么多年来，自然是积累了一流师资，建造了一流校舍，可同时，学校里还保存着许多建校之初的历史性建筑和树木花卉。
    校园风景非常美，置身其中，让人有公园散步的错觉。
    程思琪却没有心情欣赏。
    生孩子之后她有点晕车晕机，下了飞机便一直不舒服，打起精神和一众人笑闹了几句，楚滢等人去休息室化妆，她便先去了旁边另一间休息室小憩。
    学校提供了办公楼一层的三个房间给剧组做休息室，两间演员休息室，一间主创人员休息室。
    程思琪头疼，去的这间刚好也安静。
    王晶等人放了东西就去做开机准备，房间里暂时没人，她给自己接了杯水喝完，手机定了闹钟，便蜷在一个单人沙发里休息。
    一小时后才是开机仪式，她不需要化妆准备，时间非常充裕，完全可以休息半小时。
    旅途劳顿，靠着没几分钟，她便晕乎乎睡了过去。
    门锁响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江远一进门，就看到枕着胳膊蜷在沙发上休息的她，愣了一下。
    他抬步到了程思琪边上。
    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睡的侧脸。
    程思琪睡觉很安静，蜷在松软的单人沙发上，姿势稍微有点奇怪，看上去睡得却挺香。
    估摸是累了……
    江远淡淡想着，看着她忍不住笑起来，略微一低头，脱了西装外套，小心地盖在她身上。
    虽说是夏天，这样在空调房间里睡觉也得感冒。
    他将空调调高了两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他是编剧，开机前那些琐碎事自然不需要他，青城温度适宜，可阳光非常好，外面站一会他就有点烦闷了。
    倒不曾想，进了休息室就看见她。
    程思琪开学了继续念大三，暑假里也算有点空闲，后面两个角色面试的时候没能去，估计也是想给角色把把关，不知道会在青城逗留几日？
    江远一只手摩挲着修长墨黑的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眼眸里含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怜爱，门口正准备进来的楚滢一抬眼看见，愣了一下。
    没敲门，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神色震惊。
    她不再是以前那样直来直往的楚滢，也有了爱情体验，自然知道江远刚才那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那眼神和乌童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乌童是明亮炙热的。
    可那眼神，像极了宋望。
    那是年长些的男人看向心爱的女孩时才会有的眼神，深情缱绻，温柔怜惜，饱含疼爱。
    江远他，喜欢上思琪了吗？
    她很久没和两人朝夕相处，竟是从未察觉。
    楚滢站在门外，震惊的心情慢慢平复，却依旧觉得感觉非常复杂，让她很难用言语来描绘。
    江远看了十多分钟，她在外面也站了足足几分钟，正准备离开，边上的门却突然响动。
    江远掩了门，对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江远最先开口，微笑道：“找思琪？她睡着了，要不等会？”
    “她有点晕车。”楚滢解释道，“刚才就说下飞机又坐大巴过来不舒服，我在玉瑛那拿了一袋梅子给她送来。”
    楚滢举了举手里的小袋梅肉。
    “知道照顾人了。”江远笑着看了他一眼。
    江宁接受了楚滢，眼下两人关系稳定，时常去乌童家里，偶尔遇见，以往嫌隙自然也早已烟消云散。
    楚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看他欲走，忍不住发问道：“你是喜欢思琪了吗？”
    江远步伐微顿，又回头，审视了她一眼。
    半晌，有些无奈道：“连你也发现了。”
    他看着楚滢笃定的眼神，笑笑道：“是。爱上她了。”
    楚滢愣神地看着他。
    江远沉吟道：“别让她知道。”
    “为什么呢？”楚滢微微抿唇，略微想了想，仍旧是无法控制心中的疑惑，追问道，“感觉这不像你。”
    江远宽容地笑了笑，“我什么样？”
    “很骄傲，”楚滢也忍不住笑起来，“感觉很骄傲啊，就像当初，分明是你的错，你隐瞒婚姻在先，可是你不能容许我发脾气任性。”
    “你那是任性？”江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楚滢羞窘得红了脸，低声道：“是挺不可理喻的，不过无论怎么说，感觉你还是挺骄傲的，怎么会是思琪呢，她都结婚了。”
    “是，结婚了。”江远莫名其妙地说了四个字。
    心里微微叹息，他看着眼前眉眼柔和的楚滢，也有点情绪复杂。
    如果当初的楚滢是现在这样，他应当不至于对她生出丝毫心思，可这样的楚滢其实气质越发接近程思琪了，他偏生能爱上她。
    所以，有时候关于为什么这样的问题，理智如他，也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