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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想到姜茶背后的含义,子悦粲然一笑:“好,回去我一定多喝两杯。”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长廊,却不知身后闪出一位气红眼的姑娘,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穿着红色裹胸裙的罗诗函。
    这丫头半路被霍齐宣一顿挤兑,想发泄又怕惹对方不满,所以心情不好的也跑到洗手间,然后就听到这姐俩的对话,想起刚刚上楼时,齐宣哥吩咐的红糖姜茶,罗诗函心中又气又恨:想驱寒保暖?今儿个我就让你好好保保暖!
    这丫头是典型的胸大无脑,做什么都讲究个蛮干,你说为啥会这样?他们罗家女孩少,到了她这辈,七个男孩才生出来她这一个宝贝疙瘩,说是万千宠爱一点都不为过,在罗家人眼里,罗诗函生下来就是负责吃喝玩乐的,然后找个好对象结婚,继续吃喝玩乐,可惜她不按套路走,喜欢上气焰嚣张的霍齐宣。
    为了让自家宝贝如愿以偿,这才把对生意一窍不通的罗诗函,塞到了霍氏企业,想着近水楼台先得宣,可惜的是,霍齐宣脑子也不笨,他哪个女人都敢碰,唯独见到她就躲的老远……
    这位说下手是真不客气,眼角一扫,看到大厅内的假山水池,她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蹭蹭就追了过去。
    蓬莱阁的室内水池,也算是本店的一大特色,池内能有半米高,大小相同的鹅卵石铺底,一对黄金龙凤锦鲤悠闲的在水中游玩,因着锦鲤的个头可观,所以来往的顾客,谁都不免瞅上一眼。
    见惯了的任子悦对这本不感兴趣,可想到盼盼是第一次来,她特意领着对方停在水池边,看着游荡的锦鲤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身后一股大力推来,让她脚下不稳,顺势向前倒去。
    “子悦——”
    盼盼刚才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回头去看,就见任子悦身子一晃,朝水中栽了过去,来不及细想,她伸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往回一拽,人被拽回来了,可因为用力过猛,任子悦身子回弹正好撞在她身上,把她撞了个趔趄,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远……
    与此同时,饭店的服务员推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从旁边经过,盼盼这一倒退,刚巧一屁股坐到了蛋糕中间。
    二十四寸的大蛋糕,足足能有半米多高,身高一米六的盼盼,往里一坐正好没过膀肩,外面就剩下一个脑袋。
    霎时间,宽敞的一楼大厅内一片寂静,二楼听到盼盼那句‘子悦’的霍齐宣,也忍不住探头去看。
    “噗……”
    真的不是霍齐宣幸灾乐祸,实在是盼盼这造型太好玩了,带着水果花边的生日蛋糕中,露出一个呆呆萌萌的小脑袋?这让从不爱吃生日蛋糕的他,也忍不住有点心动了。
    一口一口吃下去,吃到最后露出一个水嫩光滑的小美人……
    “怎么了?笑什么呢?”突来的声音,戳破了霍齐宣脑子里的粉红泡泡,瞥了眼肩膀上的大手,他头也没回的用下巴点着楼下道,“还能怎么了?咱们罗大小姐又出幺蛾子了。”
    把人推到水里这种事,在罗诗函身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她每次推人,都找这种半米高的小水坑,狗都淹不死,还能淹死人?过后既不用追究刑事责任,看在罗家的份上,苦主也不能硬抓着她赔礼道歉,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
    要说这么多受害者中,还就这任子悦算是好运,竟然有人替她代受了?
    再看一眼盼盼的形象,霍齐宣忍不住又喷笑出声,艾玛呀,这丫头太好玩了!
    墨陶然第一眼看到盼盼牌蛋糕,也是忍不住发笑,可看着看着,他却笑不出来了——呆住的女孩,无措的看着四周,见没人帮忙,自己红着脸,手脚并用的从蛋糕里爬了出来,这画面,让他脑中尘封的记忆瞬间打开。
    ……
    六岁的小陶然,依偎在奶奶怀里,见奶奶看着年轻时的结婚照片,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他稚气的问道:“奶奶,陶然的新娘在哪里?”爷爷的新娘是奶奶,爸爸的新娘是妈妈,他的新娘呢?是妈妈肚里的小妹妹吗?
    奶奶一听此话,眼中的愁绪敛入眼底,搂着怀中的小陶然,若有所思道:“我们陶然的新娘啊?让奶奶想想……嗯,我们陶然的新娘,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有一天,她会从个特别漂亮的生日蛋糕中走出来,然后陪着陶然,一起度过风风雨雨,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为了奶奶这句话,小陶然隔三差五就催着妈妈给自己买生日蛋糕,盼着自己的新娘,能从蛋糕里走出来,可惜……
    别人或许觉得奶奶在骗小孩子,可长大后的陶然知道,奶奶不是骗人,他的奶奶有种与众不同的能力,只可惜,这种能力带来的并不是幸福,明明知道大祸临头,却只能苦苦的烂在心里。
    ……
    “天!那女孩怎么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打断了墨陶然的回忆,看着厅内束手无策的女孩,他蓦然转身,叫过一旁同样看热闹的服务员:“给我找一套工作服,就你身上这个型号的,要快!”说完,他顺着楼梯大步走了下去。
    盼盼是真的要哭了,她觉得自己就是掉进水里,都比现在这样强,满身的奶油水果,这要是在外面,非得遭苍蝇不可,她这是招谁惹谁了?老老实实上个学,怎么能惹出这么多事?
    “小姑姑你没事吧?”同样无措的还有任子悦,饶是她聪明伶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大活人掉到蛋糕里?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盼盼?”
    “盼盼你没事吧?”
    远处坐着的任家众人也赶了过来,看着全身都是奶油蛋糕,动一动还直往下掉渣的盼盼,一个个都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实在是太黏腻了。
    “经理呢?你们大厅经理呢?”强压怒火的任国平,转头四处找着经理。出来吃个饭,大女儿被人伤害,小女儿掉进蛋糕里,这都什么事啊?
    旁边的服务员满脸僵笑,连连擦汗:“经理,经理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紧咬下唇的盼盼,感觉周围的目光如刺针芒,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她都不想当被人看的那个热闹,如果一身是水,她还能甩头就跑,这一身蛋糕,腿都快迈不开了,你让她往哪跑?
    墨陶然到了近前,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现场的事故没人处理,女孩站在当场孤立无援。
    不再犹豫,他大步上前,拉住女孩满是奶油的胳膊,温和的安抚道:“别怕,二楼的经理办公室有洗漱的地方,我领你过去洗洗,一会儿换套这儿的工作服就好了,没事的。”
    平时要是有人敢抓自己的胳膊,盼盼一定认为这人是流氓,当场给他来个过肩摔,可现在有人敢抓自己的胳膊,盼盼顿时就红了眼,好人啊!
    没见她大哥大嫂,都站在半米开外?只有这人不嫌弃自己,真是好人啊!
    见红着眼的盼盼,满是委屈(?)的看着自己,墨陶然心中的怒火蹭一下就窜了出来,无关爱情,他还没重口到,能对一个满身蛋糕的的女孩产生爱情,可就算不爱,这也是他奶奶口中的蛋糕女孩,怎么能让人这么糟蹋?
    平光镜面的遮掩下,墨陶然眼神阴冷的扫了眼周围众人,而后轻轻一拉盼盼,面色不变的温和道:“走吧,就在二楼拐角,上了楼梯就是。”
    顺着对方的手劲,盼盼信赖的跟了上去,那感觉就像儿时躲猫猫,躲的太晚不敢回家,父亲找来,也是用有力的手掌,把自己拉了回去。
    颤颤巍巍的奶油水果,随着盼盼的走动,一步一掉渣,看着光洁的地面,被自己染上了一条污迹,盼盼突然有点不敢走了。
    见女孩眼神怯怯的落在脚下,墨陶然对着迟迟赶来的大厅经理淡淡一笑:“别担心,酒店的卫生半个小时一收拾,你就是不走,他们也会收拾。”
    匆匆而来的大厅经理,下意识的身子一抖,听到这话,忙笑着点头:“没错,我们这的卫生半个小时一收拾,小姐您随便走,没事,呵呵,没事。”
    看着毫无压力的盼盼,跟着墨陶然大步上楼,大厅经理莫名其妙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方明明是笑,自己为毛会抖呢?
    ☆、第 8 章
    看着镜中干净整洁的自己,盼盼很阿q的恢复了好心情。
    不就是一身蛋糕嘛?其实从侧面想,只有古代的皇帝妃子才洗牛奶浴,自己洗了个升级版的奶油浴,也算是高级待遇了,她身上的衣服加起来才多少钱?人家的蛋糕多少钱?所以说这种事,谁亏谁赚还不一定呢,有什么好伤心的?
    穿着一身崭新的工作服,盼盼脚步轻松的出了浴室,开门一看,嚯,人可真不少?任家众人,酒店领导,还有两个前来道歉的罗家人。
    当然,盼盼熟悉的只有任家人,剩下的一律不认识,她正下意识的,在人堆里寻找自己的救命男神,就见张月荣和任子悦一脸关心的迎了过来:“盼盼,你没事吧?”
    “盼盼,你不要紧吧?刚才我也懵了,你那一坐有没有伤到自己?”
    任子悦这是真心感激,她和草根级别的盼盼不同,这丫头磕个跟头,只要不疼,爬起来仍旧阳光灿烂,可任子悦不行,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绝对是形象重于生命,大庭广众之下,穿着长裙的自己一头栽到水池里,形象毁了不说,明天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想到那个场面,她死的心都有了,能不感激盼盼吗?
    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两人,盼盼笑眯眯的道:“没事的,当时就是吓了一跳,没什么大事,都是奶油,洗干净就好了,不要紧的。”
    后面的任子俊,见她这毫不在乎的样,放心之余,忍不住暗骂了句没心没肺,而后转身瞪向一旁的罗家两兄弟,敢害他姐姐?坑他姑姑,几句话就想完事?真当他们任家好欺负?
    这事不能完,绝对不能完。
    其实气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气罗诗函多一点,还是气自己多一点,对了,或许还有见义勇为的墨陶然,只要想到那家伙,跟个披星斩月的白马王子似的,拉着一脸感激的盼盼上了二楼,他这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厅经理随后就到,哪显着他了?
    正酸着呢,墨陶然来了。
    这家伙是随着舅舅、舅妈给罗家人贺寿的,没错,那个被坐扁了的蛋糕,就是给这寿星老定的,可惜没等吃呢,就被盼盼给毁了,大寿当天出了这种事,心里的晦气可想而知,可谁让惹事的是他亲孙女罗诗函?
    自家孙女不能气,任大书记不敢气,为了不让罗家把不满情绪带到盼盼身上,墨陶然给盼盼找好了衣服,亲眼看着她进了浴室,转身就去罗家解释。
    其实都不用他解释,这么大的事,早有人给罗家提前通知了,罗家众人也知道自家丫头什么样,不用看就能想象那个场面,可知道是一回事,迁怒又是另一回事,正满心不悦的时候,就见墨陶然进来报喜道:“误伤那丫头好像没什么大事,刚刚她是自己走上楼的,任书记一家已经跟过去了,估计应该不要紧。今儿个这事还多亏那小丫头,否则就任子悦那得理不饶人的小辣椒,在公司抓住理了,连我都惧她三分,这回说不定怎么闹腾呢。”
    语带庆幸的给盼盼报了功,终于让这些人注意到了重点,盼盼是救了任子悦的功臣,更可能受了工伤。
    听这些人转移话题,开始商补救措施,墨陶然心里暗暗掐算着时间,觉得盼盼这澡洗的差不多了,他借着打听消息的名头,又溜了出来。
    同来的霍齐宣笑着打趣道:“奶油美人的触感怎么样?是不是触手滑腻,芳香四溢?”在蛋糕里坐着还觉得挺美好的,可那丫头出来后的惨劲,也不知道他怎么下得去手?想想就难受。
    墨陶然停下脚步严肃道:“人家女孩都够可怜的了,你还这么幸灾乐祸的口无遮拦?”
    见对方说说话又开始严肃起来,霍齐宣无趣的闭上了嘴,自己这表哥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较真,开个玩笑还教育上了,至于嘛?
    当然至于!
    虽然在墨陶然心里,盼盼的年纪有点小,他暂时还有点下不去口,但如无意外的话,那就是他未来老婆,说他老婆触手滑腻,芳香四溢?这不是找抽是什么?
    蠢蠢欲动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墨陶然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他是好哥哥墨陶然,不会为了个陌生的女孩打弟弟的,嗯,是的,不会。
    步入经理办公室,他一眼就看到,满身清爽的盼盼,眉眼弯弯的站在人群中间。
    人群中的盼盼也似有所觉,回眸间,一眼就扫到门口处的墨陶然,女孩的眼睛一亮,嘴角的梨涡加深,只见她毫不犹豫的舍下任家母女,快步朝门口走来。
    那欢快的表情过于明显,一时间,让门口的两人都有些怦然心动。
    霍齐宣下意识的扬起嘴角,露出自己最迷人的笑容,却见那欢快女孩,看都没看一眼自己,对着表哥感激道:“墨经理,刚刚真是谢谢你,那一身蛋糕弄的我走也不敢走,动也不敢动,简直是尴尬死了,还好有你帮我解围,太谢谢你了。”
    恩人啊!
    虽然对盼盼口中的‘墨经理’不太满意,可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睛里只有他自己,墨陶然郁结的心情又莫名舒畅了起来:“诗函是我世妹,今天的事本就错在我们,说什么谢不谢的?”淡淡一笑,他又语气温和道,“刚刚没事吧?推车的把手挺硬的,也不知道你撞没撞到。”
    “没事,我是直接坐……”话到一半,盼盼又给咽了下去,对着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帅哥,说自己一屁股坐下去,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淑女啊。
    见女孩咬着舌头一脸尴尬,墨陶然忍不住低笑出声——开朗、活泼、不悲观、不献媚,和这么个女孩共度一生,确实会是件很幸福的事。奶奶,您放心,我会抓住这份幸福的。
    笑声不大,却意外的好听,听的盼盼脸颊泛红,看的霍齐宣阵阵泛酸。
    哥俩在一起的时候,受到瞩目的一向都是自己,今天怎么还风水轮流转了?瞅瞅面前这,貌似郎情妾意的两人,霍齐宣不知为啥,突然有种绿云罩顶的感觉?
    别看这感觉来的怪异,却也让他心生警觉,当即清了清嗓子插嘴道:“任小姐,刚刚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说对不起的人,不应该是我。”盼盼俏脸一冷,对霍齐宣的好感顿时减了三分,亏她还觉得这男人挺细心,结果张嘴就是不知道?人是不是他领来的?货是不是你惹的?那女人为啥针对子悦,这么明显的事她都看懂了,他还不懂?
    不管条件如何,没有责任感,脚踏两条船的男人最让人讨厌了!
    可怜的霍齐宣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句习惯性的‘不知道’而惹人厌,如果知道了,他一定会哭的——他是真的不知道啊!罗诗函疯起来家里都没人能管,他能怎么办?那种沾边赖,管了就要命啊!
    ☆、第 9 章
    后续事件是怎么商讨的,盼盼并没有特意去了解,毕竟以她的身份,就是知道了也没啥大用,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非富即贵,她可不认为自己今后还能和对方接触,所以听张月荣问她,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她当即就点了头,在大嫂的陪同下下了二楼。
    看着酒店的大门,她突然又有点不舍,不是舍不得这奢华的酒店,而是舍不得自己的救命男神。
    盼盼这丫头从来没有追过星,也不知道追星是什么感觉,每次见女同学提起某某明星兴奋异常的样子,她都感觉莫名其妙,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用啊?至于吗?
    可今天,她突然明白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了,因为此时的她,也想弄张墨陶然的照片,回家放大挂墙头,想到这么一走就再也见不着了,心里难免有点怪怪的?
    怀着最后一丝期待,走到大厅门口的她,蓦然回头望向二楼,正看到二楼处的墨陶然,手把着扶手也看向自己,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盼盼却心中一喜,下意识的嘴角上翘,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见对方朝自己的方向点了点头,她也朝对方摆了摆手,而后自觉心中圆满,开开心心的随张月荣出了酒店。
    目送盼盼离了酒店,墨陶然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收回摆好的pose,转身往回走,想到那丫头到门口了,还不忘回头找自己,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笑意。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从掐算着洗澡时间回来看盼盼,到站在楼梯口目送对方离去,全都是盘算好的,就为了在盼盼心中,给自己多加印象分。没办法,那丫头还太小,据说今年才来上大学,这么一朵花骨朵不能在身边珍藏,等着她慢慢成长,万一不经意间被别人采走了怎么办?那他该上哪找媳妇去?所以某些手段是必要的,用用美男计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心情大好的他刚进入二楼大厅,就碰到哭丧着脸的霍齐宣。
    “怎么了这是?”哭丧着脸给人拜寿,真嫌罗老爷子活的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