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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匠的娇蛮妻 第83节
    “我饿了。”
    正微怔间,只陡然听到一阵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薛平山嗖地一下偏头看了去——
    对上了沈媚儿的脸。
    只不过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纷纷飞速挪开了视线。
    薛平山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对方身上仿佛带了电似的。
    触碰不得。
    “我```我肚子饿了。”
    沈媚儿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抠弄着炕上的褥子, 又提高了声音, 鼓着脸重复了一遍, 这一下, 声音里多了几分控诉及恼怒的味道。
    薛平山陡然缓过神来。
    这一下, 整个人才彻底清明了过来。
    下一瞬,只见他噌地一下, 从炕上立了起来——
    “我这便去弄!”
    丢下这一句后, 他看也没看身侧之人一眼, 大步往前迈,踏出了屋子, 竟有些不敢看身侧的人。
    不过,刚离开不久,又见他冷不丁掀开了帘子, 去而复返。
    一拉开帘子,只见炕上的人儿正微微鼓着脸,仿佛有了小情绪。
    薛平山似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好似冷落了人,自己愣了片刻, 只抿着唇,盯着炕上的小小人儿看了好一阵,方试探的, 低低开口道:“你```你想吃些什么?”
    问这话时,薛平山目光紧锁着对方,这一下,不敢再“冷落”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问这话时,语气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地味道。
    沈媚儿听了这话后顿时小声地哼了一声,抬眼瞪了对方一眼,良久,良久,只微微鼓着脸,想了想,方开口吐出几个字道:“想吃面条。”
    那人,好似也只会煮面条。
    前世,打铁的厨艺并不精湛,尤其是在刚成亲那会儿,只会煮碗面,余下的,全都难以下咽,以至于刚成亲那会儿,沈媚儿要么日日跑去元家打秋风,要么就是打铁的到馆子里将吃食包好了给她捎回来,后来沈媚儿嘴巴刁钻,他便亲自下了厨自学,慢慢的,手艺精湛倒是算不上,却也能够勉强入口了。
    果然,听到沈媚儿地要求后,薛平山似乎有些惊讶,看了她一眼,很快点了点头,临走前,踟蹰了片刻,踏入屋子里,给沈媚儿倒了碗茶,这才离去。
    薛平山刚走没多久,西边的厨房里便传来了呲呲的响动声。
    而屋子里,却是一下子静了下来。
    却说待打铁的走后,沈媚儿抬手摸了摸发红的脸,忍不住捂着脸呢喃了一句:呆木头!
    又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小肚子,道:丢人!
    想起方才,肚子若没响起,那呆子到底会不会——
    算了,算了,不想了,她对他是抱不了任何希望的,一个呆子,你指望他能开得了窍?
    沈媚儿捂着脸,揉了揉微微发热的脸,揉散了后,又吃了半碗茶后,只将茶碗捧在了手心里,随即,抬眼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整个屋子。
    一时,她的目光变得复杂又留恋了起来。
    这间屋子,无论是里头的家具,还是摆设,都与前世如出一辙,区别在于,如今的屋子里还空落落的,而前世,沈媚儿最后的记忆中,屋子里早已经满满当当了,全部堆满了沈媚儿的私物。
    炕边那里摆放了一梨花木打造的梳妆台,那是上辈子整个屋子里沈媚儿唯一顺眼的地方,一满柜子的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她一坐便是半日光景,旁边同材质的柜子满满当当的全是沈媚儿的衣裳,那个柜子里,打铁的衣裳可没资格往里搁,屋子里的八仙桌,临窗的软榻小几,桩桩件件,竟都与前世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的是,前世沈媚儿嫁过来后,嫌屋子简陋,还费心费力的置办了一个浴桶放在屋子里,用屏风作挡,她是爱干净之人,日日定是要沐浴入睡的。
    而今,只见屋子东边临窗的位置,正稳稳当当的摆放了一个浴桶,浴桶是崭新的,就摆在窗口下头的位置,一眼看上去并不起眼,起先沈媚儿还没有发现,这会儿看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一定。
    要知道,前世这浴桶可是她督促着打铁的置办的,当初新婚夜,她吵着闹着要沐浴,可是这新置办的宅子里哪来的浴桶,打铁的往日里都是直接在外头冲凉的,并没有细致到将所有一切全部置办齐全,不想,重来一回,竟变得如此细致?
    要知道,这浴桶,亦不是寻常人家会置办的,就连沈家老宅子里沈媚儿的卧房,都不曾安置这事物,因她的卧房太小了,堆放不下,后来沈老二在茅房旁新堆砌了一个小屋子里,专门打造了个浴桶供小元氏与沈媚儿娘俩使用,只是,那小屋子里有些狭小,又挨着茅房,沈媚儿略有些嫌弃,不爱使用,这也是她老爱往舅舅家跑的最大的一个原因。
    舅舅家有浴桶,而她最爱泡澡了。
    看到窗子底下那个浴桶,沈媚儿高兴得差点儿蹦跶了起来。
    看来今晚可以泡个舒服澡了。
    这大夏天里,她穿得厚重,一身早就黏糊糊的了。
    方才还在琢磨着,今夜该如何洗漱的问题,总不好像前世那般,为了沐浴一事,新婚之夜,差点儿闹得摔东西罢。
    这打铁的开窍了不曾?
    怎么这一回成亲,竟变得```变得贴心了起来了?
    沈媚儿围着浴桶来来回回的转悠了一阵,不多时,立马返回到了炕上,将身上的喜服缓缓脱了下来,又来到了梳妆台前,将头上笨重的凤冠摘了下来,刚捯饬完,只听到外头脚步声响了起来,沈媚儿光着脚丫子从炕上爬了下来,一转身,只见打铁的端着碗脸盆大小的面,杵在门口,只直直的盯着屋子里看着——
    屋子里的沈媚儿披着三千青丝,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就跟地主家的小媳妇似的,匆匆朝他迎了来:“好香!”
    沈媚儿光着脚丫子一路迎到了门口,两眼亮晶晶的盯着他```手里的面。
    薛平山喉咙微微咽了咽。
    是的,好香。
    屋子里,很香。
    满屋子的女儿香。
    第115章 喂饱饱。
    碗很大, 比沈媚儿脑袋还要大,海碗,是打铁匠往日里用饭的碗。
    他胃口极大, 一口气可以吃掉三五个馒头,完全不带喘气的。
    肚子里就跟个无底洞似的。
    有时,也可以一整日不吃饭,当年沈媚儿跟他闹脾气时, 时常一整日滴水未进的, 沈媚儿一直觉得他就是个铁人。
    如今, 却不免有些心情复杂。
    “你不吃么?”
    “你先吃。”
    烛光下, 沈媚儿肚子有些饿了, 举起筷子便也毫不客气地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果然,面条有些煮烂了, 十分清淡, 味道算不上多么好, 只能勉强入口,跟娘亲煮的面条差远了, 娘亲煮的面条,爹爹一口气可以吃掉大半锅。
    不过,这新婚夜的, 一个男人还愿意为你亲自下厨,应当算是极好的了,至少上辈子,得知这点后, 小元氏便对打铁匠的印象大好了起来。
    打铁匠还切了一大盘牛肉干,许是折腾了一整日的缘故,真真有些饿了, 看了眼那牛肉干的卖相,犹豫了片刻,沈媚儿还是略微踟蹰的夹起一块牛肉干递进了嘴里。
    一块肉干足足有半个巴掌大,沈媚儿费力的咬了一小口,却如何都咬不动,她嚼啊嚼,嚼啊嚼,那牛肉干就跟一团枯草似的,咬也咬不碎,吞也吞不下。
    果然,她是不该鼓起勇气尝试的。
    毕竟,前世一开始的时候她是领教过的。
    沈媚儿一时微微蹙着眉头,含着满嘴的牛肉渣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薛平山曾养过一只小兔子,在山上猎的,因兔子太小了,连跑都跑不远,猎回去没几两肉,放了怕也活不过来,后来薛平山还是直接领了回来,养在了院子里。
    偶尔丢上几片菜叶子。
    兔子很小很小,小口小口吃着,一片菜叶子也要吃上许久。
    就像眼前的人儿一样。
    薛平山坐在对面,看着她吃饭,就不由想起了那只小兔子。
    只可惜,后来那只兔子毫无意外的被他养死了。
    想到这里,薛平山眉头微微蹙了蹙。
    这时,见对面的她整张小脸都皱巴起来了,薛平山心头微微一紧,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便将手伸了过去。
    沈媚儿也没做他想,几乎在他将手伸过来的下一瞬,便十分自然,也十分下意识地将嘴里的牛肉渣吐了出来,吐到了对方手心里。
    沈媚儿一贯被溺爱长大的,打小也习惯了旁人对她精心伺候的举动,她甚至没有丝毫不自在,完全是下意识地举动。
    并且,前世打铁的亦是围着她鞍前马后地。
    一直到吐完了,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她而言司空见怪的事情,可对对方而言,或许是罕见的,亦或是奇怪的,毕竟,今儿个是新婚夜,在打铁的眼里,她还是生疏的。
    沈媚儿一时脸上有些窘迫。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默契的分开。
    沈媚儿只抿着嘴,忍着面上的几分不自在,继续低头吃面。
    薛平山则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残食搁在了桌子上,神色看起来亦是稀松平常,好似并不觉得多么稀奇,就像是```理应如此似的。
    一时,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屋子里点着大喜蜡烛,室内亮着晕黄的烛光,薛平山一身大红喜服加身,对面沈媚儿披着长长的头发,一身中衣裹在身上,她吃着东西,他坐在对面默默看着,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新婚之夜该出现的画面,就像是一对尚且在蜜月中的新婚夫妇似的,却在此时此刻,无比的契合。
    沈媚儿又吃了几口,便觉得肚子有些撑,于是缓缓放下了筷子。
    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面条,她就雷声大雨点小,随意搅动了几下,顿了顿,看了看还满满的大半碗面,踟蹰了片刻,沈媚儿便将大碗朝着对面方向轻轻一堆,道:“我吃饱了。”
    顿了顿,抬眼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只抿着嘴缓缓道:“那边我没有动过的,还是干净的,你```你若不嫌弃的话,便吃了罢,莫要浪费了。”
    话音一落,沈媚儿脸上有几分不大自在,说完,匆匆起了身,转身一溜烟跑到了梳妆台前坐着,良久,良久,又背对着身后又飞快说了一句:“我```我一会儿能不能再泡个澡?”
    说完,沈媚儿装模作样的拿起梳妆台前的梳子,又揪出一抹长发,慢条斯理的梳着。
    沈媚儿说完这话后,身后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沈媚儿等了等,等了又等,顿时鼓起了脸,梳妆台下的脚轻轻往地毯上踢了一脚,正要撅嘴动气时,这时,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好!”
    话音一落,身后适时传来了一阵吃面的声音。
    大口大口的。
    雷厉风行的,那一大碗面,他三口就能全部干完的那种声音。
    依然是记忆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