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等?!”
这下俩人的表情一致了,斐迪南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的朋友你知道八万多人每天要消耗多少粮食么?你知道现在军队里爆发的瘟疫有多严重么?你知道现在我们多需要一个胜利的消息么?”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小心行事,冒然进攻只会失败。”
华伦斯坦声音沉重,语气中透着对此战的不自信,在他看来斐迪南二世跑到军队里完全是多事。
他虽然不跟他夺权,可整天在他身边晃悠,晃的他心烦,这老家伙现在还有点神经质,把他也拐带的神经衰弱了。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你能不能为我想想,国内正爆发动乱,民众拿着钱都买不到粮食,我们几万人却在这一天什么事都不干。
已经有不止一个人对我发表不当言论,再想从他们那儿拿点粮食来比要他们的命还难。”
华伦斯坦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地图,见他不说话斐迪南一巴掌拍在桌上,“先生就算不能进攻,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我觉得可以了为止。”
“shit!”
斐迪南抓着蓬松的卷发骂骂咧咧的出去,营帐里贵族出身的将军们目送着他离开,心里亦是无奈,继续这么僵持着他们真撑不了多久。
国家内忧外患,贵族唯利是图,物价节节攀升,百姓民不聊生,再加上无形的瘟疫,或许用不了半个月他们就该不战自愧了。
华伦斯坦觉得自己现在站在死胡同里,他知道只有拖下去才是最好的应敌之策,但没人支持他。
他也想进攻,他作战是为了取胜,而不是为了堵住那些贵族的嘴。
就在此时军帐外传来一阵喧嚣声惊破了华伦斯坦的思索。
“怎么回事?”
华伦斯坦走出帐篷,他的士兵们一脸向往的面向北方,从北方飘来的风中夹杂着烤肉的香味,士兵们闻着肉味啃着手里的黑面包。
华伦斯坦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身后的军官们脸色也都差不多的难看,这仗还怎么打?
华伦斯坦突然回头,“明日叫阵。”
……
众将都以为华伦斯坦要开战了,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对面明军大营里就迎来了不止一位客人。
都是连夜来投诚的奥地利贵族,表示他们愿意在开战时临阵倒戈,这些贵族非常肯定自己的想法,此战华伦斯坦必败。
黄得功不厌其烦的接见一个又一个使者,一直接见到了后半夜。
“你们不是有将近十万大军吗?现在还一天天增加,你们为何投降啊?”黄得功不厌其烦的说出了已经说过七八遍的说辞。
使者忙解释道:“将军大人明鉴,我方虽有将近十万之众,却不堪一击,很多人连盔甲长矛都没有,如此军队纵有百万也是不足贵军一击。”
说着使者话锋一转,“斐迪南仗着弹丸之地就敢于天朝上国交战,既害了百姓,更是害了自己。”
黄得功哈哈一笑,对左右道:“这话听着舒坦,好了算你们识时务,明日华伦斯坦若要进攻,让你家大人自己从战场上离开就是了。”
“谢将军,谢将军。”
使者道了两声谢,眼珠急转,忽然说道:“大人,明日若开战时我家大人可放火烧掉大军的粮草,之后再伺机离场。
到时将军在前进兵,粮草于后被烧,华伦斯坦纵是凯撒大帝附体也无力回天。”
“好,就按你说的办,如果真能建此奇功,你家大人功不可没,当然还有你,本将军保你家大人在明属荷栏的利益不变。”
说着,话锋忽然一转,“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面,要是有什么差错,你家大人会是大明帝国永远的敌人。”
“是是是,大人请安心,大明帝国人口无数,甲兵百万,我家大人确是诚心来降。”使者连忙应声着。
“行了,回去吧。”
黄得功准许他离开后,他便忙不迭的出去了,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黄得功心里的笑意终于露出在脸上。
他的副将李过跟他一起拼杀了一年了,大概能猜到将军心里想什么,“将军!您看此人到底有多少诚意?我们是否要提防他使诈?”
黄得功恢复了冰冷,对他道:“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下去休息吧。”
说完他头枕在帅椅的靠背上,闭目休息,心里盘算着天亮后的战斗,一晚上下来他记不清到底见了几个使者。
他现在最想知道华伦斯坦知不知道他的部下们已经有不止一个人投降了?
……
次日清晨,两军阵前。
双方士兵都猫在战壕里,华伦斯坦口中的叫阵是让双方士兵交流,然后自己和黄得功才到战场中央见面,这里不在火枪射程范围之内,两人都是安全的。
黄得功看了眼这个跟他对准的老头子,这老家伙须发皆白外,却精神奇佳。
“你要见我,有什么话就快说吧。”黄得功清朗浑厚的声音清楚的传送到华伦斯坦耳中。
华伦斯坦严肃道:“将军为何领此侵略之师进攻我国?”
“岂可谓侵略?”黄得功高声道:“这件事的起因不过是我方士兵在边境线上失踪,我方寻找而你们拒不配合,所以事情才闹到今天这样。”
跟钟离蕊待了这么久,黄得功的脸皮也越发厚了。
华伦斯坦冷笑连连,“那依将军之意,只要我方那时候打开边境线让你们军队的进来,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是么?”
“是!”
华伦斯坦嗤嗤一笑,“将军以为,此时开战贵军胜算几何?”
“我军只需坚守便立于不败之地,我们的粮食可以再用两三个月,我们完全可以不战而胜。”
“假如呢?”
黄得功伸手做了个九的手势,“假如此时开战,我军胜算九成,却是惨胜,我不会主动发起进攻,据我得到的情报你们的粮食就剩不到一个星期的,就算你们能撑过这个星期也撑不过这个月。”
“是啊。”
华伦斯坦苦涩的点着头,“只要将军想,或许我早餐吃了什么将军都能知道。”
黄得功耸了耸肩,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在我面前,你们毫无秘密可言,如果你把你的进攻或者防守方略写在本子上,最迟明晚之前我就能得到副本。”
“将军说的不错,但我已经有御敌方案了,将军敢不敢攻一阵?”
“敢,但没那么必要,我不会拿自己士兵的生命去开玩笑。”
华伦斯坦不再说话,盯着黄得功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您是位合格的将军。”
“多谢夸奖。”
“我也是。”
黄得功感到不对,“你什么意思?”
感到不对的黄得功小心提防着五步之外的洋鬼子。
“没什么意思。”华伦斯坦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翻身下马摘下自己的佩剑,单膝跪在黄得功面前,“我愿投降。”
“投降啊。”
黄得功翻身下马,单手接过华伦斯坦呈上的佩剑,将剑刃拔出三寸,寒光迷乱了他的双眸,“好剑。”
“这把剑跟我也快十年了,能见证今日之事也是他的荣幸。”华伦斯坦站起身来,“将军我有办法逼您的军队主动进攻,您信么?”
黄得功却是不信,“你要有办法还用来投降?”
华伦斯坦把手放到背后使劲一拉,空中多了一道微不可闻的嘶嘶声,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若不投降怎么靠近您呢?”
“你!”
武将的直觉让黄得功感到不妙,浑身汗毛乍起,一股凉意袭遍全身,他与华伦斯坦相距不到20厘米,华伦斯坦突然猛扑过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华伦斯坦紧紧抱着他,嗓子眼里发出狂热的笑声,“我无法取胜,我也不想看着我的士兵去死”。
“老东西松手!”
黄得功用膝盖猛顶华伦斯坦胸口,几膝下去华伦斯坦便呕出鲜血。
“将军!”
李过等人想过来,黄得功喊道:“别…”
轰!
话没说完,爆炸声轰然想起,汹涌澎湃的气浪直接将两人周围的亲兵掀翻,当即昏死过去。
来之前华伦斯坦在身上绑满了各种不稳定化合物,只要他一拉引线几秒钟内他身上的化合物就会起反应,进而发生剧烈的爆炸,处在爆炸中心的两人当场被炸死。
明军战壕,一名军官看到他们的将军大人被爆炸火焰覆盖,激动地大喊:“三连跟我上夺回将军尸体。”
说着翻身跃出战壕,一百多名战士跟着他跃出战壕。
“快回来!”另一名军官焦急的大喊,却只喊回了十几名士兵。
教廷军战壕里,看到这一幕的斐迪南先是惊讶然后便是一阵狂喜,“开炮!”
“开炮!”
“快开炮!”
士兵们赶紧传令,贵族们都傻眼了,一个贵族在爆炸30秒后嘴巴仍旧张的老大,“疯了,真是疯了。”
砰砰砰砰~
炮响声连绵不断,明军战壕里的士兵们赶紧钻进避弹坑里,战壕上响起一声声‘防炮了’的吼声。
111师师长庞封灵年纪稍长,在看到黄得功被炸死的画面后马上抓住亲兵道:“去传令,各师不得擅自进攻,违令者斩,所有师长到第三道战壕后边开会。”
“是。”
明军炮兵也发起还击,冲到战场中央的一百多名明军士兵冒着随时会被炸死的危险把李过等人和散落一地的残肢抢回来。
炮击持续了很长时间,华伦斯坦用这种方式迫使明军进攻,却没能取得想象中的战果。
圣殿骑士团一直在战场侧翼等待,高贵的骑士们一直等了半小时也没见到明军有冲锋的意思,又等了一会儿就撤军了。
……
黄得功与华伦斯坦的死亡在双方阵营产生了不同的效果,明军士兵一片哀凄。
各师师长一起制定了坚守不战的策略,他们虽然有后膛步枪和装甲车,洋鬼子也有重甲骑兵,冒然进攻只会徒折士卒。
士兵们把从战场上抢回来的尸体碎块拼了拼,勉强拼出个人样就装在棺椁里送往阿姆斯特丹了。
阿姆斯特丹,看到亡夫尸体的钟离蕊肝胆欲裂,哭得泣不成声。
明属荷栏降半旗以示哀悼,所有在明属荷栏境内的汉人百姓在黄得功战死的一个星期后的上午10点集体放下手中工作,默哀三分钟以示哀悼。
悲痛中,何腾蛟亲自赶往东南战场指挥作战。
教廷军这边,斐迪南二世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他能堵住国内那些贵族的嘴了,同时派遣圣殿骑士团每人带着三天干粮去后方袭击防守薄弱的城镇,伺机劫断明军粮道。
在军中的贵族将领们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黄得功死了没人知道都有谁过去投诚了,忧的是明军再换个指挥官还能接受他们投诚么?
科赫尔是明军战壕后方的一处小镇,连夜赶往东南战场的何腾蛟已经到了这里,在田野里他跟一支两百人左右的圣殿骑士遭遇了。
隔着几百米何腾蛟就通过望远镜远处出现的这支人马,望远镜里,圣殿骑士们穿着白色长袍,白色长袍的左肩绣着红色八角十字。
他们徽章上是两名持盾和矛的骑士共骑一匹马的图案,盾上绘有红色十字。
圣殿骑士的徽章和盾牌最开始象征着里面成员是贫穷的骑士,后来演绎为成员的袍泽情谊。
在13世纪,法王腓力四世打击圣殿骑士团时,戏称圣殿骑士的徽章是搞同性恋。
“圣骑士么…”
何腾蛟放下望远镜,他随行虽不过二三十骑却都没有负担,他们要跑圣殿骑士追不上他们。
“大人他们进攻了!”他的亲兵指着远处道。
“不用管它,我们走。”
何腾蛟拨转马头向相反方向奔驰而去,远处的圣殿骑士打马冲锋,领头的中队长高举十字破甲剑大喊道:“以天主之名剿除叛逆!”
身后的圣殿骑士们跟着喊出他们的口号:“天主,赐予我们光荣,非为了我们,天主,而是为了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