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退伍之后混账成这样?难道是身上的拘束没了, 开始放飞自我了?
吃完饭,今天轮到石二嫂洗碗,其余两个妯娌帮着把碗捡到厨房, 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想听听小叔子带回来多少钱和票。不过洪桂花没让她们听, 高声把人骂回房里去了,一起离开的还有几个小辈。
女人和小辈都走了,洪桂花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凌天,老五, 你今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凌天装傻。
洪桂花想到刚刚吃饭的一幕,火气上来, 又想跟小儿子掰扯一番。恰好这时,坐在门槛上抽土烟的石老根轻咳一声,瞬间把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洪桂花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问,你怎么就两手空空回来了?我不是告诉你要过年了, 给福鱼带件喜庆点的棉衣回来,还有她的麦乳精也快吃完了,咱们红星镇这块儿好东西供应少,要的票也多。你不是说部队里发了布票、粮票和工业票吗,为什么什么都不买?
我买了啊。凌天理直气壮。
洪桂花来了精神,买了,那东西呢,在哪儿?
老五明明就只带了一床被褥和一麻袋旧衣服回来,她粗粗看了一眼,别的啥都没有。
凌天叹了口气,东西太多,我在火车站帮人追小偷的时候,不小心丢了。幸好被褥和旧衣服一看就不值钱,那些人可能觉得拿着跑路不方便,所以给我留下了,不然我连这点东西都没有呢。
丢了?洪桂花急了,丢了多少东西,你没去找回来?
找了啊,找了一个多小时没找着。后来火车要开了,我总不能不上车吧?凌天为了眼气她,故意掰着手指头念叨了一堆的好东西,都是要钱又要票的。
洪桂花捂着胸口,心痛得难以言喻,你这个败家子啊,怎么就丢了!
躲在老两口屋里偷听的石福鱼哒哒哒从里面出来,气势汹汹地指责道,都是你的错,管那些闲事干什么,你赔我的新棉衣!
就是,你自己都带那么多东西,管人家做什么?石老三不但不劝着女儿,还帮着附和了一句。
凌天脸色一沉,肃着脸道,我是个退伍军人,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是我的天职!他两嘴一张,就把事件上升了一个高度,还反问石老三,难道三哥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石老三一窒,这个头是无论如何都点不下去的。万一被人传出去,说得好听点是心疼自家的东西,说得难听就是个人主义,在群众中搞分裂。
他可不想被拉出去批dou!
石福鱼还在闹,洪桂花把她拉到怀里,但也顾不上安抚,东西不见了,那钱呢?
什么钱?
复原抚恤金啊!石老二提醒。
没了,都花完了呀。凌天一项一项跟他们算,我在部队不是伤到腰了嘛?军医说以后都不能干重体力活了,我不信邪,到省城大医院看了病,又拿了药,花了八百多。剩下的钱和票就买了那些东西,一分没剩。
没、没了?洪桂花嘴唇抖了抖,失声道,什么药那么贵,你竟然全都花完了?
医生说是什么劳什子进口药,还是看在我是军人的份儿上,托人给我弄的,花了不少钱呢。
石老三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那药呢,也丢了?
欸,丢了。凌天一脸死相,刚才说到东西丢了他都没这么大反应,这会儿说到药没了,他跟死了爹娘似的。
又抬头看向洪桂花,妈,我以前寄回来的钱还有剩的吧?拿一千给我,我想再去趟省城。
一千?你做梦呢!没有!洪桂花反应非常大,声音又尖又急,我手里哪儿还有钱?全家十多口人,那么多张嘴吃饭。你竟然花了一千买药,你怎么不去死!
妈凌天一脸难以置信,我这十年拿回家的钱怎么也有三千了吧,我才花一千而已,为什么不行?
老娘没钱!洪桂花梗着脖子道,你退伍一分钱没拿回来不说,还开口就是一千,你这是要老娘的命啊?要命你就拿去,要钱没有!
石老□□应过来了,暗戳戳地提醒,老五,你刚才出手打我们的时候,可不像个受伤的人啊
就是,我身上这会儿还疼呢,你腿脚那么灵便,说是腰不好,谁信呐?石老二也跟着道。
洪桂花脸上刻薄的表情一收,变得狐疑起来。石老根之前一直默不作声,此刻也抬起了头。
凌天冷笑,我的退役文件上有伤病证明,你们要不要看看?
怎么其他东西丢了,这种东西你就没丢呢?石老二想说的是你怎么没把自己丢了呢。
呵,谁让我有先见之明呢,把重要文件夹在被褥里了。
不管他们怀疑什么,反正他说的就是事实!这年月又没有监控,坐车记录也很难查证,他们总不可能为了问几句话,跑到省城去吧?
就算去查他也不怕,原主的伤病证明是真的。
这个年代识字的人很少,石家人几乎都不识字。但在石老二和石老三的联合鼓动下,洪桂花和石老根还是进了凌天的杂物房,让他把证明拿出来看看。当然,真的是看证明还是别的,就不一定了。
连石福鱼都被石老三推了出来,我们福鱼上小学了,她认识字。
石福鱼骄傲地挺起胸膛,但等她拿到那张纸,她就抓瞎了。她满打满算才小学二年级,加上因为农忙、各种运动等原因,上学的时间非常少,她看得懂就怪了。
纸上说了啥?
说了,说了,嗯石福鱼急得拽耳挠腮,只能指着下面鲜红的公章道,你们看,这里盖了红印子,写了三三三什么队。
凌天,部队。
对,三三三部队!
文件虽然没什么收获,但是洪桂花他们主要也不是进来看文件的,七手八脚地把凌天的被褥和衣服都翻了一通,连被子里面都没放过,一寸寸用手捏了。
凌天双手环胸,嘲讽道,怎么,把我当贼呢?找到什么了吗?
一行人讪讪地松了手,老五,我们怎么可能把你当贼呢?
就是好奇你在部队都用些什么
石老二不舍地捏了捏被褥,厚着脸皮道,部队发的东西就是好啊,哪像我们房里的,棉胎都破了好几个大洞了,只能用旧衣服缝上。老五,你反正一个人,我屋里还有卫东、卫红他们呢,不如我们换换?
凌天心里就靠了,刚刚还把人当贼搜呢,转头就打起了感情牌,这是有多厚的脸皮?
石老大和石老三慢了一步,只能眼巴巴地听着老二开口。其实石家的条件算不错了,至少还有旧衣服补,实在没钱的人家直接用干草垫在里面的。
行啊,给我十块钱,铺盖褥子都拿走。
石老二愕然,老五,我们可是亲兄弟,卫东、卫红还是你的亲侄子,你这提钱就过分了。何况这都是你用过的,怎么也值不了十块!一半都值不了!
凌天寸步不让,那没办法,我伤了腰,你给我钱我才能去买新的。要不就把你屋里的炕让给我,睡暖和点对我的腰有好处。二哥,你说的,我们是亲兄弟,那不如你把炕让给我吧,我把我的被褥给你?
让了炕,就等于交换了屋子。石老二怎么都不可能同意,只能阴沉着脸哼了一声,不给就算了。
凌天看得好笑,别说被褥不给,以后我每个月的补贴也不交了。妈不是说没钱嘛,我自己存,存够了就去省城拿药!
那不行!洪桂花一听就激烈反对起来,你不交钱,全家人吃什么,你是要饿死我们啊?
原来我不交钱全家就要饿死,那只能怪大哥、二哥、三哥太没用了,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养不活,还要靠小叔养着。那我们家条件好,岂不是也要帮衬着大伯家?
那怎么一样,又没有分家!洪桂花尖锐地道。
原来不分家就要一直养着哥哥、嫂子和侄子,干脆我给他们养老送终呗?
凌天说话够毒,一点脸面都不留,石家三兄弟气得咬牙切齿,偏还不敢动手。
老五!石老根听不下去了,黑着脸警告道,你再继续闹下去,我就去公社告你不孝!
洪桂花眼睛一亮,对,兔崽子你不想被人拉出去批dou,就给老娘乖乖交钱!
凌天也硬气,直接道,行啊,你们去,反正闹翻了一拍两散!我是退伍军人,于郭嘉有功有劳,你们硬逼着我给你们养儿子孙子孙女,搞旧社会封建主义那一套,别说你们想告我,我还想反告你们呢!
什么旧社会,封建主义,我们没有洪桂花瞠目结舌,因为看过别人的惨状,声音很快就露了怯。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凌天睨了她一眼,又环视石家三兄弟和石福鱼,现在mzx都号召群众勤劳勇敢,你们倒好,就想巴在最小的弟弟和小叔身上吸血!我倒要去问问,你们这样是不是压榨群众,不劳而获?
凌天是经历过资讯发达的后世的,喊口号倒打一耙谁不会啊,他嘴皮子比谁都溜!
石老根简直拿这块滚刀肉没办法,你,你这是要拉全家去死了?
你们都不心疼我,我凭什么要心疼你们死不死?想让我交钱,等大哥二哥三哥他们的公分挣满三千再说吧,到时候他们交多少我交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最后迫不及待想分家的绝对不是凌天!走了有什么意思?白吃白喝,把原主奉献的吃回来才是王道!
第74章 被福星吸干血的小叔
凌天身上毛钱都挖不出来, 到了下午干活的时候,他也不去上工,理由都是现成的,我腰上受了伤, 需要休养。
洪桂花都快气死了, 众人出门之后她就在院子里摔摔打打,企图用这种方式激起凌天的愧疚心理, 主动找她求和。
凌天屁事没有, 倒是因为学校停课, 被迫留在家里的石福鱼被她念烦了, 奶,吵死了, 我都没心思看书写作业了!
洪桂花赶紧哄她,乖宝别怕,奶不是骂你呢, 奶骂的是那个分钱没拿回来的败家子!
石福鱼翻了个白眼, 谁怕了,她烦的是她奶的大嗓门,句话车轱辘来回说,要不是惦记着她的小米粥, 她早就出去玩儿了!
当然,她没出去玩儿, 也是想看看她小叔抢了她的东西,究竟会不会拉肚子。奇怪了,按理说针对她的人,般当场就会出丑,可她小叔直到现在都没事
奶, 我饿了。石福鱼等不下去了。
饿啦?洪桂花瞄了眼悄无声息的杂物房,低声道,奶给你留了小米粥,还在灶上温着呢,我们小点儿声,别吵醒那个杀千刀的。
她实在是被老五的胡搅蛮缠搅怕了。
石福鱼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跟着洪桂花进了灶房。
石家条件不错,盛粥的搪瓷盆被灶膛的余火温着,揭开沉重的木制锅盖就能闻到香味儿。
洪桂花给石福鱼盛了碗,红糖混合着浓郁的小米香气,下子蔓延至整个厨房,洪桂花笑眯眯的,来,小心烫。
哟,偷偷吃什么好吃的呢?凌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门口,看到搪瓷盆里剩下的红糖小米粥,干脆整盆端走了,正好,睡了个晌午觉,我的肚子也饿了。
你个杀千刀的,快放下,那是我们福鱼的口粮!洪桂花赶紧去追,想也知道凌天怎么可能给她机会,进了杂物房就把门栓上了。等她重新拿到搪瓷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老娘的粥!洪桂花尖叫声,扑上前就想撕打凌天。
凌天直接钳住她的手腕,又用下巴点了点搪瓷盆,我记得这个搪瓷盆还是我买回来的吧,妈既然不想要了,不如我替你摔了它。
说着就要伸手去夺,洪桂花连忙护着搪瓷盆后退,你疯了?好好的盆子摔什么摔?!
凌天冷笑,既然留下也是给别人吃独食,我留着它干什么?
洪桂花尖叫,福鱼是咱们老石家唯的女孩,你的亲侄女,吃独食怎么了?她有那个福气!
凌天脸色冷,屁的福气,她身上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我这个小叔买的?真有福气,凭自己的本事买啊,让全家供着算怎么回事?
正说着,个米白的小碗带着热粥向他砸来,凌天眸光闪,飞快地躲过了。倒是猝不及防的洪桂花,被粥水泼了身。
不买就不买,谁稀罕你的破烂!石福鱼双眉倒竖,脸骄横地瞪着凌天,你有本事也别蹭我的福气,以后倒了大霉,断手断脚也别回头求着我!
洪桂花见凌天黑着脸,怕他真的对小孙女动手,连忙过去护着她,乖宝,我们快走,别跟他般见识。
石福鱼犹不解气,我就不信他还敢打我了?我爸都不敢对我动手!
他爸有次气头上拍了她下,下午干活就被刺梨子扎伤了手,她就不信这个无赖这么欺负她,还能平安无事!
凌天双眼眯,确定石福鱼脱口诅咒他的时候,有股黑气从她身上出来,想要钻进自己体内。不过他的气运比石福鱼更强,那股黑气徘徊了几圈,不得其门而入,最后转而去了洪桂花身上。
这就有趣了,石福鱼不是号称福星吗,心护着她的洪桂花万出了事,她还怎么当福星?
凌天有些怀疑石福鱼是某个异界大能的后代,像是修□□这样的。因为石福鱼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所以大能只能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又怕她吃苦,所以才用秘法让她吸取别人的气运,顺便将自身孽力转移到她憎恨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