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卿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却没有着急着询问，果然就看到秦慕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嘲讽。
    他说，“我做人真的挺失败的，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反倒一直拖累她照顾我。当年具体发生的事我并不太清楚，她的病情，是到了m国以后，我才慢慢发现的。”
    “虽然我的积蓄足够维持日常开支，但事实上秦菲执意要去咖啡厅打工。她的心思你我都应该明白，赚钱多少不说，应该是不想留在家里胡思乱想。”
    “大概是四个月后，咖啡店的老板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秦菲涉嫌吸—毒，希望我能劝她主动辞职，否则就会将她交给有关部门处罚。”
    听到这里的时候，东方玉卿心里很不是滋味，眸子里更是写满了心痛和内疚。
    秦慕年抬手揉了揉眉心，接着说：“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秦菲会吸那些东西，事实上那也是我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得知她被人嫌弃的消息。要知道一直以来，她总是在我面前笑着说跟同事们相处融洽……。”
    大概是过往的经历有些不堪，以至于秦慕年的思路有些乱，说话的语气更是显得颓废不已。
    “我让人送我去了咖啡厅，就看到她一个人蜷缩在女厕所角落，很无助，很孱弱……在她身边，还有许多指指点点的女同事，包括老板的妻子。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彻底消失。”
    兴许是秦慕年的眼神过于凌戾，东方玉卿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时快抱住菲菲的时候，我才真实地感觉到她瘦成了皮包骨。如果不是我深信她的人品，可能真的会相信咖啡店老板的说辞，那就是她吸—毒了……否则我实在找不到她暴瘦的原因。”
    东方玉卿见秦慕年不再开口，像是沉浸在过往的回应中，于是沙哑着嗓音询问，“那后来呢？是不是还发生过其他事情？”
    其实东方玉卿还想知道，秦菲究竟是遭遇了怎样的伤害，才致使她那么害怕异性的接触。
    类似的情形，影视剧中演过很多，但东方玉卿却自欺欺人地认为秦菲的情况特殊。
    亦或者说，东方玉卿打从心里不愿意接受，他那么美好的妻子真的会被某个或者某些猥琐的男人侵—犯过？
    “然后我便向那家老板了解情况，他们跟我提起秦菲的同事举报她经常一个人躲在密闭的空间，例如储藏室、洗手间、员工的衣柜等地方。”
    “因为她们曾经看到过她自残，不知道你注意到没，她身上其实有很多伤，只是后来我请了m国有名的外科医生帮忙消去了一些疤痕。但有些伤，实在因为伤口太深而去不掉，例如她手腕上的那一道。”
    对于秦菲手腕上的伤，东方玉卿是知道的。
    那次晚宴后，秦菲偷偷跑到海边别墅来看望孩子们，岂料东方玉卿比她还早一些回到家。
    半夜龙凤胎发烧了，两人忙前忙后，滋生出别样的情愫。
    当晚两个人第一次欢好的时候，东方玉卿还询问过，结果秦菲轻描淡写地解释过，他还深信不疑。
    听到秦慕年说这些，东方玉卿再也忍不住，直接怒了，“所以那些人就诬陷秦菲吸—毒？”
    “嗯，那家咖啡店只有秦菲一个是华人，本来就有地域歧视。”秦慕年烦躁地掏出烟，想要点燃，但手抖得连打火机都不听使唤。
    东方玉卿接过火机，自然地帮秦慕年点燃，还顺便给他点了一根。不过兴许是想到了秦菲，于是连一口都没来得及抽，就摁灭在烟灰缸里。
    秦慕年安静地看着某人这一波操作，什么也没说，接着补充，“我当时自然是不会相信那些人的一面之词，可是当我走近菲菲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情况真的很糟糕，看任何人的眼神都是胆怯的，甚至看我也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有气，还是因为不小心，秦慕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烟呛住了，一个劲地咳嗽着。
    东方玉卿也是性情中人，急忙上前帮着拍打后背，心里暗自发誓今后一定要对他这个大舅哥好才行。
    调整好气息后，秦慕年接着说，“我尝试着伸手去抱她起来，想要检查她身上的伤，她当时就像是受伤的刺猬一样排斥我……我不厌其烦地叫着她的名字，似乎过了好久才唤回她的意识。”
    “也许你会觉得我矫情，可事实上我直到此刻都无法形容她当时的状态，因为实在是触目惊心了，估计这辈子我都无法忘记当年的那一幕。”
    秦慕年的情绪剧烈波动着，甚至眼眶里都蓄积了泪光，只是一直在隐忍着罢了。
    “咖啡店老板责令她主动辞职，回家后我问她有没有吸—毒，她很是坚定地说没有吸。我曾趁着她熟睡的时候安排家庭医生为她抽血检测，大概是太瘦的缘故，甚至连抽血都特别费劲。”秦慕年深深地叹了口气。
    “后来血检结果出来了，她确实没有吸过。”
    “我知道秦菲外出打工是单纯地为了消磨时间，所以拿着血检报告给老板过目，尝试着跟他沟通，希望我妹妹能继续留在那工作，哪怕是不用给她支付任何薪酬也没有关系。”
    东方玉卿惊诧不已，觉得秦慕年能为秦菲做到这一步，简直是太令人刮目相看了。
    “那家老板自然同意，可碍于员工们的压力，最终还是让我带走了秦菲。也是那次才亲耳听见他们在背后说秦菲有精神病……”
    东方玉卿依旧洗耳恭听，并未打断秦慕年的思路。他想了解秦菲的点点滴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帮她解开心结。
    “之后我花钱送秦菲去了另一家咖啡厅，但是秦菲的情况远远超出我的预料……后来我跟她沟通过，想带她回国来找你们，却被她拒绝了。”
    此刻，秦慕年沙哑着嗓音说，“即便那样，在她心目中也不曾忘记过你……每次发烧的时候，都在念叨着你的名字……听得我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