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个时间，然后问她：“你想起来了吗？”
    青橙很快打了两个字过去：“没有。”
    然后把手机扔在茶几上面，整个人就躺在了沙发上面，不多一会儿姐姐青柠从卧室冲了出来，正是卸妆卸了一半，她唇瓣上的红色一去，顿显脸色略白。
    “康提？”
    “……”
    “你慢点说，在哪家医院？”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平时不化成最美的模样都不出门的大姐，提起车钥匙这就冲了出去。
    ☆、45|前夫当道
    第四十五章
    季青柠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这就把眼睛上面的假睫毛扯了下来。
    化妆包就在她腿上，她一边看着路况，一边拿出柔巾纸擦脸，卸妆卸了一半，现在脸上糊涂一片，她接受不了。
    康提说出的那个医院，就在二环天桥往北不到五百米的位置，她车速不慢，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足够她把自己的脸擦得干干净净了，医院门口车很多，流动很慢，青柠耐着性子把车停进停车场，这就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医院里人来人往，她到导诊台，先咨询了护士站的护士，然后直接穿过大厅到了急诊。
    急诊里面太多人了，季青柠目光巡视而过，很快，就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浑身是血的康提，她立即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哒哒直响。
    康提低着头，头上和胳膊上也都包扎着药布，他白色的衬衫上面都是血迹，裤子上血泥混合在了一起，浑身上下都脏污一片。
    她坐了过去：“都哪里受伤了？”
    他猛然抬眸，眸色里暗淡一片：“我……我杀人了，我害死他了。”
    季青柠双手扳住他的肩膀，上下查看他的伤势：“我问你都哪里受伤了？”
    康提恍惚摇着头：“他会不会死？”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一用力他就靠在了她的怀里，给他取水的小护士这会也回来了：“你是他的家属吗？”
    青柠点头：“对，请问下他送医院来的那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小护士看着她们：“现在在手术室，听说这一刀是扎在脾上了，我想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
    急诊室很忙，她放下水就走了。
    康提闭上了眼睛，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幸好。”
    今天是他母亲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去探望住在一百多里开外县城的姥姥姥爷，三个人为已经离世的母亲坐几个小菜，在一起说说话。今年也不例外，可他人还刚到家门口的小巷口，就被四五个人围住了，他们叫他离开季青柠，说否则就打死他。
    他不理他们，可要冲过包围圈，人就都扑了上来。
    起先也只当是群殴打架吓唬吓唬他而已，可后来竟然还有人拿出了刀来，他胳膊上被划了一下，争斗当中也不知道谁还拿砖头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康提伸手一摸全是血，这就打红了眼，稀里糊涂的，再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抓着那刀，明明是想躲开的，却不知道怎么扎了别人身上。
    一群小混混，顿时吓跑了好几个。
    只剩他和那个倒霉蛋，赶紧送了县里医院，可医院没有留，他这就打车直接来了这个医院，因为失血太多，他一直一直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到了医院才报警。
    他也受伤了，只简单包扎了下。
    康提刚交了学费，身上没有太多的钱，季青柠把自己的卡拿出来放在他手上，又抓着他进行了一番彻底检查，主要怀疑他头上的伤口，是不是有脑震荡什么的，幸好都没有事，她在医院呆了三个多小时，又陪着康提去公安局做了笔录，然后把人送回了家里。
    那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因为此事已经从普通的打架斗殴升级了，所以家属接到通知以后，也发挥了各种作用，很快，逃跑的那几个人就都抓了回来。而这个时候，季青柠一腔怒火已经杀到了环宇去。
    晚上八点多了，环宇几个高层竟然都在。
    给郑宇的秘书打了电话，得知他就在二十四楼开会，这么晚了还开什么会，她心存怀疑，这就乘坐电梯上了楼，果然，高层们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会议，不过却在会议室里闷不作声，青柠推门而入，一眼看见站在窗边的郑宇。
    他回头，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座上也有人惊喜交加：“季总你可算是来了！”
    她环顾一周：“你们怎么都在这？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吗？”
    郑宇截过了话去：“能有什么事，新产品上市日期有点改动，我们出去说。”
    他目光一扫，顿时鸦雀无声。
    男人这就走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腕到了会议室的门外走廊里，离开有一段距离，这才放开她。
    “怎么了？舍得回来了？”
    “郑宇，我问你，是你找人去打的康提？”
    “康提被打了？”
    “你不知道？人可是以你的名义去的，想必警察也会来找你问个明白的。”
    “这几天新产品迟迟不能上市，我一直在公司盯着这件事，哪有时间顾忌别的，再说我找人打康提干什么，想让你对我恨之入骨？”
    “……”
    说得也是，季青柠是了解郑宇的，他做事从来都很有逻辑性，不会做这样冲动的事情，可既然不是他，为什么要以他的名义做那样的事情？以为她是要和康提在一起了？
    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知道康提每年的这个时间一定会回县城？
    她蓦然抬眸：“郑宇，不是你的话，那就只能是陈颜了。”
    的确，之前在她家住过的不只是陈颜，还有康提，康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县城，这事陈颜也知道，当时两个人年纪相当，还想撮合她们来着，可惜陈颜有意，康提无心。
    在他背后搞小动作，郑宇转过身去，看着漆黑的窗外，目光沉沉。
    季青柠抱臂，也走了过去：“以前你想解释的时候，我都不想听，现在忽然想知道了，她到底哪里好，你们是怎么好上的？她脑袋里有什么玩意儿你不知道吗？”
    男人垂眸，半晌才道：“我喝多了，把她当成你了。”
    她嗤笑一声：“男人们的借口总是千篇一律，喝多了人都分不清了还冲动得起来？要是只有认错人了那一次，平常在一起暧昧着算怎么个事儿？嗯郑宇？真是好笑。”
    他嗯了声：“是挺可笑。”
    他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可能男人对于成为自己女人的人，都有天生的保护欲吧，也可能陈颜真的太可怜了吧，总而言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无话可说。
    郑宇想起公司令人担忧的状况，回眸看着她，青柠素颜的样子，他很久都没有注意过了，仍旧是他记忆当中的那个人，那个爱他不顾一切的人。一天当中，他得到了医院的诊断书，公司的危机状况，以及情人的欺骗，这些都非常糟糕的事情，可一看见她，通通都消散开来，就像多年前，两个人租房的时候，每次他疲惫不堪，只要她在，都觉安心。
    四目相对，他忽然笑了。
    季青柠抿唇：“有一件事，我原来打算以后再告诉你的，现在……”
    他伸指点在他的唇上：“你什么都不用告诉我。”
    说着一把拉过人，这就抱住了。
    女人当然挣脱，一想到别的女人和他爱-爱的场景，背叛的愤怒都让她倍感恶心：“郑宇你恶心到我了！”
    一箭穿心，那种痛感通过他的心直达他的眼，他退后两步，声音更沉：“嗯，我知道，对不起。”
    青柠恨意难消：“离婚的事情我劝你不要闹得人尽皆知，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怜悯。”
    男人背过身去，双目早红：“好，公司新产品正要上市，协议离婚的确比较好。”
    她咬牙：“我让律师停手诉讼的事情，你也准备一下，我的东西我都要带走。”
    他嗯了声，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从环宇离开以后，季青柠又给康提打了电话，他对于是谁找人打他并没有兴趣，一直追问她去哪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有点烦躁，往事一幕幕就如同在眼前一样，她和郑宇的十年，甚至更久，就这么轻易地被摧毁了。
    同样感慨的，还有季青橙。
    她和顾云在约在了铂金公馆附近的一家小饭店里，因为和母亲家里很近，而且和饭店的人都熟识，所以才放心带着玖玖过来。
    楼上有单间，晚上八点整，她牵着玖玖的手，走进了饭店大门。
    银台的小姑娘立即向楼上指了指，意思说等她的人早就来了，青橙深呼吸一口气，蹲下身子来给女儿整理着她的小辫。
    季玖玖眨巴着眼睛，还有点不敢相信：“妈妈你没有骗我吧？”
    出门之前，她对女儿说要带她去见爸爸，看着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温柔上前，把唇贴在了孩子的额头上面：“当然，以后他可以经常来看你。”
    玖玖敏感的心，总是不安：“妈妈，你怎么了？”
    青橙捧着她的小脸，想起哥哥的那个孩子，还有那个神秘乐观的女人，顿时笑了：“妈妈没事，妈妈就是也想告诉我的宝贝儿，以前因为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没有告诉玖玖爸爸的事情，现在妈妈都想起来了，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
    小孩子总是依赖着妈妈的，季玖玖紧紧抓着她的手，十分天真：“嗯嗯。”
    她笑得特别释然：“其实你们老师说得是对的，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会有小宝宝，玖玖也是这样才出生的，爸爸妈妈以前生活在一起，是因为互相爱着对方，也都都爱着玖玖才有的你。”
    玖玖眼睛弯弯的：“真的吗？”
    季青橙狠狠点头，眼眶已经湿润：“当然。”
    对，就是这样，告诉孩子，生活是美好的，世界是美好的，爸爸妈妈是爱着她的，让她健康快乐的成长，做一个善良乐观的孩子。
    她重新拉起女儿的手，走上了二楼。
    一共有十八个阶梯，走过这段路，她就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季青橙。
    顾云在正站在走廊里抽烟，一抬眸见到她们母女二人，立即掐断了烟头扔在了窗台烟灰缸里，季玖玖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咬着下唇抬头看着妈妈。
    青橙垂眸：“玖玖，叫爸爸。”
    小姑娘张口叫了两三次，才把声音喊出嘴边：“爸爸！”
    声音竟然也很洪亮，顾云在难掩激动，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宝宝！”
    他在她的小脸蛋上面亲了两口：“再叫一声……”
    玖玖的眼泪却是掉下来了：“坏爸爸！”
    男人的心都要碎了，紧紧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言细语地解释。
    季青橙看着他哄着女儿，长长吁了口气：“你母亲今天来了吗？”
    他点头：“她在最里面的包间里面。”
    一眼就能看见门牌，她伸手拂了下裙摆，微微扬起了脸：“你带着玖玖在外面玩一会儿，我有话对她说。”
    说着，又嘱咐了女儿要乖，然后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走了过去，走廊里只留下那富有节奏的哒哒声，他看着她的背影，那纤细的腰肢，分外的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