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你在楼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季青橙顿了顿：“没事。”
    说着又说了一遍你走吧，然后挂断了电话。
    罗小多让工作人员带着那光头男人上楼，然后回头问顾钥匙的事情，顾云在只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即跟着上楼。
    楼上的接待室里面，季青橙坐在沙发上面，对面两夫妻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材料，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地，从进来的一开始就没闭上过，她声音略显尖利，听着让人极其不舒服，很是刺耳。
    今天她没有哭，甚至是一个眼泪瓣都没有掉：“我都问好了，如果要打官司的话，你也输，更何况我们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你就不觉得很可怜吗？大勇是你的亲弟弟，我是你的亲妈，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啊！”
    青橙额角突突直跳：“你说完了吗？我想你这两天来找我想认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帮帮你们，是这样的吗，也就是说想从我这里拿些钱，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别一口一个亲妈亲弟弟的？嗯？”
    女人伸手理了下耳边的碎发：“妈也不是就想要钱，你弟弟的病……”
    她挥手打断，示意她打住：“但是说实话我车祸以后，家里没有什么钱了，前段时间的确是存了些钱，也给我姐姐买了房子，所以你们如果为钱，真真的没有。”
    女人当然不肯相信：“这话怎么说？”
    季青橙把回来之前就拟好的协议书拿了出来：“我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不会承认这种赡养行为，以前以后都是这样，如果你们愿意，我倒是可以帮忙看看手头能凑个三两万的，给你口中的那个病人，但是你们必须签下协议，从今往后不许再来找我。”
    敲门声响了起来，她抬眸；“进来吧。”
    助理推开房门，女人口中叫做大勇的年轻人，这就走了进来。
    很明显他是听见了她的话的，一进门就立即嚷嚷了起来：“妈你听见了吧，她有钱给那家姐买房子，都没钱给我看病！给凑三两万是不想打发要饭的呢！”
    女人也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儿子啊！”
    青橙怒，一把将协议抓了回来撕个粉碎：“好吧，是我心太软，我就应该告诉你们，你们没养到我半分，一毛钱也别想要！”
    正是闹哄哄的，顾云在走了进来，他脚步也轻，一关门咔哒一声几个人都看向了他。
    青橙头疼：“你怎么上来了？”
    他环顾一周，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将人拉了起来：“在这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刚才的只言片语里面，他也猜到些许，眼看着那女人又有大哭一场的架势，伸手拥住了季青橙，这就往出带：“我给律师打了电话，你嘴笨跟他们啰嗦什么。”
    说着这就给人推了出来，身后那一家人自然不干，男人站在门口，单臂将人拦住，目光浅浅地，都是冰冷：“根据我国《婚姻法》第44条明确规定：对于遗弃家庭成员，受害人提出请求的，人民法院应当依法作出支付扶养费、抚养费、赡养费的判决。因此，被遗弃的孩子也可以依法向所属人民法院提出诉讼，以“遗弃罪”要求法院追究亲生父母的刑事责任和民事责任。你们确定还要纠缠不休吗？”
    他刚才拨打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回了过来，顾云在当着他们的面接听过来：“王律师，请你过来一趟。”
    ☆、54|渔翁得利
    第五十四章
    顾云在牵着她的手，把人从楼上领了下来。
    罗小多的眼睛都瞪圆了，可惜他实在不能再留，留下了律师的联系方式，连忙开车走了。季青橙有一瞬间的安心，然后等他介绍的王律师过来，心又提了起来。
    她把情况说了，王律师亲自面见了那奇葩的一家人，毕竟人是职业的，只挑重点的几分分辨，就让他们落荒而逃，又闹了一早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王律师建议她回去看看，父母对于她是否有合法的收养手续。
    他说现在这种义正言辞的拒绝，只能是道义上的拒绝，如果当事人，也就是那一家子人真的将她告上法庭，她养父母如果没有收养证明，没有合法收养的话，那么季青橙就是有义务要赡养亲生父母的。除非能找到关键的证据证明她是被人恶意遗弃，一旦他们真的去咨询律师，想要打这场官司，如果没有合法的收养手续，不能消除养子女与亲生父母之间的权利和义务，那么她必输无疑。
    她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想必在她被人遗弃的时候，也没想过办什么收养手续。母亲身体也不大好，青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她知道了受不了。
    她头疼，心烦意乱。
    偏偏这个时候，驾校的小李又给她打电话，她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去学车。
    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不想去，季青橙暂时就推掉了。
    她在自己办公室里躺倒在沙发上面，手机里微信上显示了有信息，打开一看，有两条是顾云在的，他说回s市有事，会尽快回来。
    还有一条是沈嘉奕的，只有一个字：“在？”
    她都没有回答。前一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她抱着手机开始还刷着微博，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电话吵醒的，大姐青柠说在幼儿园附近，问她用不用帮忙接玖玖。
    当然用。
    她在店里等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姐姐接了孩子又过来接她。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很明显，季玖玖见了大姨非常的兴奋，一直跟大姨讲她昨天是怎么和爸爸在一起度过那一天的，当着孩子的面，姐妹二人也没说什么，只不过青柠揶揄地盯着自己妹妹，笑得略有些意味深长。
    停好车以后，季青柠这才问她：“那两个神经病没来找你吧？”
    她实话实说：“来了，顾云在帮我找了一个律师暂时给打发走了。”
    女人抿唇：“这一家子都是极品奇葩，你小的时候来过几次，明着是看你，暗地里就是要钱，咱爸咱妈见她们可怜没少给过，等你住院以后叫来都不来了，妈那么去求她们，都跪下了人也没心软，天底下哪有那样的父母呢……后来妈也伤心，骗她们说你死了，一直就没了联系，听妈说前段时间她儿子查出尿毒症了，这才又贴上来了。”
    虽然自己是不想认他们，但是听着这些见闻也觉为此难过。
    青橙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是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呢！”
    青柠走在前面：“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妈，省得她接受不了。”
    二人上楼，季玖玖跑去洗手，保姆阿姨正好要做饭了，这就多焖了一口。
    蒋妈妈拿着水壶在浇花，阳台上面有她的宝贝花花草草，她没事的时候就修枝剪叶，这是她一大乐趣。玖玖拿着小喷壶也跑了过去：“姥姥我帮你浇花。”
    蒋妈妈一见她就笑了：“你还知道回来呀！”
    明明就是逗孩子的一句话，青橙在客厅却是脸红了，茶几的果盘里面放着水果，她刚拿起一个葡萄咬在口中，差点噎到了。
    青柠进了卧室换上了家居服，她卸妆以后仔细净了脸，然后拿出一片补水的面膜覆在脸上，蒋妈妈回头瞧见了，这就走了过来。
    “季青柠，你最近有点奇怪。”
    “妈，我很正常。”
    “不对，我仔细想了下，你最近回家的次数变多了，住在家里的日子也多了，你是不是和郑宇吵架了？”
    “我亲爱的妈妈，你想得太多了。”
    “不说是吧？”蒋妈妈伸手到兜里去拿她的老式电话：“那我给郑宇打电话问问。”
    “……”
    季青橙都紧张起来，姐妹二人都看着母亲，蒋妈妈很快拨通了郑宇的电话。
    青柠也看着她，白天她打了一天电话也没人接听，到公司他也不在，正好看看他怎么回事。
    意外的，电话很快就接听了：“妈~”
    蒋妈妈盯着青柠的脸，声音如常：“郑宇啊，青柠电话我打不通，你们在一起吗？这两天她就有点古怪，你们吵架了？”
    郑宇笑：“没有，妈你放心，我们好着呢，可能是公司的事情让她压力太大了。”
    蒋妈妈嗯了声，又说两句闲话，问他们回不回来吃饭，他说两个人在一起，有应酬就不过来了。
    季青橙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下，蒋妈妈已经把电话摔了沙发上面：“季青柠，亏人家郑宇还替你瞒着，到底怎么回事，你当你妈傻吗？”
    还是瞒不过去。
    季青柠伸手抚着面膜：“我没骗你，没吵架。”
    蒋妈妈怒，手里的小水壶重重地放了茶几上，咣地一声：“这几次你们来我就瞧着眼色不对，没吵架你能在外面住好几天？嗯？”
    她躺在沙发上面，是动也不动“嗯，没吵架，我要和他离婚。”
    青橙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姐姐说怕母亲接受不了是怎么个意思，她来的时候恐怕就打算好了，要和母亲坦白，母亲果然被吓到了一样，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季青柠先一步开口：“妈，你没事吧？”
    蒋妈妈这才缓过神来：“别动不动就离婚离婚的，有什么事就和他说，两个人好好沟通，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了，郑宇那孩子妈知道不能错大格，你俩赶紧要个孩子是正经，等有了以后……”
    “妈！”
    “妈什么妈！妈那辈儿的，东西都是缝缝补补，轻易不扔。过日子也是这样的，你看我们那时候有几个离婚的，你看你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妈，郑宇外面有人了。”
    “……”
    蒋妈妈捶着胸口，一口气难以缓过来。
    季青柠看见她掉眼泪了，赶紧把面膜扯掉了安慰她，姐妹二人好一顿哄，老太太干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管了。晚饭时间，季青檬突然回来了，这活宝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让母亲暂时将离婚的事情压下去了。
    晚上九点过后，玖玖睡着了，青柠和青檬在一起研究面膜，季青橙躺在阳台的摇椅上面看着月亮。晚风从窗口吹拂进来，凉凉的，她只觉疲惫。人长大以后为什么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呢，她的眼底，映着淡淡月色，这让她想起了，那人的眼睛。
    她们婚姻的失败，她归结为门不当户不对。
    正如他妈说的那样，她配不上他。
    不如找一个更为踏实的人，正是胡思乱想。程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橙子救命！”
    电话那边有震耳欲聋的音乐，青橙很无语：“你又怎么了？”
    他大声喊：“你快点来，吴有丽公报私仇，他们公司压榨我们劳动成果，有她这样的朋友吗，还猛灌我，你快来救救场，我挺不住多久了！”
    她学生时代的回忆找回来以后，终于把三剑客想了起来，彼时她和吴有丽以及程风，在游戏里可是最佳搭档，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在游戏里打拼。
    不想动：“你们公司的公关部是干嘛吃的，我不去。”
    程风告饶：“谈好的合同就差临门一脚，他们不签了，公关部吃了闭门羹，我这是私下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人约出来的，可现在吴有丽根本不给情面，你快来！”
    真的不给你情面，都不会见你。
    自从她什么都想起来以后，还没见过这两个人，说起来当年是真的有一件事叫她给忘记了，当年吴有丽撺掇她去追程风，后来才知道是她自己看中了，往事不堪回首，青橙扬眉，应了他一声，这就抓起了手包下楼。
    出门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这就直接到了宜家酒吧。
    宜家是c市有名的夜场娱乐，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为了应景，季青橙散开长发还画了个淡妆，她特意换上了比较潮的韩版衬衫，和牛仔裤牛仔板鞋，出租车师傅在她下车的时候，真以为她是学生妹，叮嘱她一个人要小心。
    她背了个双肩包，进门的时候有服务生过来询问。酒吧里面驻场的歌手正唱着缠绵的小情歌，青橙说了桌号，一抬头这就看见了角落里面的程风和吴有丽。
    两个人还在划拳，她绕过人群走了过去。
    吴有丽先发现了她，一把把人抓了自己的旁边坐着：“青橙你来得正好！程风这混蛋又在耍无赖！”
    从前三个人一起出去的时候，总是互相倾吐烦恼。程风这模样显然已经喝多了，吴有丽也醉醺醺的眼前直冒金星，这两个人虽然都有点多，但脑袋还清醒，见她来了，还同仇敌忾非叫她也来点。
    青橙也有心事，索性也就来了个不醉不归。
    十点以后，夜场暖起，超嗨的音乐声在舞池上方响了起来，音响灯光都打到了极致，程风和吴有丽手拉手冲向了舞池，还不忘回头叫着她。
    这两人真是疯了，她也有点晕。
    炫目的灯光，劲爆的音乐，帅气的服务生不时端着酒走过，季青橙一脚踏入舞池，就控制不住自己即兴来了段，她这身衣服加上她略夸张随性的动作，立即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毕竟是美女，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既柔又英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