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夏昆仑、夏老爷子、夏瑶纷纷大惊失色。相反，彭老爷子倒是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
    夏瑶急的拉着杨过的胳膊道：“你别吓唬我啊！你……你……你也别乱说话啊！”
    夏老爷子：“过儿，你这看就能看得出来了？”
    杨过微微点头道：“中医有‘望闻问切’四法，这里面的‘望’是排在第一位的。通过观察人物的神、色、形、态，脉络、皮肤状况、七窍，是可以看出一个病的大概的。彭老爷子神消形瘦……唉，老爷子，您是不是近来常感觉疲乏无力啊？”
    彭老爷点头笑道：“老毛病了，最近确实累得特别慌。”
    杨过：“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近来您饭食极少，并偶尔伴有呕吐的症状。”
    彭老爷子：“有，但我吃过天下美食，也算吃够了。”
    杨过：“彭老爷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让我来把个脉，如何？”
    “把脉？”
    彭老爷子错愕道：“这你也会？书上教的？”
    夏老头子眼前一亮：“古中医的手法，不是已经失传了吧？”
    “失传？”
    杨过看向夏瑶，后者点头道：“多少年的反封建，确实毁掉了很多华夏的经典传承，虽说还有一些老中医没忘掉，但精华都不存在了。一些老中医实话实说，他们虽然号脉，但已经号不出啥东西来了……你，这怎么会？”
    杨过嘘了一声道：“有时候，也并不需要什么手把手地教学传承。我读过一些古医书，上面有前人的心得体会，虽然一些术语比较晦涩难懂，但读的书多了，就知道这些术语的意思了。再加上我的一些琢磨、感悟，把思路理通了，我确信自己是能号一号脉的。”
    夏瑶将信将疑，心说：我怎么就没看过这样的医书啊？
    夏昆仑：“过儿，那就给你彭爷爷看看。但凡有一丝希望，决不能错过，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治好啊！”
    夏老爷子：“不错，过儿，这可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如今，像老彭这样的人，国家多一个，对外也都是一份威慑啊。”
    彭老头子笑骂道：“屁话！一大把岁数的老头，能有什么用？我活也活够了。这满华夏的美食啊，我也看过走过吃过了。我这心里，可都没有遗憾了。小杨，你别听他们的，不要有那么多压力，就随便看看吧。”
    杨过点了点头，开始把脉。
    把脉，也叫切脉，或称号脉、听脉。
    在把脉的时候，用手指按脉，根据脉象的虚实、盛衰、节奏以了解疾病。这就像是西医用的听诊器，一个可以听胸腔内的声音，根据心脏的跳动来判断分析病情。而把脉就玄了些，很多人根本就不懂得脉搏跳动能感受出个什么鬼来。
    几分钟后。
    杨过的脸色越来越差，脉搏微弱无力是什么鬼？脉搏跳动次数比常人少三分之一是什么鬼？节律也没有整齐过啊，完全乱了。
    把脉看四种情况，动脉搏动的深浅，跳动的速率，脉搏的强度，还有节律。
    杨过这一切脉，就发现这四样都出现了问题，而且杨过明显感觉到彭老爷子太虚了。
    杨过缓缓道：“脉率衰弱，心气有衰竭征兆……不，是已经衰竭了。心气衰弱导致血液循脉运行不畅，气血供应不足。肺朝百脉，肺气敷布，血液方能布散，可……目前血液布散艰难，导致脸色苍白，四肢乏力……脾统血，为血气生化之源……肝藏血，主疏泄调节血量……肾藏精，精能生血，又能化气，肾气为各脏腑活动的原动力，可如今……”
    杨过每说出一条，众人的脸色就差上了几分。
    “嘶……”
    杨过松手，然后严肃道：“彭老爷子，您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重大的内伤啊？”
    “嗯？”
    彭老爷子还微微诧异，然后就听夏老爷子急切道：“有……当年有一次被炸弹冲击了身体，说是伤了脏腑。后来，还曾在山林、沼泽中生存，还曾从几十米的地方跌落过，幸而未死……”
    杨过点头道：“那就不差了。彭老爷子目前这情况，说病不是病，说不是病却已病入膏肓……五脏衰竭，身体机能严重透支……”
    “哈哈哈……”
    彭老爷子大笑，无所谓道：“老了，该死了，正好可以下去看看我的那些老兄弟们。这病啊，看过多少名医都没有用，倒也无所谓了。生死之事，人到老来的时候，自然也就看淡了很多。只可惜啊，我是没希望看见瑶瑶的婚礼了。”
    夏瑶顿时泪满盈眶：自己这个干爷爷有多好，她知道啊！小时候，干爷爷就很疼自己。长大了，竟然在自己要结婚的这档口逝去，这是她难以接受的。
    夏老爷子叹道：“罢了，早走一步就早走一步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活这么久也是赚了。至少说，你这二十年过的也很潇洒啊。”
    “呃！其实……这病也是可以治一治的。”
    “嗯？”
    夏老爷子突然眉目大动：“过儿，你说什么？他还有的救？”
    夏瑶：“真的？你不骗我？”
    夏昆仑：“过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杨过叹了口气道：“救治一下是可以的，但是我估摸着也只是延寿几年罢了。以我现在的水平，两年，这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往后我的医术水平提高了，或许能延得更长久些。”
    “两年？”
    彭老爷子倒错愕了。然后，他就哈哈大笑道：“不愧是瑶瑶找的男人啊！我遍访名医，都说这是无药可治的病症，你竟然敢开口就延寿两年。就凭这一点啊，年轻一辈中就没人比得上你。”
    夏瑶：“那赶紧啊！杨过，杨过，你有什么办法治啊？”
    杨过：“需要针灸，可惜我身边没有工具。”
    夏昆仑：“家里有。我家里有一套针，是当年的一位名医送的。只可惜啊，那名医自身的水平也有限，没法给彭老爷子看病。”
    针灸这个东西，其实也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做针灸，要对着穴位扎针，不懂原理的话，都能把人给扎死。而懂得原理的，在扎针时，还要懂得各穴位的位置，以及穴位之间的因果关系。
    夏昆仑的那套针是金针，和银针不同，质量高出了不止一星半点。所谓的银针试毒也不过就是个说法，银针能试出来的毒非常有限，主要是砒霜一类的砷化物。其实，只要扎针的手法高明，哪怕你用的是不锈钢的针，也并无不妥。
    彭老爷子上衣脱了，身形太过消瘦，杨过看了都不禁唏嘘。
    却见杨过在彭老爷子的前面扎了一堆，后面又扎了一堆，头上还扎上了一堆。夏老爷子他们想看见的什么飞针入穴啊，什么神乎其神的阵法，倒是都没有，毕竟都不懂什么医术嘛，只知道扎了一堆一堆的针。
    杨过笑道：“针灸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通气，刺激穴位，能通瘀，贯通体内的经脉。所谓的那些神妙的针灸手法，其原理也都是异曲同工的，主要就是玩一些花式，有和没有其实都一样。”
    杨过心里其实也有点虚：他是真的没玩过这玩意啊！他只是有了医术这项技能后，才懂得的。他自信：系统应该是不会出错的。所以，在扎针的时候，杨过是大着胆一根一根扎进去的。
    “噗……”
    瞬间，彭老爷子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吐了一茶几。
    夏老爷子：“怎么回事？”
    夏瑶：“杨过，是不是出问题了？”
    杨过摇头道：“别急，这是心头郁郁之积血，吐出来会好上很多。”
    果然，彭老爷子精神一震，然后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感觉神清气爽了好多，心里不堵着慌了。老头我就知道，华夏传承千年之文化，断断不会没有道理的。呵呵，什么西医，还是自家的东西，用起来舒坦。孔子说‘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说得不错啊！在人，在人，要看人呢……”
    杨过：“老爷子，往后三天，您该吃点补品了。开始要小补，不能大补，否则会出现虚不受补的情况。”
    针灸后的彭老爷子神情也轻松了不少，直言道：“过儿，听说你诗才无双。而今啊，也正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该祭奠旧人的时候了。要不，你来给作首诗？”
    杨过笑道：“自然可以！老爷子纵横沙场多少年，这老来浪迹天涯二十余年，好不痛快！小子正有首词要送给您。”
    见惯生死的人，能无畏生死、笑看生死的，还真的不多，而眼前这老头子对生死却看得很淡然，让杨过由衷地钦佩。
    却听杨过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好词！”
    夏老爷子、彭老爷子，纷纷喝采道。
    夏昆仑微笑着，奋笔疾书，一时间笔走龙蛇，这首词转眼间就跃于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