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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9章 牛不喝水强按头(修文)
    张锐来信说已经到了太和山,也见到了青城子道长,对于白拂尘此人,道长按照张锐给出的描述对白拂尘有所猜测。
    老道士是个顶厉害的高人,但高人不走寻常路,他往往净爱干一些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说起王爷与这老道士的渊源啊,那就是一场乌龙。
    遥想当年二十岁,庄王意气风发,街市上打马而过,忽见一“江湖神棍”强收徒,牛不喝水强按头,哪有这般道理?只见那人两道白眉斗鸡眼,鹰钩鼻子□□嘴,老虎眼睛猪屁股,外加一双罗圈腿,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东西!
    王爷怒极而喝,命人将他拿下。老道士直呼冤枉,直到他被一同下山的师弟来认领。洗了个脸,卸了妆,换了身儿衣裳,腿也不罗圈了,人忽然变得慈眉善目了。
    老道的师弟赔笑,“对不住,贫道师兄有变装收徒癖。”
    老道一手将师弟扒拉开挤到前面去,面对庄王,笑得像个弥勒佛,“福生无量,老道法号青城子。看施主骨骼惊奇,必非凡人,将来定成大器,不如入我道门,未来弘扬道法的重任就靠你了.....”
    “让我们王爷跟你做道士去?你这老道,我看你是疯魔了吧?”真是匪夷所思,张锐笑骂。
    青城子这人,二十岁的庄王爷从皇帝那里听说过,名声还挺大,想不到本尊竟是这么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儿,王爷不耐烦,挥挥手就着人把他“请”走了。老道这几年时不时就在他的生活里出现一下,渐渐发现他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作乱京城的可能是哪里跑出来的修炼邪术之人,信上给了一个简单的控邪法阵,但老道捋着胡子含糊其辞曰:未必有用呀!
    这老头儿就爱卖关子,庄王爷懒得理他。
    一个小小的邪术,装神弄鬼,搅得京中人心惶惶,夜不能寐,何来的狗胆?!趁夜,命人将张锐信中的阵法在奇葩园四周悄悄布置好,连夜派出大队人马分散在都束各大街小巷巡夜。
    端端猫在王府后花园许久,都不见园中有任何异样。她盯着前方高大的木芙蓉,夜色中只见它与其他花木相比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夜风吹过,木芙蓉的枝叶沙沙作响,送来暗香,与园中一应树木混成一片。端端蹲太久,腿都麻了,她悄悄伸伸腿捶打几下。再瞧一眼芙蓉树,莫不是她感觉错了吗?
    对于感觉出错一事,她困惑不已。从出生开始,她就对自己没有什么了解,现在做的这些事全靠本能的感应。掺和进这件事里时,闻天说她净捣乱,憋着一股气,她就想证明给王爷看她不是没有用的。
    端端失落的挪步到树底下,仰望着夜空中壮硕的大树,她拍拍它:“你最好伪装得像一点,不然哪天我一定把你揪出来!”
    端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天际微微发亮,等端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园中时,木芙蓉仍旧没有任何异样。
    庄王爷忙完了天也亮了,他没睡,端端也没有睡。端端揉搓着眼睛回庄王的院子,王爷正好从书房方向回来,见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外面进门儿,奇怪道,“你一夜未归?哪儿去了?”
    端端点点头,忽闪着眼神儿,“嗯....”
    庄王不满,“黄牛吃草,吞吞吐吐。本王问你哪儿去了?”能不能利索点?
    “去花园赏花了,不小心在园子里眯着了。”端姑娘偷眼偷看他一眼,说谎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大半夜赏花,这种鬼话鬼可能信,庄王不信。王爷不说话,一双锐眼就盯着她眼睛:说、实、话。
    大清早的就找人麻烦,端端垂下眼睑,我现在又不怕你.....瞪什么瞪.....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端姑娘拉着庄王爷的手,“哥哥你来。”
    庄王爷一愣,眼睛盯着他手掌上冒出来的小手,软软的暖暖的....一夜的疲乏突然就消散了。王爷感觉怎么这么别扭?!
    庄王爷拧着眉被端姑娘拉进了房里,他蹙眉,“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
    端端忽视了庄王爷快拧成麻花的剑眉,她恭恭敬敬地给王爷倒了水,“哥哥我跟你说,我觉得咱们后花园的那棵木芙蓉,有猫腻.....可能有什么东西住在里面。”
    树?!庄王爷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但抬眼看见了活生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几天功夫成大成人的小鬼头,庄王爷便有些将信将疑了。
    但如果这样的话,事态就有些棘手了。
    王爷问,“你是说树精?”那棵木芙蓉自他在这里建府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王爷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一概不管,全由底下人打理,这树是早就成精了?
    “不是啦,只是我总感觉它很奇怪,哥哥还记得那次我洗澡的事吗?那天等我在屋顶晒完了太阳准备下来的时候,我看到后花园的上空突然升起一道绿光,速度很快,眨眼就不见了,但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丝灵气闪过。我追过去查看,就连花老爷都说了,这树突然长得很快而且心眼很小,把它身边的树木都挤歪了。我围着它走了几圈,它好像跟我捉迷藏似的,摇头晃脑的,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无神识的一般花木。”端端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疑惑都说了出来,心里突然轻松了很多,终于不用憋着了。
    庄王爷陷入了了沉思,“你昨晚是去后花园蹲点了?”
    端端吐吐舌头,“嗯.....”
    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庄王爷瞥她一眼,“本王已经想好对策,不管它是人是鬼,它对马骏应当还算满意,应该还会再出现。只要它敢再来本王就有能力将它困住。你无须担心,先别惊动它。”看她一脸困顿的样子,平常一双鬼精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王爷指了指墙上的老梅图,“去睡吧,晚上说不定还需要你感应它。”
    端端没动,抿着小嘴巴,俩眼笑得弯弯得,声音甜甜地讨好,“哥哥.....”
    庄王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教训道,“会不会好好说话!!”
    端端立马收起了谄媚,坐好,“你说管事给我买了个玩意儿...我能现在去要吗?”
    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庄王爷喊了声,“来人。”
    女使闻声而至,“王爷有何吩咐。”
    “去管事那里将那只鹦哥儿提来。再将她的早膳端屋里来。”庄王爷吩咐完了,撩了撩袍子,自己也起身,“吃饱玩够就补眠,本王这就进宫去了。”
    端端欢乐得将庄王爷送出府大门,美姑娘趁洒扫小哥不注意,一弯腰,掐了朵兰花簪头上,乐淘淘得跑去了管事那里。她等不住了,女使动作太慢,还是她自己去取吧,鹦哥儿呀,什么是鹦哥儿呢?
    庄王府里,老虎不在猴子称霸王。大清早,府里的仆人们的眼前一道白影儿脱兔似的闪过,再定睛一看,游廊拐角处就只剩下一片风中凌乱的裙角,王爷不在府里,端姑娘可欢脱了。
    鹦哥儿会说话儿,这家伙有时候不经逗,把它逗弄的兴起了,它能一句话重复好长时间。端端小孩儿心性,一人一鸟在房里你说我一句我还你一句,句子不带变样的,也不嫌烦。
    庄王爷下朝之后,去了其生母虞贵妃的宫里。许久没见儿子,虞贵妃想得慌,昨儿叫人捎了信儿叫庄王回宫陪她吃顿饭。
    虞贵妃生活精致,年轻时靠自己往上爬,有了儿子便母凭子贵。皇帝每个月还能过来一两次,贵妃眼下的生活也算让很多妃嫔羡慕了。虞贵妃保养的不错,但终归是有了年纪的人,眼角的细纹一笑便能看到。
    庄王爷给母妃请了安,见自己娘面色红润,倒没什么担心的。
    娘见了爱子,最爱将他爱吃的东西准备一通,到时候娘儿俩边吃边拉家常,这是最幸福的。虞贵妃也不例外,早早地就命人备好了一桌司徒翰从小爱吃的东西。
    庄王爷脾气急,少见笑模样,但是他是孝顺的。久居深宫的女子,有多不容易,他这个皇子出身的人可没少见过自己娘亲因为父皇的冷落而掉眼泪。只不过年纪大了,虞贵妃兴许觉得有儿子靠,心态平缓多了。
    饭吃到最后,虞贵妃让身边的宫女儿拿来几卷卷轴,“来,打开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庄王纳闷,“儿又不喜摆弄这些文人字画,母妃还是留给父皇吧。”皇帝老头儿喜欢这些个。
    “嗳~哪是文人字画啊?来,瞧瞧....”说着展开了其中一幅,那是一张美人像,杏眼樱唇,婀娜多姿,贵妃喜滋滋地看着儿子,“这是成老侯爷的孙女,虽是藩王后代,但胜在家世显赫,配你也是够格的。还有这张.....”
    庄王爷皱眉,“母妃您这是替儿选妃?穆家的事刚过去,您这样就不怕穆老儿多想啊?”
    “不会,咱们只是私下里瞧瞧,若是看上了哪个,派人过去支应一声,叫他们别给姑娘许人家了。过个半年一年的再下聘谁还能说什么不成?”虞贵妃说。
    庄王爷摇头,“儿眼下对这些没什么心思,日后再说吧。”庄王爷将虞贵妃推过来的画像推开,他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上次娶王妃的事情忙活了一半,礼部见天儿地往庄王府跑,把他烦的够呛,临了婚事没办成不说,现在还留了这么个大摊子给他收拾。本王哪来那么多咸蛋功夫跟他们耗!?
    虞贵妃一脸哀伤,手绢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儿,“都说儿大不由母,是不是母妃连选儿媳妇的权利都没有了.....”“您这是干什么?”每回说不通,虞贵妃就哭,庄王颇为头疼。
    要说庄王这辈子哄过女人没有,还真有,实践出真知,庄王很早就发现领兵作战那一套用在他娘身上不管用,要用哄的。当然如果那也叫哄的话.....
    “儿只是现在办案没心思,父皇给的十日期限眼看就到了,难不成您想看到儿被皇帝老头责骂?等儿日后空闲了想娶妃了,母妃的建议儿一定好好考虑成不?”
    “真的?”
    “真的。”
    “那你把这些画像带回府里去,得了闲暇就瞧瞧,指不定哪一眼就看对了人呢。”虞贵妃把一堆画像都推给儿子。庄王敷衍地接过来,心想:与其看这些死物,还不如回府看家里那幅成天上蹿下跳的“画”呢。
    庄王回了庄王府,将臂弯里抱着的一堆卷轴扔给了闻天,“处理了。”
    闻天不知道这些是个啥,怎么宫里赏的要“处理了”呢?
    “王爷,‘处理了’是何意?”卖掉还是扔掉,或者送人?
    庄王爷掸了掸袖子,看也不看一眼,“随你,别让本王瞧见就行。”
    闻天抱着画像回了榻处,将画像放在案上,奇怪地打开了其中一幅,是一幅绿衫美人团扇扑蝶图,线条优美流畅,用色艳而不俗,美人眉目传情,画得真好。这种事以前也有过一回,穆家的孙女就是王爷在众仕女图中瞧着顺眼挑出来的,可惜最后没成,贵妃又故技重施。闻天笑笑,打算将这些画像收起来,放进府库里去。
    “管事——”
    这端姑娘,最近找他可频繁了。管事连忙去开门,见她提着个鸟笼子,“端姑娘这是....”
    端端指指那只昂首挺胸的鹦哥儿,“它太吵了,我睡不着觉。给哥哥,哥哥说不要,那放你这里吧。”
    吵您您睡不着,搁我这儿我就睡得着啦?闻天瞧她顶着两个乌青的大黑眼圈,答应了,“成,搁我这儿。什么时候姑娘想它了就来拿。”
    端端高兴呢,提着鸟笼子就进了闻天的屋子,小嘴儿真甜,“就知道管事会收留它。”
    案上还摊着那幅美人像,端端咦了一声,这类物事对她有特殊的吸引力,她走过去,摸了摸纸面,“好看呐,这是管事画的吗?”
    “嗨,我哪会这些个?这都是宫里贵妃娘娘给咱们王爷选出来的佳人。”闻管事解释说。
    端端疑惑地抬头,“选佳人做什么用?
    ☆、第10章 听说庄王府遭雷劈了
    “嗨,我哪会这些个?这都是宫里贵妃娘娘给咱们王爷选出来的佳人。”闻管事解释说。
    端端疑惑地抬头,“选佳人做什么用?”
    闻天将鹦哥儿挂在高处,逗了它两下,鹦哥儿便摇头晃脑,“美人儿,美人儿....”把管事逗乐了,“佳人,当然是给咱们王爷做王妃用的,这些姑娘啊,出身高着呢,若是被咱们王爷瞧上了,迎进府里,这辈子,就是真正的富贵命了.....”
    闻管事说了好大一会儿,没听身后人的动静,转身儿一看,人走了?
    笼中的鹦哥儿还在一个劲儿地叫“美人儿,美人儿...”
    管事想了想,忽然觉得:姑娘大了,是该有心事了。
    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就暗下来了,头顶上积了厚厚一层云,园子里,大风平地起,好些珍贵的盆栽都被吹的东倒西歪。女使帮着男仆们手脚麻利地移花盆儿,收拾摆在园子里的东西,要是平常时候,端端肯定也会帮他们一把的,但是现在她莫名其妙的有些低落,没那个心情。
    啪、啪,豆大的雨点子砸到地面上,越来越密集。端端赶紧用袖子遮住头脸,真是讨厌!迈着步子一路疾跑,端端跑回来的时候往这边瞧了几眼,王爷的卧房闭着门,。
    哗啦啦,雨势很急,幸亏她腿脚儿快,没淋到。不过绣鞋还是湿了了,回到房里,小姑娘三两下就把脚上的鞋袜蹬掉了。眨眼功夫就钻进了老梅图里。
    世间何处寻奇葩?一剪寒梅凌天涯。端端蜷缩在惯躺的梅枝上,翻个身,背对着房门,抱着自己的双膝团成团,闭眼入眠。忽然觉得那只吵吵闹闹的鹦哥儿走了真好,她这里可安静了,可是突然怎么突然难过得想哭是为什么呀?她躺在原地,抽抽了几下鼻子,竟然渐渐地睡着了。
    一场好雨,直到天黑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都束的一家客栈里,二楼有一扇窗子开着。窗口处,一白衣公子吹起玉箫,箫声孤寂、清冷,夜雨中直叫路上行人欲断肠。
    直到一曲完毕,令云才敢出声打扰,“师父,该用晚饭了。”
    渺修嗯了一声,用白绢将玉箫擦了擦才坐到桌子边。房里寂静无声,令云知道他师父的心情很糟糕,老老实实得站在一边伺候着,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
    令云想:师父入了这嘈嚷市井已经有些时日,寻了许多地方,小妖倒是遇见了不少,可就是没找到师父要找的。也难怪他老人家心情不好。
    见渺修搁了碗筷,令云马上将茶递上去,“师父,您老人家都出来这么多日子了.....”
    这话还没说完呢,渺修啪一声撩了茶碗,茶汁子溅了半张桌子。脸色跟千年寒冰似的,吓得令云一哆嗦,他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个字,“师,师父?”
    “滚出去!”
    见渺修怒了,也别管什么原因了,令云连碗筷都不敢收拾,一撅腚,就跑到门口站岗去了。他垮着一张脸,委屈死了。
    渺修平复了下肚子里的怒火,走到一面镜子前。他细细的将镜子中的这一张脸查看着,铜镜中的人,浓眉轻皱,一脸清寒,隐隐透着怒气,但却是俊美的年轻的,一如二十多年前的那般模样,只是多了磨练,眉宇间的深沉是怎么都丢不掉的岁月。
    渺修伸出手,将镜子拿到面前。他生气的原因不在其他的,就在于现在的他非常忌讳别人叫他“老人家”,他明明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