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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疑点
    不少方才出言嘲讽的人都露出了畏惧的表情,显然是怕他来一个秋后算账,但龚昊岚显然没有那一个兴致。
    闵璇玲蹲在少女身旁,用一方手帕举起少女的手,仔细看了起来。
    她的表情太过于严肃,不像是要做一些什么不轨之事,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太守夫人起初还有一些畏惧,后边就鼓起勇气,还是问了,“你在找什么?”
    闵璇玲放下女子的左手,举起少女的右手开始端详,边眼皮也不抬地说道,“伤口。”少女的一双手很好看,她很瘦,手如青葱,纤细无比,肤白胜雪,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圆润可爱,表面上没有什么茧,是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看上去便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太守夫人愣了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什么伤口……”她不是蠢人,很快就明白过来什么,若那四个字真是自家闺女写的,是血书,她肯定会从最方便的手上取血,再把字刻在井壁上面。
    如果手上没有伤口,就能证明这几个字不是出自自家闺女之手。
    观察了一周,闵璇玲站起来,将手帕揉成了一团扔掉,“没有伤口,应该不是她写的,你们听到了吧?太守千金可和我们军营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负责的啊。”
    闵璇玲实在不像一个好人,她一言一行之间都像一个痞子似的,好话千千万,她能挑你最讨厌的那一句,就是突然失常说了一句好话,也是建立在嘲讽的基础上的。
    “我想同诸位说一句。”正了正脸色,闵璇玲说道,“战场上瞬息万变,不是你说要胜就胜的,你们再如何看我们不爽,你们也是南梁子民,清河城破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你们不相信我们在前线是真的很辛苦也就罢了,还请诸位不要造谣,无端生事,妨碍到我们做事。”
    百姓们这次倒是格外认真地点头了。
    闵璇玲笑了笑,转身对太守夫人鞠躬,“夫人,小姐的案子还有些疑点呐,你要调查好她是不是自尽的。”
    太守夫人有些迟疑地睁大眼睛,“副将的意思是,有人谋害小女?”
    闵璇玲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确定,可能吧。”凑近了太守夫人,压低声音说,“你女儿手臂上少了一个东西。还没有婚配吧?”
    守宫砂。
    这么两句连起来,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什么,太守夫人唇瓣颤抖,忽而又感激地看了闵璇玲一眼,说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闵璇玲很给她面子,也很给故去的太守千金面子,依着方才自己对她的态度,她大可以讲这一件事广而告之,但是她没有,只是悄悄地告诉她,若这两句话传出去,没几天估计太守千金的名誉就会毁一个彻底。
    “不打紧。既然太守夫人没有什么事,我和王爷就走啦?”
    “臣妇恭送殿下。”太守妇人依旧是跪着的。
    人群自动给他们两个让开一条道路,两人才走出去,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身穿官服的清河太守。
    清河太守怎么说也是要定时如京朝拜汇报清河状况的大官,对龚昊岚并不陌生,一见到他当即脸色大变,撩开袍子跪了下来,他这么一跪,身后的跟着的衙役自然也是跟着跪了,一下子哗啦啦的一大片,看得百姓们面面相觑。
    “老臣见过宁王殿下!”
    龚昊岚颔首,“太守请起。”
    太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了一下头上的官帽,勉强地笑了,“听闻此次战役是宁王殿下亲征,奈何军营重地,老臣不方便拜访,实在是失礼,请王爷不要责怪,王爷今日是来城中巡查么?”
    龚昊岚点了点头说道,“战事胶着,暂时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来城中看看百姓生计,不想饿殍尸骨,民不聊生,是本王之过了。”
    听他第一句,百姓们的心就高高悬起,触摸若是跟太守告状,说他们对他恶语相向,那他们哪能有好下场?提心吊胆地听龚昊岚说完,却又不由得心生愧疚,人非但没有版聚抱怨,还主动承认了这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倒是他们小气了。
    “王爷说笑了。王爷您在前线也不容易,随时都可能以身殉国,老臣汗颜,竟然没能治好这一方天地。”太守说道。
    闵璇玲听他们你来我往半天,自己站在一边又是新奇又是郁闷,她实在搞不懂这一个太守是怎么想的,自己女儿就在不远处躺着呢,他在这里叙什么旧?女儿重要还是龚昊岚重要?
    龚昊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个问题,他宽慰一般地说道,“令女之事,还请节哀。”
    太守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死了女儿,一时间声泪俱下,“是,多谢王爷宽慰,我旧不送王爷了……”
    “去吧。”龚昊岚懒得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转身走了,眉头却还是一筹莫展。
    “怎么?王爷又有什么心事?”闵璇玲凑上一个脑袋问。
    龚昊岚地手指在她脑袋上面点了一点,说道,“我在想,回头要不要让父皇换了清河太守。”
    闵璇玲当即力度地摇头,否决了她这一危险的想法,“王爷,你别没事找事,就你父皇那小心眼,你多说两句,他没准就以为你要篡位了,连官位都管。”
    龚昊岚瞥了她一眼,“你不怕本王治罪?”
    闵璇玲笑嘻嘻地说道,“王爷要治属下什么罪?不如由你亲自掌罚?”
    估计他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不久以后话题就会越来越不可描述,龚昊岚摇了摇头,和她柄尖往军营的方向走去,“如今清河城都未必能守得住,说那一些,太过于长远了。”
    落霞染红了半面天际,孤鹜单飞,云连成一张细密的网,将此地牢牢的笼罩起来,云压得很低,一片压抑之景象。
    闵璇玲相信龚昊岚的心情并不平静,从他入这一坐城池起他就在周旋着怎么用最好的战法、最少的兵力去战胜敌人,如今敌军歼灭了一半,他们获得了十天时间,但是这十天不像是机会,它像是一个……预期。
    反正大概相当于‘我十天以后来取你性命’这一种威胁。
    他们如今只有十万兵力了,该用的招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齐王大概也想到了对夫他们的办法,伏击没用,连弩倒是还有用,但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