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看了她爸一眼,心想红秀娟该不会想在爸爸面前毁了她的形象吧。
不过哪有那么容易,她可是爸爸的亲女儿。
“你别叫我妈,私底下不是娟姨娟姨叫得挺溜的?说实话,我连一声姨都不太想让你叫。”
红秀娟这次是准备干脆撕破脸了,在叶梓芝敢对她女儿做出这种事之后,她就已经决定不再原谅。
这不是小女孩间的玩笑打闹,小米那种柔弱身子,被截走了家里给的补贴,乡下生活又那么艰苦,一个弄不好可能就会出人命的!
“你回答我,我是不是有虐待过你?”红秀娟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没,没有。”叶梓芝摇摇头。
“那我有什么地方没有尽到一个为人母亲的是人吗?我有短过你吃,还是短过你穿,或者不让你去上学,还是我有打过你?”她继续追问,语气越来越严肃。
“没有,都没有,娟姨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叶梓芝已经有点慌乱了,她觉得红秀娟好像发现了什么。
“秀娟,你没事对着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叶建才不悦地何止妻子。
叶梓茗见妹妹都快被继母问哭了,也连忙挡在她面前。
“娟姨,你追着芝芝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干什么?是还在为芝芝误会小米为了吃饱饭嫁了个乡下老光棍那事生气,这事我问过她了,她也是受了她那个朋友的欺骗,根本不知道事情真相,要是你有气,我帮她跟你道歉,请你原谅她。”
红秀娟不理他们父子两人,自顾自地说。
“我当年刚嫁给你爸时,你妈刚刚生你难产死了几个月,才几个月大的你在襁褓里饿得嗷嗷哭,我那时候也没奶水能喂你,只能拿米熬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熬出一锅米糊糊给你吃。”
“你还没结过婚生过孩子,可能不知道,照顾婴儿是一件很累的事,我白天上工还得背着你一起去,一天下来累得连背都挺不直,可晚上你还闹腾,折腾下来我一晚上睡不到两个小时的安稳觉。”
“你哥哥大一点,可以让我的两个儿子帮忙带,但你太小了,实在脱不开手,为了照顾你,我吃不好睡不好,害得你妹妹早产,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差点没能养活。”
“叶梓芝,叶梓茗,后妈难当,可我现在可以拍着胸口告诉你们我问心无愧!”
她掏出从叶梓芝房间里搜出来的钱,猛地砸在地上,散落的钱票铺满了一地,犹如一副残缺画卷。
火山终于还是喷发出暴怒的火焰。
“但你是怎么对我的?怎么对我的女儿的?啊!”声嘶力竭的怒吼,狰狞的面貌吓坏了所有人。
“你够可以的啊,要不是我今天遇上小米,多问了两句,我还不知道这些年来你一个人独吞了家里寄给你们姐妹两人的补贴,还把我私底下寄给小米的钱也给吞了!”
“这……”叶梓茗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转头看看一脸惊恐的妹妹和暴怒的继母,呐呐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红秀娟冷笑一声,蹲下身捡起部分钱,叠在一起让他们看上面的记号:“我寄给小米的钱都做过记号,而且她一个下了乡的小姑娘,怎么来的这么多钱?”
叶建才猛地扭头瞪向女儿:“你妈说的是真的?”
“我……我……”叶梓芝神色惊慌,全身不自觉地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事情败露,她完了!
红秀娟趁着那父子三人陷入混乱时,将满地的钱全部捡起来,揣在自己怀里,大步往外走。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做了就是做了,她当了小偷,总会留下痕迹,让警察同志查一查,到时候把人抓进牢里,你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一听到要坐牢,叶梓芝吓得瞬间回神。
她连忙跑去拦住红秀娟,还不忘喊爸爸哥哥帮忙:“快点拦住她,我不能坐牢!我坐了牢咱家以后出门永远都抬不起头了!”
最后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叶建才的死穴。
他连忙跑过去,帮忙拦住妻子。
红秀娟自然也不会等着被抓,三个人扭打起来,叶梓茗站在外围不知所措。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一切归于平静。
或者说变得更加混乱。
叶米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这个时间点,叶亦早早就上床睡了,景书成夫妇也纷纷下班回了家,叶米则在景老师的监督下做试卷。
试卷由景老师现场编写,绝对品质新鲜,难度适中,绝对是检验阶段性成绩的首选。
为了不打扰到弟弟休息,叶米趴在客厅茶几上写。
书房里头密密麻麻排列着很多看着就很深奥的专业书,一整个墙壁的书柜都被填满。
那独属于知识的厚重感,学渣小菜鸡一靠近就被碾压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想踏足一步。
进去了会有种侵犯了什么圣洁之物的错觉。
所以叶米宁愿卷缩在客厅茶几上,面临着景老师和公公婆婆的三重监督,都不愿意进书房里做试卷。
一家人正边聊着天边看着叶米直播做试卷,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景子恒起身去开门,来人是机械厂的副厂长。
他急匆匆赶过来,说是他们厂里的高级技术员叶建才家里出了事,有人进了医院,电话打到厂子这边来了。
‘啪啦’一声。
叶米手里的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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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a市人民医院,深夜。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米和景子恒带着冉绣夫妇抱着叶亦急匆匆赶来,找到了正等待在手术室门外的叶梓芝兄妹。
“怎么回事?我妈呢?她在哪?”
叶米一把提起叶梓芝的衣领,力道之大,差点让两人的脸相撞。
很难以想象,平时连袋米都提不起来的叶米,居然能一下子提起来一个成年女人。
哪怕叶梓芝并不胖。
也许这就是人在紧急时刻的爆发力吧。
叶梓芝被叶米抓得难受,猛地一用力推开她,怒吼:“你神经病啊?现在在手术室里的是爸爸,不是你妈!”
正巧这时,一道中年女声从叶米身后响起:“小米?”
叶米闻声转头,见到红秀娟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背后,立马冲过去扑进她怀里:“妈妈,你没事!”
肩膀上的布料渐渐湿润了一块。
红秀娟面色放缓,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抱住女儿娇小的身躯温柔地拍拍,哄她:“别哭了,妈妈能有什么事?”
“刚刚有人冲到我们家,说家里出事了,有人进了医院,我还以为是你……”
叶米红着眼眶,抽抽噎噎地说。
她被吓坏了,妈妈当时是怀着满腔怒火离开,而她和小弟都不在家,让妈妈一个人面对叶建才父子三人。
他们要是冲动之下打起来,一对三,妈妈很容易出事。
刚才又是骤然得到那种堪比噩耗的消息,很难不让她联想到什么不太好的方面。
“进医院的是你爸,不是我。”红秀娟安抚地拍拍闺女的小脑袋,毛茸茸地手感还挺好,又呼噜了一把。
闺女一改先前闹别扭不给摸的模样,乖乖地站着给撸毛,为了更方便母亲的动作,还微微低下了脑袋。
乖得让红秀娟心下一阵柔软。
“爸……叶建才他怎么了?”叶米现在已经不想称呼那个男人为父亲了。
“突发急性阑尾炎,放心,就是个小手术,很快就能出来了。”已经找了医院熟人了解过情况的冉绣走过来安慰叶米。
“突发急性阑尾炎?”叶米拧眉,很奇怪地问:“你们不是打架进的医院啊?那……”
那位副厂长怎么火急火燎地就冲来景子恒家报信?
这些大厂子对员工的个人健康关怀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说起这事红秀娟也挺无语地:“闹了个乌龙。”
她当时正一对二和丈夫继女扭打在一起。
红秀娟是纺织厂工人,长期在流水线上作业,体力不错,力气也足,打起架来更是扯头发咬人样样都上,凶得很。
叶建才看似健壮,实则他是个技术人员,平时工作用脑力居多,不干体力活,而且他主要目的是拦住妻子,没想把她怎么样,就一直收着劲儿。
叶梓芝更不用说,心机耍得挺溜,但是动起手来就是个战五渣。
导致父女两个二对一,居然干不过红秀娟。
还被她抓住机会扯头发的扯头发,扇耳光的扇耳光,咬的咬,拧的拧,着实苦不堪言。
刚才叶米没注意看,现在再看一眼,就发现叶梓芝虽然努力整理过了,但是头发依旧散乱,左右两边脸都有点红肿,撸起袖子的手臂上更是印着两排整洁的牙印。
都是她妈妈的杰作。
可能就是看女儿被打,妻子反击得太剧烈,自己还挨了好几下,叶建才一时气急,才把自己给气出个急性阑尾炎来吧?
他们这边动静闹得太大,那声惨叫太过吓人,甚至后来还出现了救护车,被正好也在机械厂工作的领居给看到,就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急急忙忙找人借电话给厂里打过去,通知领导来帮忙。
这就闹出了大乌龙。
听完全程,叶米紧绷着个脸,紧紧抿着嘴唇,不声不响地拉着景子恒躲到楼梯间去。
然后……
“噗哈哈哈……”
响亮的笑声响彻在空旷的楼道里,溅起了一阵阵回音。
景子恒无奈地抱着笑到差点没站稳的小姑娘,提醒她:“别笑太猛,一会儿该独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