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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本来嘛,作为一个认定自己必然会遗臭万年的二品大员,连阁老还从来没被这么多人稀罕过呢。
    整整一个晌午的时间,连大人都端端正正的坐在门口由着人顶礼膜拜,热着满头满脸的汗也不曾说一句不耐烦。
    肥猫王守财就窝在他的蒲团边儿上腆着个肚子,猫尾巴在地上悠闲的扫来扫去,好像也挺享受。
    最后还是天尊的‘弟子’出来了,笑眉笑眼的对着大家拱手劝了好几句,这才让众人各自回家自去用膳去了。
    待到存民走后,‘小弟子’还冲着天尊大人笑,张口调侃了一声:“师父,这大热天穿的这样排场也不怕中了暑气?”
    连喻第一次在方婉之面前显出一丝不好意思。当然,只有一丝,一丝之后他一面拉了她的手往屋里走一面道。
    “他们都愿意看我呢。”
    语气是坦然的不要脸。
    方婉之对此早就习惯了,觉得这样的连喻真实的十分可爱,弯着一双月亮眼亲亲香香的挎着他的胳膊往里走。
    连喻也欢喜。进屋之后看见摆好的饭菜也不正经坐着,唤了婆子都挪到了小炕桌上。自己则躺在方婉之的大腿上,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
    刘凌跟白晏沉两个灰头土脸的找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两口窝在一处的亲热样。一个垂眸浅笑,一个眉目如画,都是养眼的好样貌。
    刘凌一开始以为那姑娘是阿桃,因为身量侧影都像极了。仔细再那么一瞅,他咂巴了两下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阿桃哪有这位长得好看啊。京城里柳眉杏眼的姑娘他见的多了,没见过长得这么出挑的,那是真好看。
    他正对着连喻走过去,喉咙里咽下挺大一口口水问道。
    “这位是...”
    连喻没耐烦搭理他。
    不情不愿的从方婉之身边坐起来,慢条斯理的回了三个字。
    “是我的。”
    谁也碰不得的。
    刘凌张口就想回一句,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你不爱阿桃了?
    想了一想,最终还是没犯这个傻。
    ☆、第四十六章 阿桃与天仙儿
    连喻就估摸着这货不会按捺的住肯定得找上来,心里挺烦他的。但是既然来了,总要在山上留上一顿饭吃的。加之那一身的破衣烂衫和脸上不知擦的什么,...也真亏的他敢穿在身上。张口吩咐皮皮道。
    “伺候王爷和白知县到留香阁换身衣裳去。”
    他都怀疑他们身上有虱子。
    刘凌显然不关心换不换衣裳,只是一味双眼发直的盯着方婉之瞧。
    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大京城里打着灯笼都照不见这样的好姿色。一双眼睛越看越痴,越瞧越喜欢。
    白晏沉也是看,偷眼看,没刘凌那么光明正大。
    连大人看着他们那副样子没说什么。翘着脚歪在床上,不动声色的将方婉之搂在怀里,错开刘凌的视线。袖间倏地一转,猛然甩出一道银色长鞭拦腰圈了白晏沉到跟前,速度又快又准,划过耳边的风声甚至带了七分凌烈。
    他吊儿郎当的问白晏沉:“好看吗?”
    白晏沉吓死了,哆哆嗦嗦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道。
    “好,好看。”
    连大人收了收手上的长鞭,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模样姿态都很温和,温和的让人十分瘆的慌。
    他对白晏沉说。
    “好看也不能看,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白晏沉吓的眼皮子都僵硬了。
    刘凌则分外识相的转身就往外走,口里叫到:“皮皮,赶紧带本王更衣,这身衣裳早该换了,该换了。”
    脚下几乎要小跑了。
    刘大傻听出来了,连喻这是在拿白晏沉敲打他呢,他哪里是要抠白晏沉的眼睛,分明是要抠他的。心底觉得他十分的小心眼。但是再小他也不敢看了,怕他真抠了他的眼珠子。
    还是那句话,整个大堰朝数连喻最混账,谁参他谁挨揍,刘凌都是见识过的,所以不想惹恼了他。刘凌有时候会觉得连喻跟封地那位老爷子真像,爷孙两都是不耐烦规矩和体统的人,不像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也不像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读书人不打人的,二品大员都讲气度的,连喻根本不知道这两样是个什么东西。
    之后的一顿午饭,刘凌吃的食不知味。
    因为他又看见了阿桃。而方才那个美的天仙似的姑娘却没了踪影,他不过是换了身衣服,美人就不见了。
    夹了一筷子梅菜扣肉,刘凌抬眼扫了阿桃一眼,再扫一眼,又扫一眼,觉得阿桃跟天仙身段真的十分的像,但是脸嘛...刘凌实在扫不下去,放下筷子对方婉之道。
    “阿桃,刚才那个小美人儿不出来吃饭吗?这都快过晌了。”
    说完又顿了一下,装疯卖傻的看着连喻,欲盖弥彰的解释。
    “那个,本王就是怕饿到佳人,没有旁的意思啊。”
    连喻当没听见。眼睛一扫看到窗户边儿上露着半个王守财的大脑袋。
    这货今日的眼神怨念无比,正盯着桌上的饭菜发呆。整张猫脸都胖扁了,像个挺大的圆盘子。爪子不停的抠着窗户,声音不敢太大,眼珠子眯缝成一条缝,应该是很想瞪方婉之,但是又不敢,就斜着眼睛悄悄的瞪。
    瞪到被方婉之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吓的毛都炸了一身。
    这段时间王守财又胖了,胖的晚间给它留门都得敞开挺大的缝。
    前两天它从外面自己溜达回来卡在门缝上了。可能是觉得特别的丢人,愣是硬气的一个喵声都没吭,直到第二天连喻醒了才将它拽下来。
    而自那以后,王守财便被勒令不得在午膳时期出没,因为这个东西是个十分不长进的,但凡看见了肥肉都要冲上去啃一口,抱都抱不下来,当然,抱也抱不动了。
    连喻瞅着它那副样子怪可怜的,就拨了一点瘦肉和白饭去喂它。
    刘凌一看见连喻出去了,立马挪到阿桃跟前要说话。只是也不敢离的太近,一则阿桃是连喻的人。二则是阿桃太丑。刘凌打心里不愿承认自己是个肤浅的人,然而第二点确实占了主要原因。
    尽量不看脸的往前蹭了蹭,他对阿桃说:“那天仙儿~,是连喻的什么人啊?咱们不是一块儿来的吗?怎地没见到她出来过呢?”
    方大姑娘埋头扒了口饭,将脸上的大半块胎记暴露在人前,一边又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嚼着一边皱着眉头说。
    “天仙啊?谁知道是从哪座山上跑下来的?我们一来花果村就看见她了,但是不常出来,指不定是个鬼呢。”
    刘凌见阿桃那几口东西吃的非常不雅,面上一副大大咧咧的粗俗样,又无端说那个天仙是个鬼,当下就不高兴了。
    “什么叫不知道从哪座山上跑下来的?花果村里里外外就这么一座小阑山,问你说个话怎么那么费劲呢,哎!你别吃了!”
    阿桃不听劝,还是一味的吃。
    刘凌气闷了半天,倒是模模糊糊的悟了。
    他想,阿桃必定是不喜欢天仙的。因为天仙比她长得美,连喻跟天仙又亲香,哪有不吃醋的女人?她恐怕弄死她的心都有。
    这般想着,刘凌心里不由揣了歪心思。阿桃不喜欢她,他喜欢啊。他可以帮着阿桃一块排挤她,然后。。。。
    刘凌笑的贱兮兮的,很想跟阿桃打听一下仙儿在哪处山洞躲着。
    方婉之一听他开腔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不待他开口就皱巴了一张脸念叨道。
    “女人模样生的再好看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难逃美人迟暮。奴婢家的老娘原先也是个美人哩,最后还不是伴了青灯古佛。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照奴婢说,这人还是要看人品性情最重要。因为只有这两样是最终随着岁月流逝能剩下的东西。我们家大人就挺好。”
    刘凌鲜少听到阿桃说这么文绉绉的话,细心一想,又觉得她是在挤兑他。死命的撇了一眼她脸上火红的胎记以后,敲着桌面说。
    “哟,你还懂得岁月流逝,美人迟暮?那你觉得你们家主子爷就是个靠的住的?他不也喜欢美的?你可能是没看见,他刚才跟天仙他们两个...”
    阿桃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隔着窗户扬声问外头喂猫的连喻。
    “大人,你觉得我美吗?”
    刘凌被阿桃吓了一大跳,感觉她真的非常有勇气,长成这样了还敢问这样的问题。
    连喻此时正半躺半卧在树荫下的小榻上喂猫,一身广绣常服端的慵懒随意,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棱角分明的精致,明显跟阿桃不是一个画风的。
    然而听到问话后连点子磕巴都没打,一面偷偷藏起喂给王守财的肥肉一面道。
    “美啊。”
    方婉之笑的呲牙咧嘴,撩起整张脸给他看。
    “现在这样也美吗?”
    连喻就说:“阿桃,你还是把头发放下吧。”
    说完之后两人都是哈哈大笑,满满都是眼中的彼此。
    样貌之于人心,他们更知道需要看重哪一个。
    刘凌看傻子似的看着两两相望的两个人,突然有些不太理解连喻的审美。
    好像是丑的也喜欢,美的也懂得欣赏。
    他转眼又看了看阿桃,希望在她身上找出一丝闪光点。或许连喻看重的就是她的直率的性情呢?然而这等觉悟还未及维持一盏茶的功夫,刘凌就看见丑丫头的脸变了,叉腰冷脸的一眯眼。
    “你是不是又喂王守财肥肉了?”
    连喻连忙摇头。
    “没有。”
    “我都看见了!”
    “看见了也没有,你又没有看见我喂。”
    阿桃板着脸走出去,屋外很快打起了嘴仗。一个气势汹汹,一个强行狡辩。连喻觉得王守财很可伶,方婉之觉得连喻妇人之仁。
    刘凌就那么巴着窗户看着,觉得阿桃这性情,也实在不怎么地啊。
    如此说来,只能说连喻的口味太过,特别了。
    用过午膳之后,几人坐下来喝了盏茶,照旧是连十九一壶好的,白晏沉和刘凌两碗茶叶沫子,左右刘凌喝不出来,装模作样的缀了一小口,直说是好茶。
    不过连喻不耐烦刘凌呆在山上让他回去等消息,以至于整个茶局有了那么一丝不和谐。
    刘凌现下也懂得了什么叫自省,也明白连喻嫌弃他嫌弃的很有道理,毕竟前面两次都是自己和张良坏的事儿。所以如今说起来他便一直往张良身上推。
    张良脑子不好,张良瞎出主意,反正全部都是张良的错。他能比张良聪明些,因此是有资格呆在山上的。
    连喻也不反驳他,只说冲锋在前主将在后,如今戏还没开始唱,主将便急着出来是极其跌份的一件事儿,您要不在乎,我也是无所谓的。
    刘凌最好面子,不想将这名声传回京里,到底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