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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郭敞反击之对攻
    对攻,这两个字出现在了曹芳耳朵之中的时候,曹芳的脸色直接就变得十分的难看了起来。
    现在曹芳已经在郭敞的步步引诱之下,明白了王濬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王濬的突袭看似突然,看似诡异,但是却不能将曹芳置之死地,就算是现在曹芳不知道,除非他们有把握直接在某一刻就突然的出现,然后将蓟县团团围住。
    否则曹芳无论是往辽东还是往并州跑都可以,最不济他也能够窜到冀州去找秦朗,和王濬在下曲阳大眼瞪小眼去。
    所以,这一次目的不是生擒自己,或者说,不全是为了生擒自己。
    既然是突袭,若是能够将自己就地生擒,那自然是极好的,可若是失败了,那么紧跟着就会将自己逃窜的事情广而告之。
    他说到底也是一国之君,不管他在不在洛阳,他也是一国之君。
    幽州的毌丘俭是因为忠心,并州的杜预是因为没有办法,而冀州之所以被他们快速的拿下,是因为司马师的阵亡加上王濬的败退。
    还有毌丘俭和杜预的兵锋所指,加上曹芳拿出来了郭太后的遗命。
    诸多条件之下,冀州的诸多世家才选择了投降,可是这一份儿投降的前提是,曹芳会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曹芳雄踞北方,就算是青州未下,就算是王濬未走,他们也愿意赌。
    可若是这还没有开战,一个王濬就将曹芳给吓跑了,那么他们心中会如何想,这就没准了。
    若是失去了冀州世家的支持,或者说失去了冀州,单单凭借着幽州和并州的曹芳,那就只能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了。
    更不要说,若是他逃跑了,幽州在不在还两可之间。
    所以,这才是王濬的算计,一支大军,直接断了曹芳的雄心,断了冀州世家的希望。
    所以曹芳不能跑,可若是不跑,他在蓟县虽然也有不少兵马,但是按照他们的顾忌,这些兵马恐怕是很难挡住这上万精锐的。
    而且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们一旦堵住了界桥,那么自己就真的没有什么援兵了。
    除非秦朗回援,可秦朗的旁边就是王濬,就算是召回杜预与毌丘俭,恐怕王濬也有后手。
    倒是,最不利的还是他们。
    而且,这种做法,是真的放弃了自己的缓和之地,要么生,要么死,曹芳绝对不能被生擒。
    而郭敞对曹芳出的计谋就是对攻。
    所谓对攻,并不是让曹芳带兵出城,与那奇袭大军死战,这是找死。
    所谓对攻,就是曹芳将自己放在蓟县之中,坐等对方大军前来,然后让界桥之外的大军直接突袭渤海郡。
    既然那些埋伏的大军在这里,那么渤海郡定然是一个空的。
    只要前方的大军攻破了渤海郡,顺势攻入青州,就可以与毌丘俭秦朗等人对王濬形成合围之势。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完全可以逼迫王濬离开,若是王濬不离开,那就将他就地斩杀。
    总之,只要王濬被合围,这一场危险也就解决了。
    但是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
    曹芳不但要在蓟县支撑到前方大军攻破渤海郡,还要支撑到他们攻克青州,还要支撑到他们合围王濬。
    这中间有太多太多的意外和不确定了。
    任何一个意外都能够让这一场对攻陷入沉寂之中,任何一个不慎,都能让大军就此溃败。
    因为他们会陷入和此时进入幽州的奇袭大军一样的境地。
    没有后援,没有粮秣辎重,没有后方支撑。
    那些奇袭大军要面对的是城池高大,曾经足足抵挡了袁绍大军将近一年之久的蓟县,而曹芳的大军则是要面临的是数位司马氏麾下的名将。
    胡烈,胡奋,王濬,这几个人每一个都需要让人谨慎对待,秦朗毌丘俭和杜预在短时间之内,并不能够给他们太多的帮助。
    双方的对攻,不如说是一场豪赌。
    他们不但要看谁坚持的更久,还要看谁的攻势更猛烈,更是要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
    曹芳看着面前的郭敞,看着这个将自己一手捧到了这个位置的年轻人。
    “军师,朕若思答应了军师....”
    “那臣,立刻动身。”
    果不其然,既然是要对攻,前方大军之中的主将乃是毌丘俭的弟弟毌丘秀与次子毌丘宗两人。
    虽然他们两个跟随毌丘俭也是行军多年,尤其是次子毌丘宗,那更是颇有才华,可是这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别说王濬了,恐怕连胡烈都不好说打得过。
    他们恐怕现在趁着王矩没有反应过来,攻克渤海郡就是极限了,至于能不能够活捉或者斩杀王濬之子王矩那都是两可之间。
    所以郭敞所说的对攻,与其说是曹芳与王濬的对攻,不如说是郭敞与胡烈的对攻。
    是郭敞先打穿王濬的后方,还是对方先打穿这蓟县的城墙。
    曹芳此时在这蓟县之中只能够相信郭敞一人,但是他更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军师小心,若事有不逮....”
    “臣,唯死而已!”
    曹芳同意了郭敞的计划,而郭敞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路。
    这一战,郭敞也是已经抱着必死之心而去,他的性命和这曹魏的未来,已经牢不可分。
    夜色之下,看着郭敞远去的身影,曹芳的心头不由的再次变得空落落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坚持到郭敞回来,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死守下去,死守到,这蓟县只剩下最后一人。
    第二日,前线的战报仍然没有出现,曹芳知道这是彻底的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再抱有幻想,同样也不再有任何的为难了。
    而紧跟着第三日清晨十分,一支大军就这么出现在了蓟县的城外。
    浩浩荡荡的大军,没有任何的急迫之感,曹芳知道,这就是来擒拿自己的大军了,王濬当真好大的算计,好狠的决心。
    “四门紧闭,滚石檑木,抛车弓弩!”
    一声声的命令传下,一件件攻城器械被弄到了城头之上,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使命如何,所有人都开始了严阵以待。
    蓟县城中尚有五千精锐,城中粮秣尚有半年之需,就算是五千精锐死光,他们也不会将城门放开。
    就算是粮秣用尽,他们就算是吃肉喝血,也不会低下头颅。
    “战!战!战!”
    敌军出现,这蓟县城中的士卒并没有任何的惧怕,反倒是一声声的怒吼,宣泄着他们的感情。
    而此时,那来袭大军,也终于露出来了他的旗号。
    “冀州刺史,司马”
    这杆大旗,将这大军主将的身份表露无遗,司马昭三叔,司马懿亲弟,冀州刺史司马孚。
    当初一直维护曹芳之人,如今却是要亲手将曹芳送入坟冢之中,当真算是造化弄人了。
    而司马孚此时看着站立城头,非但没有逃走,同样也毫无退缩之意的曹芳,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的欣慰。
    “陛下终于还是长大了,先帝可以放心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司马孚嘴里喃喃自语,然后眼角之中竟然真的落下泪来。
    很快,司马孚便更换衣甲,将甲胄脱下,换上了麻衣丧服,同时士卒抬上来一口薄皮棺木,跟在他的身后一同来到了蓟县城下。
    司马孚看着城头上的曹芳,直接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魏臣司马孚,拜见陛下,祝圣天子龙体安康。”
    哪怕两军对阵,哪怕司马孚很有可能会亲手取了曹芳的性命,他仍然口中称呼自己是魏臣。
    这不是做作,他从心中,都认可自己是一名魏臣。
    他出生在了司马家,这别无选择,他不能逃避,不能背叛自己的家族兄弟和子侄。
    司马孚为了司马家,必须要做哪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但是他是魏臣,他是太祖曹孟德的小吏,是世祖曹子桓麾下的官员,是先帝曹叡麾下的爱臣,他是当今陛下曹芳身边的罪臣。
    他是魏臣,这是他的选择。
    “臣,叩拜陛下,今日臣所做所为,皆臣之本心,无论胜负,臣都会进入这口棺木之中,还请陛下,放心。”
    司马孚朝着曹芳再次大胜的呼喊起来,然后三叩首下,额头见血。
    起身回军,抽出腰间佩剑,已经一大把岁数的司马孚发出来了他这一辈子最大声的一次怒吼。
    “大军,进攻!”
    嘶吼声仿佛传遍了这个天地之间,来袭的大军士卒这一刻也忘记了曾经他们双方都是同袍的旧事,如今的他们是生死仇寇。
    “杀,杀,杀!”
    同样是一声声的怒吼,司马孚麾下的大军毫不犹豫的冲杀到了蓟县城下,早就已经做好的云梯一架架的出现在了战场之上,搭建在了蓟县的城头之上。
    井阑缓缓前进,冲车冲向城门,抛石车也开始了一阵阵的轰鸣。
    一时间这蓟县城下,顿时成为了修罗战场,而蓟县城头,曹芳缓缓的抽出腰间倚天。
    “魏臣司马孚,朕会亲手将你送入棺木之中,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