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干什么?”
“听说将军手术,来伺候汤药的。”
萧长恭差点没把手里的嘴里的汤药吐出去,这药本来就够难喝的了,还要由和静来喂,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正说着,外间起了骚动,“你们给我让开,我是来探望将军的,你们这般拦着,该不会是把将军谋害了吧。”
小七的火气蹭地就冒了起来,这吴采薇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府上骂人,若不是看在她是皇帝外甥女的份上,他真想拿着棒子把人打出去。
也正是因为吴采薇这个身份,外间的家丁都不敢硬拦,再加上吴采薇自己带来的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闯进了这个小院里。
院子里,薛青河、孙正泷一脸的铁青。为了防止萧长恭感染,这院子里这几日,除了云香被特许进入过之外,其他人都没能进来。
结果这呼啦一下,就涌进十好几人。
吴采薇看到孙正泷这位太医院的医正,也是一愣,没想到皇帝舅舅把他竟然也派了来。
看来萧长恭手术的事是真的了。
其实吴采薇今天来,无非就是要确认萧长恭的脸到底会如何。一旦萧长恭脸上的伤疤能去了,吴采薇说什么也要让母亲到皇帝面前,把那赐婚的旨意求下来。
只要赐婚旨意一下,就算萧长恭再厌恶她,也照样得娶。
所以今天就算把他得罪狠了,吴采薇也不在乎。
日后成亲,只要她小意伺候,又有皇帝舅舅撑腰,不信笼络不住萧长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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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危急
萧长恭的病房之外, 和静县主吴采薇仍与众家将对峙着。
“侯爷,采薇今日前来,只为见将军一面, 还请将军出来相见。”
薛青河上前一步, “不行, 现在正是关键时期,绝不能出屋。”
吴采薇眼睛一瞪,“你算什么东西, 敢拦侯爷的驾。”
孙正泷对这个皇亲国戚也是头疼的很, 此时上前道“回秉和静县主, 侯爷的脸上刚刚动过刀,的确是不宜见风。”
听到萧长恭脸上动刀,吴采薇心里暗喜, 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这手术是为了脸上的疤才动的。
现在, 只要看看具体到了什么程度, 就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那我进去也行。”
“不行。”薛青河硬邦邦的甩出两个字, 这次甚至懒得解释为什么。
吴采薇早就看薛青河不顺眼了,“你三番五次阻拦我到底什么意思?来人, 把他给我拿下。”
家丁呼啦一下就冲着薛青河围了上去, 萧长恭的下人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军士, 也不是吃素的, 把薛青河团团的围在中间。
小七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
“你们这帮恶奴,居然敢做侯爷的主,给我拿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咣当一声, 萧长恭黑着一张脸,一脚踢开了房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薛青河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道,完了。
此时萧长恭脸上没戴面具,连平时缠在脸上的绷带也拆了下来,之前隆起的红色像蜈蚣一样的伤疤确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平平的伤口印子。
虽然因为还未痊愈,此时也有些发红发肿,但看着确实是比之前要好很多。
“县主既然已经看到了,就请离开吧。今日这探望的恩情,长恭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报答。”
说到报答两字,萧长恭已经是咬牙切齿。
小七双眼赤红,看到吴采薇还没有往外走的意思,就想上前赶人。
萧安将小七一把拉住,走到吴采薇面前,“和静县主,请吧。”
待和静离开,薛青河和孙正泷赶紧换了衣服冲进屋去。然后又小心的清理了伤口,重新换上了药。
然而即使如此,当天夜里,萧长恭还是发起了高烧。
安叔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几次想冲进屋子里看看萧长恭的情况,但又强行忍住了。
萧长恭昏迷,整个侯府都要听他的,所以他决不能乱。
可是,怎么能不乱?他早年丧妻丧子,是老将军将他带回府里,赐了萧姓,做了管家。
萧长恭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在萧安的心里,萧长恭就是他的儿子一样。
现在儿子躺在病床上,他却只能在屋外,什么力气都使不上。
怎么能让他不急,不乱。
薛青河和孙正泷让小七安抚住萧安,然后两人一同进屋,仔细诊了脉,又进行了一番会诊。
“情况凶险啊。”孙正泷叹息一声。
“将军身子看着壮实,实则亏空的厉害,若不是这脸上的伤不能等,我断不会现在给他开刀。这几天一直严防死守,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了。”薛青河说罢,一拳砸在了床柱之上。
孙正泷也心里难受,他虽是太医院的医正,是皇家的医生,但孙正泷却从未把病人分成过三六九等,只要能治,他向来都是尽心竭力。
可是如今却是皇家的人,做了危害臣子大将的事。
“罢了,薛兄,今夜我俩轮番值夜,你来守前半夜。我要先去写折子,明天一早,我就进宫面圣。”
孙正泷说罢出屋写折子去了,薛青河看向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萧长恭,心里不由叹息一声。
你倒是给那个和静县主挖了一个天大的坑,可是这坑却也把你装进去了,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其实早在几日之前,萧长恭就与薛青河商定,待他快好时,要设计引和静县主前来,然后借此来个“病情恶化”,也不求多凶险,只要能唬住孙正泷就好。
到时和静县主可不就只是再被申斥一番就能了事的了。
薛青河当然是极力反对,但萧长恭可不是真的能被人拿捏住的人,暗地里早就让小七通知风字头,放出了他做手术治脸伤的风声。
待到和静县主前来,萧长恭现身相见之后,薛青河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除了发烧这一点。
原本的计划是薛青河偷偷给萧长恭扎针引乱脉像,以免用药引起孙正泷怀疑。
然而,没等薛青河动手,萧长恭自己就发烧了——伤口见风,真的就感染了。
这一下假凶险,变成了真危机。
第二天一早,云香仍旧带了婉宁的信来了侯府,去讶异的发现,阖府上下都透出一股子凝重。
就连平日里看到她一定要说上两句话的云五,也只是向她沉默地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示意云香跟她走。
云香忍不住抓住云五的胳膊,“是不是出事了?”
云五的声音很冷,“昨日你走后,和静县主带人闯进了小院,非要将军出来见一面。薛神医拦着不让见,她就要让人把薛神医拿下。将军气不过,推门而出,夜里就发烧了。到现在也没有醒。”
云香先是怒极,继而冷笑出声,咬着牙根道:“好,真好,若将军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偿命。”
虽然云香现在是婉宁的人,可是萧长恭永远是她的救命恩人,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云香舍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吴采薇好过。
云五抬头,看向长公主府的方向,又何止是已经出去了的云香,到时整个侯府不会有一个人让吴采薇好过。
一路走到被当作病房的偏院,刚跨进院门,就看到几乎是老了十岁的安叔,抓着薛青河的衣袖问,“怎么还没醒,到现在已经一夜了,你不是说早上就会醒么?孙神医呢,他去哪儿了?”
云五见状,赶紧上前把安叔扶住,“安叔,你老缓缓神,孙医正一早入宫去了,说是向皇帝禀告昨日的事。薛神医是一直在府里尽心尽力,你要相信他,说不定过一会儿将军就醒过来了。”
云香听着心都揪了起来,一夜昏迷啊,这可不是好事。
薛青河忽然看向云香,“你今天来,带信了没有?”
云香有些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薛青河为何还关心她带没带信,但仍旧点头,“带了,我家姑娘每天晚上都写一封,说给将军解闷用的。”
“你,去换衣服,跟我一起进去,把这信小声念给将军听。”
“这……有用?”
薛青河眼神微眯,“说不定会有用。”
云香立刻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照办的。至于回去之后,婉宁会不会生气,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说到底,云香跟着婉宁的时日还是短,一遇到事情下意识以萧长恭为主。
不过,如果这封信真的有效果,想来婉宁也不会生气。
云香去了隔间,穿了一身由白布做成的罩衣,又戴上头罩、面罩,包住头发和口鼻,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这才被允许进到萧长恭的病房。
再看薛青河,也是同样的打扮。病床边不断地用冷水给萧长恭擦额头的小七,也是如此。
时隔几日,这还是云香第一次见到手术后的萧长恭。
此时的萧长恭脸色苍白上,左脸上缠着纱布,屋子里满是浓重的药味。
“念。”
云香打开婉宁写的信,开头四个字,便脸上飞红,“长恭哥哥……”
薛青河醉心于医术,虽然年近不惑,但却并没有娶妻生子,这辈子更是第一次听到情书这东西。
饶是现在情形危急,薛青河也有点不自在,只能低头紧盯着萧长恭的脸,以掩饰尴尬。
“昨日我又去了趟状元斋,沈掌柜已经带人研究出了一份新的糕点,我尝了几块,虽然是挺好吃的,但有点腻,不符合读书人的风格,我又让他们继续研制。”
“你送来的那家澡豆坊,我很是喜欢。因为最近我刚从一本书里看到一个配方,与澡豆的工艺有相近的地方,但却比澡豆更易成型,还能做得更大块,而且消耗也要慢上一些。你知道么,我们日常用来洁面净手的澡豆,主要原料竟然是猪的胰脏,我第一次看时,真是吓了一跳。”
“配方我已经亲自送到澡豆坊了,命他们仔细研制,说不定往后我们就有更好的澡豆要用了。庄子我还没去,那地方太贵重了,我觉得你还是收回去的好。这家澡豆坊就足以让我练手了。”
薛青河一直盯着萧长恭,见他有几次眼皮子动了动,似乎是想睁开,却睁不开。
“有门。你再重头念一遍。”
云香又立即从头开始念。反复念了几遍后,萧长恭又没了反应。
一白天过去,药汤灌了四五碗,孙正泷也从宫里回来,带来了大批的药材与皇帝的口谕,命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救回萧长恭。
但萧长恭却仍旧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