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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怎么回事?他打你了?他怎么下得去手?”
    竹三衡想到萧长恭最后气急败坏的表情,心情却是好得很,当下摆摆手,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地方,“没事没事,没坐稳。”
    这下换婉宁狐疑了,哪有坐马车会掉出来的,而且看那样子,像是被踹出来的似的。
    不过看到竹三衡笑嘻嘻的样子,倒不像是真吵架。
    正困惑的时候,前面的马车停下,小七走到婉宁的车厢外,“穆姑娘,将军说请你过去,他有要事相商。”
    竹三衡立刻嘟囔一声,“借口。”
    婉宁忍住笑,这竹三衡对谁都是彬彬有礼,但唯独对上萧长恭,就跟吃了呛药似的。
    待到婉宁离了车厢,竹三衡看着已经在车厢里睡熟的六姝,脸上才算露出了笑意。
    虽然萧长恭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肆意潇洒,但这样的哥哥,好像也不错。
    随着竹三衡和竹六姝的入住,镇西侯府算是彻底的热闹了起来。六姝更是在府里玩疯了,每天睁开眼睛,就去找她的安爷爷,然后一老一小,吃过早饭后就在府里四处“探险”。
    据说萧长恭隔三差五也会从京郊大营回府看看,兄弟俩还挺和谐的。
    然而好景不长,这日婉宁正在新净坊里查看最新出的香胰皂,就看到小七走了进来。
    “姑娘,安叔让我请您过府,我们将军又和小少爷吵起来了。两人谁也不理谁,小少爷还说要离家出走。”
    婉宁听了一阵无奈,“这两个人什么毛病啊,吵了好,好了吵的。”
    这兄弟二人,对谁都是又有礼,又有耐心。但只要这兄弟二人一对上,就几乎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小七有些尴尬,此时还有沈松明和吕大力在场,他不好说自家将军和将军弟弟的不是,“姑娘还是跟我去一趟吧,安叔说,他们俩也就只有你能劝得住。”
    “行吧,我跟你走一趟就是了,沈掌柜,吕掌柜,这新出的枫叶皂做得不错。上次的菊花皂也给我装上两份,我拿去给三衡和六姝。还有状元斋新出的点心也拿上两份。”
    小七立刻道:“请沈掌柜记在侯府的账上,我们将军说了,日后侯府的皂都从这儿走,每个月一结,状元斋也是如此。”
    “是。”
    去侯府的路上,小七说明了兄弟俩吵架的缘由,原来是萧长恭着急开宗祠让竹三衡认祖归宗,同时也把竹六姝的身份定下来。
    为了不在仪式上出错,就给竹六姝请了个教养嬷嬷,教她各种礼仪。但是六姝自由惯了,一时间不习惯,萧长恭催得又急,今日里便被嬷嬷打了手板。
    竹三衡心疼妹妹,训斥了嬷嬷,萧长恭恰好听到了,就说他不懂事,如今这样怎么能入宗祠做萧氏子孙。
    竹三衡一听就炸了,说既然觉得他当不了萧家人,那他不当就是,他还做他的竹三衡。
    于是兄弟俩就这么吵开了。
    婉宁听了不由皱眉,这一大一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都是好事,怎么就不能好话好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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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别扭
    婉宁在小七的催促下一路到了侯府, 却没见到萧长恭,说是气得直接回了京郊大营。
    来到竹三衡和竹六姝居住的小院,果然看到竹三衡正在拉着妹妹要往外走, 安叔正在门口拦着。
    “我说敬少爷, 不是, 三衡少爷,这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你要带着六姝去哪儿啊。”
    “我们回甘州。”
    “回甘州少说也要走上三个月, 到时天寒地冻的, 六姝还不得冻出病来。”
    “哼, 我们兄妹二人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如今有什么回不去的。”
    婉宁插话道:“当然能走得回去,但六姝的未来你就不考虑了么?”
    安叔一看婉宁来了, 立刻松了一口气,“穆姑娘来了, 快请里面坐。萧勤, 给姑娘上茶。”
    六姝看到婉宁也很高兴, 撒开竹三衡的手,跑向婉宁, “恩人姐姐。”
    婉宁板起脸, “不是说叫好了不叫恩人姐姐了么, 来, 叫声穆姐姐。”
    “穆姐姐。”
    “这才乖,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哦,走,咱们进屋去吃。”
    看竹三衡还站在那里不动,“要走你自己走, 六姝留下,将军说了,日后等她长大,不但要给他选门好亲事,还要厚厚地陪上一份嫁妆,让她衣食无忧、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跟你回甘州,你能给她选什么好亲事,是杀猪的,还是卖菜的?”
    竹三衡不服气,“京城里规矩这么多,六姝这两天一点都不开心,我想让她快乐,不想让她被这些规矩束缚得喘不上来气。”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真嫁个杀猪卖菜的,倒是不用守规矩了,难道那就是你希望她过的生活?”
    竹三衡语气一顿,“可是那也不用连她也改名字吧?难道她叫竹六姝就不是我妹妹了?”
    “叫什么对你来说无所谓,但是对那些要娶她的人却是有所谓的。高门府第,既看中人品,同时也看中出身。”
    “六姝出身不高,这是不争的事实,改了姓,入了宗谱,就相当于提了她的身份。日后成亲了,婆家也会对她多敬重一些。”
    “女子活在世间不易,在家要靠父亲、哥哥抬身份。出嫁后想要过得好,既要靠娘家撑腰,也要靠自己的本事打理好中馈事务,平衡好家族关系。这二者缺一不可。”
    “可是,那也太辛苦了,我不想让六姝过那样的生活。”一想到妹妹会吃苦,竹三衡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他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让妹妹受苦。
    “只要是当正妻,这都是必须要经历的。给人做妾倒是可以不管这些,难道你愿意?”
    竹三衡眼睛一瞪,“那怎么可能!”
    “那不就是了。我知你心疼妹妹,可是六姝也有自己的人生,你不能事事都替她挡了。”
    竹三衡张张口,最后只说出一句,“我说不过你。”
    婉宁笑得极为灿烂,知道竹三衡的脾气,这话就相当于“你说得对”。
    “知道错了就去给嬷嬷道歉,我可是听说你把人家训斥了一顿呢。”
    “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也要学习各种礼仪,开祠堂可不是小事,你想要有个好开端,这事必须重视起来。”
    竹三衡刚要反驳,就听得婉宁幽幽地说道:“不然,日后论将起来,人们难免会说,这萧六姝虽然改姓了萧,但到底还是野孩子出身,你看他那哥哥就知道了。”
    竹三衡气得直咬牙,“我去还不行么。”
    婉宁偷笑,旁边的安叔也是一脸慈祥,这六姝就是竹三衡的软胁,凡事只要拿六姝说事,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就是敬少爷这性子,着实让人头疼。”
    “安叔也不必太过在意,先前我曾就三衡的事问过我家祖母。祖母说三衡这十余年过得甚是艰难,一直想得都是如何活下去。如今突然变成了少爷,还是大将军的弟弟,难免会敏感自卑,生怕自己配不上这个地位。”
    “因此一旦将军拿这个说事,他就会炸毛。对于六姝身份的敏感,正是因为对他自己敏感。只要假以时日,安排他习文学武,他有了自信,这份自卑也自然就去了。”
    安叔点点头,“老夫人的见识当真是比我这个做下人的要强一些,还望姑娘代将军谢过老夫人。”
    “安叔客气了。祖母也希望将军能兄弟和睦的。”
    到了嬷嬷处,竹三衡恭敬地行了一礼,“三衡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嬷嬷恕罪。”
    这位嬷嬷姓刘,虽然长着一张圆脸,但到底是做过多年嬷嬷的人,板起脸来甚至有威严。
    看到竹三衡行礼,也没有避让,而是坦然受了一礼,“我既受将军所托,教导你兄妹二人习礼,就自然不会真的怪罪于你。但你既然认错,就当受罚。”
    “罚你十下板子,你可愿意?”
    竹三衡咬咬牙,“愿意,就是不打屁股行不行?”
    婉宁噗地一声笑出来,被刘嬷嬷瞪了一眼后,赶紧行了一礼,溜出屋去。
    这下她终于明白,竹六姝到底是怎么看到过竹三衡的屁股了,感情是打板子的时候。
    一晃到了十月,盛京城里的枫叶由绿转红,而银杏叶同样也由绿转黄,形成了盛京城京郊的两大盛景。
    而这样的盛景,向来是开宴会的好借口。
    一向低调的南安伯府竟然破天荒地办了个银杏宴,并且分别给安宁和婉宁下了帖子。
    这就很有趣了,一般来说一府的姐妹,下一个帖子就好,这给两人单独下帖子显然是有说法的。
    给安宁下帖子,婉宁一点都不意外。
    前一世,安宁就是与南安伯府的次子定的亲,虽然那时安宁的亲定得不情不愿的,但这一世明显不同,安宁对于这次南安伯府的宴会很是上心。
    虽然伯府还是要比侯府差上一些,让安宁心里还是有些泛酸。一直以来她都深信自己会比婉宁嫁得好,没想到到底还是没比过。
    不过,现在的安宁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安宁,对于这一点已经很能接受了。
    至于单独给婉宁下帖子么,以婉宁的分析,很可能是因为萧长敬。
    半月前,镇西侯府开了宗祠,请了京里有名望的人作见证,让竹三衡认祖归宗,成了萧长敬。竹六姝也做为义女,改名为萧六姝,记在正妻陈氏名下,等同于嫡女。
    这镇西侯萧长恭突然间多出了个弟弟,年龄也是十四岁多快到十五岁了,正是可以相看的年纪了,之前未能与萧长恭结亲的府第立时就动了心思。
    那萧长敬一来不丑,还挺英俊;二么,听说对义妹极为温柔照顾,这可比那个没事总戴着面具阴晴不定的萧长恭好多了。
    而且镇西侯刚刚把幼弟寻回来,肯定要对他多多照顾,若是哪家能把他招为女婿,未来的好处还能少么?
    就是这镇西侯府没有女眷,想找人去说亲,也没门路。思来想去,就只能把帖子下给婉宁了。怎么也是未来的嫂子,长嫂如母,帮着相看相看也没什么。
    是以,这阵子的京城各宴,都把下了帖子给婉宁。
    婉宁想通这一点时,当真是哭笑不得。她是未来的长嫂不错,但萧长敬可是比婉宁还要大上好几个月的。
    萧长敬知道后也是目瞪口呆,他一直觉得婉宁那么沉稳、处变不惊,肯定要比他大的,没想到竟然比他小。
    再想到以后他还要管婉宁叫嫂子,而且都说长嫂如母……萧长敬就觉得生无可恋。
    “我说萧……大哥,”萧长敬现在还是习惯直呼萧长恭其名,叫大哥什么的,酸。
    “你这老牛吃嫩草也太过了吧。恩人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
    萧长恭顿时一脸黑线。
    萧长敬任由萧长恭黑着脸瞪着他,继续说道:“你二十二岁,恩人十四岁,差了八岁。我今年十四岁,六姝六岁,也是差八岁,你就不能学学我?”
    萧长恭满脸都变成了黑色。
    当晚,萧长敬练功时,发现绑腿里的铅块多了一倍。
    萧长恭“笑容可掬”地站在萧长敬面前,手里拿着马鞭,“一百个大跳,少一个都不许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