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裹儿点了点头,颇为自得地道:“父王让本公主来给你来出谋划策!”
“什么啊?”崔耕简直哭笑不得,道:“公主,莫开玩笑了。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李裹儿道:“好吧,本公主承认,刚才是骗你的,不是父王让我来的。不过,我之所以来找你,跟父王的确有关。”
崔耕将信将疑道:“有什么关系?”
李裹儿眼珠乱转,道:“你今天走了之后,父王和母后吵起来了。父王说,胡超只要不是咱们的人,润儿和蕙儿就危险不小。都怪母后,把你惹急了,才不愿意出力想办法。”
“冤枉啊!”崔耕简直无语问苍天,道:“那不是太子殿下自己说的,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听天由命吗?”
李裹儿振振有词,道:“别人只能听天由命,你崔二郎也只能听天由命?上次哥哥他们被抓进皇宫,还按说必死无疑呢,还不是被你想办法,拖后了二十多天。”
崔耕气结,道:“这也算理由?”
李裹儿道:“你莫着急啊,父王不是怪你,而是认为,确实是我们李家对不住你。所以,他对母后说,你要是这次真能救了润哥和蕙姐,就把我许配给你。”
“那怎么可能?”宋雪儿脱口而出。
李裹儿道:“是不大可能。所以,,母后为了这事儿和父王吵了起来。我听得心烦,就来找他。”
宋雪儿心中一阵酸味儿涌起,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吵起来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来找二郎干什么?”
好么,她一着急,直接把崔耕的称呼由“堂主”变成“二郎”了。
李裹儿看了宋雪儿一眼,道:“不干什么,本公主就是想告诉二郎,虽然母后不同意,但是我李裹儿我同意。只要他这次真能救了哥哥和姐姐,我就嫁给他!”
如果李显这么亲自跟崔耕说,崔耕肯定坚决拒绝。开玩笑,李裹儿乃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公主,把她娶回家,怎么安排位置?
但是,李裹儿这么说,他的应对就不一样了——这事儿李裹儿又做不住了主,无非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
当即,崔耕今天在太子东宫受到的郁气一扫而空,笑道:“还请公主回去转告太子,不用公主下嫁,崔某人也会尽力筹划此事,现在已经有眉目了。”
“哼!大色~狼!”李裹儿白了他一眼,道:“刚才在东宫你还说没主意呢,怎么一听了这个消息,马上就有眉目了呢?口是心非,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
崔耕仔细一想,这事儿还真不好解释不清楚,苦笑道:“此事纯属巧合,我也是刚才才想出来的主意。呃,不说这个了,你快回去禀报太子殿下吧。”
李裹儿想起李显的吩咐,坚定道:“我不,这几天我就跟着你,让你尽心竭力。”
“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李裹儿如花蝴蝶一般转了个身,道:“这么大一个奖品摆在你面前,你也更有干劲不是?”
“这都哪跟哪啊!”
崔耕还要拒绝,李裹儿却又加了一句,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儿,我就告诉父王,咱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宋雪儿鼓足了勇气,反驳道:“是不是私定终身,找人一验便知,却瞒不过太子爷。”
“这有什么。”李裹儿不以为然地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男人还不有的是?想跟我好的男人多啦。”
崔耕尽管不大相信李裹儿会真的如此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在历史上,这位安乐公主的生活,也是极为放荡。
他皱眉道:“好,就依公主所言。但,若张昌宗让我赶你走……”
“裹儿马上消失!”
……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南市。
洛阳总共有三市,分别为:西市北市和南市。其中西市北市最近皇宫,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宅第,故市中多经营上等奢侈品,以满足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需要。
南市距皇宫较远,距离洛水很近,方便货物装卸,市中多是平民的生活用品。
南市两边不靠,却有一桩最大的好处,就是周边人烟稠密,所以除了各种商品外,就是酒楼饭馆甚多,各种服务业,包括青~楼妓馆甚为流行。
可以说,买东西去西市和北市最为相宜,但要是想休闲娱乐,还是南市为最佳。
崔耕三人一路行来,既赏玩了各种奇珍异宝,又吃了不少有名的小吃,还抽空看了一场百戏表演,心情甚是愉快。
眼看着天将近午,就准备去此地最大的酒楼百味楼吃一顿正餐。
可还没到门前呢,就被一伙乞索儿拦住了去路。
“郎君,小娘子,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吧。”
“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小的祝你们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
崔耕当然明白,这些人说自己多么凄惨,纯属扯淡。要知道,南市可是有官兵镇守的,要是没点关系,能进来乞讨?早就被打的他妈都不认得了。说不定,这些人一个月的收入,比七品官的俸禄都只高不低。
肯定是自己带的这两个美女太过扎眼,才吸引了这么多乞索儿——毕竟男人都爱在女人面前充面子不是?这可是最佳客户!
所以,崔耕根本就没想给钱,只想呵斥一声,把他们赶走。反正这些人要在南市讨生活,不敢惹达官贵人不痛快,绝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李裹儿见状,随手就从袖兜中拿出了一把金豆子,能有二三十颗。
她说道:“怪可怜的,今天遇到本公主算你们走运,来,一人一颗,谁也别抢。”
“谢谢公主!”
“敢情是安乐公主啊,小的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祝公主百子千孙,福寿绵延!”
……
这些乞索儿的素质甚高,也不争抢,井然有序的一人领了一颗金豆子走了。
然而,这伙人走了,还有其他的乞索儿呢。
这年头赏钱,一般是赏铜板,谁没事赏金子啊!这一颗金豆子就是一贯钱,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大金主,那些人还不赶紧呼朋引伴——人傻钱多速来!
于是乎,乞索儿从四下里蜂拥而至,把三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李裹儿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当时就有些傻眼,道:“崔……郎中,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看我的!”崔耕冲着人群外,大喝道:“南市巡检司的人,快出来吧!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信不信爷们砸了你们的饭碗?”
“别介啊,贵人息怒,小的们来了!”
随着一声答应,四下里窜出了四五个手持铁尺锁链的官人儿,冲着那些乞丐招呼了过去。
“我让你们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让你们没眼力价!”
“滚!快他娘的滚!”
……
乞索儿们和这些南市巡检司的人配合默契,不待铁尺临身,已经哭爹喊娘,狂奔而去。
可最外围还有一位,似乎不懂规矩,被一锁链抽了个满头鲜血淋漓,怒道:“你们凭什么打人?我就是看个热闹,这不没要钱吗?”
一个身形高大的衙役狞笑一声,道:“还敢犟嘴?擦!原来是个生手!打!给我往死里打!”
其他衙役们齐齐应道:“您就放心吧!”
开玩笑,乞索儿们讨了钱,那都是要上供一部分给这些人的。这人坏了规矩,那些衙役岂能不义愤填膺?
当即,把那个男子踹翻在地,铁尺锁链一通招呼。
崔耕见不是事,轻咳一声,道:“莫打了,乞讨又不是什么罪过。”
“是!”
那巡检司的衙役虽然不认得崔耕,却认得艳名满洛阳的安乐公主李裹儿,赶紧住手,闪在一旁。
崔耕见那人身上被打出了无数道血印子,着实可怜,从袖兜中掏出来一张长乐坊钱庄的钱票,道:“想来这位兄台不过是一时困窘,并非自甘堕落之人。这十贯钱你拿着,省着点花,想必足够支撑到你寻亲靠友了。”
那人赶紧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道:“小的我谢谢这位贵人的大恩大德!”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起来吧。”
“是!”
说着话,那人起身,披散的头发往旁边一闪,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是今天他和崔耕今天第一次照面,二人几乎同时惊呼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