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顺解释道:“他们也没说太清楚,总而言之,这是他们室韦部的丧葬风俗。其实这孩子,就是巴雅尔和塔娜生的。三天前,这孩子得了一场急病死了,他们按风俗,将孩子葬在了树上。按说,是应该有个陌生人,偶然间路过,将这孩子取下来好好安葬,作为报酬,会取里面的一样或全部东西。可以少取,但是,一样不取,是大大的不祥。”
“还有这风俗?”崔耕挠了挠脑袋,道“这还真是十处不到九处迷了。行,我就入乡随俗吧。”
说着话,崔耕捡了个金元宝揣在了兜里。
他猜测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可能因为这孩子身份特殊。一般的孩子随葬物品中,可能没什么好选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啊!莫着托!”
“啊!莫着托!”
那酋长老婆塔娜见崔耕收了金元宝,似乎非常高兴,连连施礼。安思顺解释,“莫着托”就是谢谢的意思,崔耕也赶紧回礼。
一且安排妥当,在酋长夫妇的引领下,崔耕等人来到云达诺罗部。
室韦每部大概是在万人左右,这里聚集了一千左右的室韦人,大概是云达诺罗部的中枢了。
房屋非常简陋,乃是室韦人特有的“斜人柱”,桦木支撑,上面覆盖桦皮兽皮,以火塘取暖。
据安思顺介绍,室韦人也就是现在住在这里。要是到了冬天,就得住在地穴里了。没办法,这地界太冷了,一般的房子根本就支撑不住。
尽管房子简陋,吃食却相当不错。各种肉类端上来,稍微放了点盐,就香味扑鼻。
崔耕吃的大快朵颐,对一道菜肴更是赞不绝口,道:“俗话说得好,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个想必就是龙肉吧?”
“哪是龙肉啊?”安思顺道:“就是一种雉鸡肉。”
“不,你不懂。”崔耕喝了点酒有些微醺,摇头晃脑地道:“此鸡可命名为飞龙也!所谓天上龙肉,指的就是它!”
“还能这么解释?”安思顺挠了挠脑袋,道:“您学识渊博,可别骗我。”
“那哪能呢?快吃,快吃,这玩意儿咱们在别的地方可吃不着。”
“诶,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勾起我的馋虫来了。”
……
酋长巴雅尔见他们说的高兴,便让安思顺翻译。安思顺说了一遍“飞龙”的典故后,在场的室韦人都非常高兴,甚至围着火塘跳起舞来。
本来么,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外人夸了自己的食物,那些室韦人真感觉面子上甚有光彩。
斜人柱内的气氛,欲见热烈。
可正在这时,忽然间,有一个室韦人满脸惊慌失措地跑入了帐内,离里乌拉了一通,大帐内的气氛顿时一凝
紧接着,酋长巴雅尔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功夫不大,斜人柱外响起了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一个是酋长巴雅尔的,另外一个人却不知是谁。
不少室韦人坐不住,也出了大帐。
崔耕是客人,却不好动作,低声问安思顺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安思顺苦笑道:“这回他们着急了,说得太快,我也听不大清楚。好像有个叫诺骨的人,抢了突厥人一把,起了争执。有人说突厥人必会报复,那诺骨太莽撞了。也有人说,突厥人能抢咱们,咱们就不能抢他了?双方争执不下,正商量该怎么办呢。”
“呃……这样啊……那跟咱们关系不大,咱们就当不知道。”
室韦的文明程度较低,没形成统一的国家,就是一棵墙头草,时而附唐,时而附突厥,这就是一摊子糊涂事儿。
崔耕身系千万百姓的安危,此时此刻归心似箭,可没心情管这个,故做不知。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乌雅尔才回来,尽管他的面色不怎么好看,还是非常热情地招呼崔耕等人喝酒吃肉,气氛又逐渐恢复。
安思顺轻轻一碰崔耕,道:“王上,人家问你话呢。”
“问什么?你翻译啊!”
“那塔雅问您,可曾婚配,总共娶了多少个妻子?”
崔耕皱眉道:“萍水相逢,我和她说得着这个吗?呃……你就说,我就是个老光棍,没娶过老婆,包括你,玄琰都是,省得麻烦。”
“是!”
安思顺迅速翻译了过去。
接下来,这对酋长夫妇的表情可精彩极了。那塔雅似乎非常着急,叽叽喳喳低声对乌雅尔说个不停。
而乌雅尔呢?
刚开始似乎长出了一口气,但后来听了塔雅的话后,却连连摇头,面露难色。
二人商量了许久,才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往崔耕三人的身上看来。
紧接着,乌雅尔越发热情,对着三人劝酒。
酒喝的差不多了,又将他们让进另外一个斜人柱,热水已经准备好,三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又换上了乌雅尔准备好的新衣服。
尽管依旧是兽皮医,室韦人精心制作的和崔耕他们仓促间用来御寒的,当真有天壤之别。
崔耕疲劳尽去,精神抖擞,又被单独引领到一个斜人柱之内。
嗯?
崔耕借着火光,往火炕上望去,却见一个狼皮上,有一妙龄女子和衣而卧。
见自己进来,羞涩地说了一句室韦语,又往旁边的炕上拍了拍。
纳尼?
崔耕就算再不懂室韦语,也明白这手势的意思啊!
他暗暗寻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室韦的招待也太丰盛了吧?听说我没娶妻,就送我一个女人睡!没听说过,室韦人有这风俗啊?
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是……我又没暴露身份,身上有啥他们好图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