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这话当然有些夸张,何履光的名号当不得“如雷贯耳”四个字。不过,在崔耕将麾下大将派出去镇守四方之际,此人也算相当拿的出手的大将了。
所谓崖州,就是海南岛上的一个州,何履光是海南岛上出的第一位高~官显贵。
在历史记载中,此人不但颇有勇力,而且善于用兵。
天宝年间,大唐和南诏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之前。蛮人爨部反唐,大唐派军镇压,并且诏令南诏出兵相助。
结果南诏反客为主,不仅将爨部的土地完全吞下。而且将爨部在战争中侵占的大唐领土,全部侵占了下来。
李隆基大怒,下令已经是左武卫大将军的何履光派兵征讨南诏。
何履光不负所托,大败南诏军,将原本属于大唐的土地夺了回来,并且立铜柱为界。
此后,大唐数次派兵攻打南诏,何履光都率部参战。尽管唐军接连战败,但何履光一直活蹦乱跳的,足见其能。
后来安史之乱爆发,何履光率部勤王,虽无显赫功绩,但也没打什么大败仗,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之一。
最后,何履光因平定安史之乱时的大功,受封为岭南道节度使。要知道,崔耕的岭南王,最初也就是岭南道这一小块地盘。何履光的岭南道节度使,就是岭南道的土皇帝,和当初崔耕的权势差相仿佛。
崔耕心中暗暗琢磨,阁罗凤在历史记载中数次打败唐军不假,但要说他军事才能多么惊才绝艳那也不尽然。数次天宝战争,他一是靠吐蕃军之助,二是靠唐军攻入南诏内部水土不服,才得以建功。
如今这两个条件都不存在,我左有杨思勖右有何履谦,何游鲁也颇为知兵,对阁罗凤又有何惧呢?
要知道,没有吐蕃之助的情况下,鲜于仲通一个二流名将,都能打得南诏差点灭国。
想到这里,崔耕慨然道:“阁罗凤号称领兵三十万,本王估计也就是十万左右。我六万大军虽然人数略少,但也仅仅是略少而已。哼,本王带着安思顺和杨玄琰,走一趟室韦,就能灭渤海定新罗。本王带六十骑走高昌,就能破大食数十万大军,建立岭西联邦。如今我六万大军在手,还有援军不断开来,比当初的情况不知强了多少倍,难道还怕了阁罗凤的十万土鸡瓦狗吗?”
崔耕这话当然有些吹牛逼,他主要靠的还是杨思勖何屡光和何游鲁。
但大敌当前,崔耕这么有事实为依据的吹牛逼鼓舞士气,已经非常有节操了。要知道,曹操尽管在赤壁之战时占了绝对优势,还要二十万兵诈称八十万呢。历史上什么“我方有十胜敌方有十败”之论,更是数不胜数。
最关键的是,崔耕对自己的指挥水平没底,但因为以往的辉煌战绩,天下人早已把他当成了天下第一名将。
如今这番话说出来,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竟然没人觉得他这番话是在吹牛。
何履光眼前一亮,马上就跪倒在地,道:“是,越王千岁说得甚是!有您为帅,阁罗凤的十万大军,不过是十万土鸡瓦狗尔!”
何游鲁猛地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单是越王一人,就能抵十万……啊,不,二十……三十万兵,阁罗凤就是真来三十万大军,都不在话下啊!”
冯仁智也凑趣儿道:“就是这个理儿。俗话说得好,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有越王指挥,我军打胜仗就跟玩儿的一样。可惜我麾下的高凉兵不能及时赶到,没机会立功啊!”
在场的众宾客也齐齐跪倒在地,高声道:“微臣等愿附越王骥尾,扫平南诏,活捉阁罗凤。”
崔耕见军心可用,也非常高兴,道:“好,那诸位就赶快回去收拾兵马,随本王……出征!”
……
……
军队集集没那么容易,一直到五日后,崔耕才把六万大军集结完毕,开赴前线。
又过了七日,越王军兵至梧州城。有探子来报,南诏军距离此地不到五十里,崔耕命大军扎下了营寨——梧州城可驻扎不了六万大军,再说了,唐军的劣势现在远不到必须据城而守的程度。
第二天,南诏军的先头部队果然来到。双方斥候拼杀了数场,互有胜负。
很显然,南诏军的实力比崔耕麾下的正规军弱一些,但比一般的僚兵要强一些。
眼见占不着什么便宜,南诏军脱离了跟越王军的接触,一方面监视越王军,一方面开始扎营。
没到傍晚,南诏军先头部队的营盘已经扎得差不多了。
紧接着有一支千余人的南诏骑兵冲出了营盘,在越王营地前,一箭之地外站定。
为首之人高声道:“南诏王阁罗凤在此,有请越王千岁出来叙话。不知越王千岁……敢不敢来呢?”
言毕,缓缓退却,等候崔耕的答复。
守门的兵丁不敢怠慢,赶紧飞报崔耕。不消一会儿,崔耕在何履光杨思勖冯仁智何游鲁等人的簇拥下出了营盘,和阁罗凤等人相向而立。
崔耕朗声道:“阁罗凤,你不是想见本王吗?本王已经到了!不知你到底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呢?”
罗凤苦笑一声,道:“越王千岁果然安然无恙,某不该高估了陈行范啊!”
顿了顿,又继续道:“事到如今,大错已然铸成,某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我只想问越王千岁一句话:您能法外开恩。再饶我最后一回吗?从今往后,我定然细心革面,唯越王的马首是瞻。”
“能,当然能。”崔耕回答得异常爽快,道:“只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就成。”
“啊?什么条件?”阁罗凤简直大喜过望。
“只要你能让桂州城里惨死的数万军民百姓复活,别说原谅你这一次了,就是原谅你十次八次的也毫无问题。”
“什么?复活数万军民百姓?你……”阁罗凤面色一沉,道:“敢情越王千岁是故意消遣我阁罗凤来着。”
崔耕厉声道:“是你先消遣我的!人死不能复生,你我之间的仇恨,唯有用血来偿还。阁罗凤啊,阁罗凤,你还想着本王饶你一次,简直是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