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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探子前来禀报消息,见自家主子难受得面色发白的样子,捏了把冷汗。
    “有什么事,快说。”诸葛夜面色冰冷地说道。
    探子行了一礼:“回世子的话,姚汐醒了。”
    凉亭,湖光幽幽。
    姚汐听完菊青的讲述,苦涩地笑了笑:“所以,我跟楚芊芊有不共戴天之仇,对吗?”
    “这……”菊青迟疑了一刻,道,“你们两个……原本是朋友来着,但她治好了世子,你为保命抢了她功劳。呃……这个其实……还不算什么!可……可那次在寺庙,你对她动了歹心,差点儿害她被人废掉右手,奴婢想,她可能是知道了,然后嫉恨你那一次的不义,所以才在及冠礼上揭穿你了。”
    说来说去,不还是有仇?
    菊青敲了敲自己脑袋:“小姐你别多想,王爷会有办法的,你安心养伤。”
    姚汐嘲讽一笑:“养伤,养好了又能怎样?养好了,我就不是抢过楚芊芊功劳的姚汐了?养好了,我就不是险些治死四皇子的姚汐了?养好了,我就不是假冒的纯阴之女了?”讲到最后,情绪激动了起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这么离奇的事?
    菊青觉得现在的小姐跟以前不大一样了,说话的语调更温柔了,但听在耳朵里却更寒凉了,尤其那双眸子,透着死一般的沉寂,活人、活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
    菊青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一个后退撞上了来到凉亭的诸葛琰。
    “王爷恕罪!”她扑通跪在了地上!
    她是姚汐的贴身婢女,也是如今唯一说得上几句体己话的人,诸葛琰不想为难她,就道:“没什么,你下去吧,以后注意些,别照顾你们小姐时还这么毛毛躁躁。”
    “是!奴婢遵命!”菊青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姚汐起身,要给诸葛琰行礼。
    诸葛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不要!”
    “可你是王爷。”姚汐坚持地说。
    诸葛琰却道:“反正我说不要就不要,你以后见了我,不要再行礼了。”
    姚汐怔怔地看了他半响,确定他不是在客气,便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
    诸葛琰灿灿一笑,携了她的手,在长凳上坐下。
    姚汐看着被他拽在掌心的手,诧异得不得了,想要抽回,可一对上他满是依赖的眼神又没动了。
    “为什么?”
    “嗯?”
    姚汐垂眸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太爷的远房亲戚吗?”
    不是!当然不是!
    诸葛琰笑着道:“是啊。”
    怕她继续追问,赶紧岔开话题,“刚刚菊青说让你不要担心什么?”
    姚汐垂下眸子,尽量语气如常道:“让我不要担心自己犯下的罪孽,可是王爷,我真的有罪吗?”
    诸葛琰眸光一暗,欺瞒世子、欺瞒王妃、险些治死四皇子,这些都是不轻的罪过:“你别担心,我会……”
    姚汐素手一握,打断他的话:“我才是真正的纯阴之女,她抢了我的人生、抢了我的命,如若不是我,她有资格踏进王府吗?有资格收到赏梅宴的请帖吗?怪‘我’抢了她的功劳?但她抢了我的人生、抢了我的姻缘,这笔账,又要怎么算?!”
    按照诸葛琰查到的消息,姚汐才是纯阴之女,而楚芊芊是假冒的,是以,听了姚汐声泪俱下的控诉,诸葛琰并未察觉到任何古怪之处。
    诸葛琰搂紧越说情绪越崩溃的姚汐,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明天就去找陛下求个恩典,请陛下赦免你的罪孽。”
    大不了,欧阳家的家产,他不要了,用足以与半个国库抗衡的财富换一条小小的性命,陛下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拒绝。
    然而姚汐听了诸葛琰的话,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容,她深吸一口气,望向高挂天际的圆月道:“赦免就是承认。赦免我的罪,首先得承认我有罪,虽得特赦,可这项罪名,会成为我一辈子抹不掉的污点。”
    “那……”难不成要把楚芊芊是赝品的事儿捅出去?那样,王府是不追追究姚汐责任了,因为他们需要纯阴之女冲喜,可……可他不乐意姚汐嫁给诸葛夜。这个秘密,非生死关头,他不想揭破。
    姚汐站起身,双目如炬道:“我不要被赦免,我要洗脱冤屈!我要让世人知道,我,姚汐,无罪!”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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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汐的身份,大家应该猜出来了。有读者问这个文是不是玄幻文,不是哦,一点都不玄幻哦,就是跟普通的架空文一样,没有玄幻色彩,妥妥宅斗、妥妥种田。
    ☆、【v22】姚汐宴请,学做主母(一)一更
    正月二十五,离食香居开张的日子还剩六天。
    楚芊芊收到了一封请帖。
    是姚汐送来的,姚汐在王府设了一个小宴,想叫几位手帕交聚聚。
    很难想象,入京不过三两月的姚汐也会有手帕交,而其中一位,还是与她有仇的楚芊芊。
    “她什么意思嘛?设宴会关小姐什么事,干嘛要请你?”丹橘撅嘴,不高兴地抱怨着,做了那么恶毒的事,还有脸请大小姐去小聚?安的什么心?
    楚芊芊淡淡一笑:“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丹橘眼珠子一转,说道:“她呀,不就是想显摆一下自己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吗?不就是想告诉我们她有靠山了吗?哼!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日整夜住在王府,以前是看病,现在病好了,总可以走了吧,还住着!不知道外头传得有多难听!”
    楚芊芊放下帖子:“所以,你认为她是在向我施压,让我不要再追究她的过失?”
    丹橘比了个手势:“对!一定是这样!”
    但追求她过失的人是王府,不是她。那么,她请她去赴宴是为了什么?
    示好求和?
    楚芊芊若有所思地捏了捏下颚:“你去问问楚家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收到了帖子。”
    姚汐在楚家只认得大小姐与欧阳瑾,而今欧阳瑾不在,姚汐能请的只有大小姐一个吧,心中这样想着,丹橘仍快步走出莹心堂,去外头转悠了一圈。
    回来时,眉头皱紧了:“小姐,怎么二小姐和三小姐也收到帖子了啊?”
    庶女?
    “谁说是庶女?我们现在是嫡女了,能收到帖子很正常!”二小姐拿着一件鹅黄色水袖留仙裙,对着铜镜比了比,又道,“姨娘,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哦,好……好看。”秦姨娘有些心不在焉。
    二小姐不悦地蹙了蹙眉,又问三小姐:“三妹,我穿鹅黄色的好看,还是穿玫红色的好看?”
    三小姐是个没主见的:“都……都好看。”
    二小姐哼了哼,看着她道:“把你身上这件脱下来我试试!”
    “啊?我……你干嘛要我的?你自己不是有吗?”话虽如此,却依旧脱下来递给了二小姐,自己,坐在一旁等姐姐挑选完,然后姐姐不要的,她再试穿。
    二小姐乐此不疲地试着,几乎将箱子里所有的衣裳都试了一遍,却仍没找到一件拿得出手的,不由地火了:“姨娘!我穿这么寒酸,怎么去王府啊?”
    秦姨娘没听到她的话,正纳闷儿呢,姚汐那黑心肝儿的,没事邀请二小姐和三小姐做什么?又不认得!
    二小姐知道秦姨娘的疑惑,就道:“她现在的名声那样了,肯定没朋友了啊,我们愿意去都是给她面子了!她还挑剔?”
    心里,其实并非这么想的。
    姚汐与楚芊芊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尽管姚汐靠着小王爷的庇佑在王府戴罪养伤,但王府一日不撤销诉讼,姚汐就一日是个罪犯。想脱罪,首先得求得楚芊芊的原谅。可楚芊芊会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当然不了!
    姚汐走投无路,只得先巴结了她们。
    念头闪过,二小姐将手中的衣裳扔到了官帽椅上:“找大姐姐借两套衣裳吧!”
    “随便挑吧。”在二人道明来意后,楚芊芊指了指衣柜,“除了左边的不能动,右边的随便挑。”
    左边,都是诸葛夜送的。
    二人没料到楚芊芊这么好说话,按照二人的印象,这个嫡姐完全没将庶出的妹妹放在眼里,别说借东西了,连请安都嫌她们碍眼呢。
    二人在柜子里挑了起来。
    但二人不约而同地,一眼被左边的衣裳吸引了。
    右边的其实已经够好了,但在更好的面前,这个够好便有些不够了。
    三小姐没说话,忍住艳羡走到右边。
    二小姐却按耐不住了,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左边的衣裳,那触感,天啦,跟在梦里摸到冰蚕丝一样。
    吞了吞口水,她道:“大姐姐,能不能把这件镶了紫水晶的裙子借给我?”
    楚芊芊想也没想便道:“不能。”
    二小姐瘪了瘪嘴儿,真小气!只把差的借给她们,好的就舍不得,哼,不就是怕她们穿得更好,抢了她风头吗?人靠衣装,她要是能穿这么漂亮的裙子,不会输给楚芊芊多少!
    真不明白,在乡下养了五年,怎么反倒把性子给养硬了?小时候,她要多少东西,可全都是动手拿的,楚芊芊从不敢讲一个不字!到现在她的床头柜里,还摆着不少从楚芊芊那儿抢来的首饰呢!
    白了楚芊芊一眼,二小姐从右边挑了件鹅黄色绣金海棠纱裙。
    那边,三小姐挑了件湖蓝色穿花百蝶裙。
    末了,二小姐又厚着脸皮道:“大姐姐,我们也没什么好的首饰。”
    这话不尽然,给安素素做女儿,衣裳没得多少,首饰却捞了两匣子,只不过那些在她们看来华贵无比的首饰,根本衬不上楚芊芊的衣裳。
    丹橘洗完楚芊芊的贴身衣物,打了帘子进来,就见她们又是挑衣裳又是要首饰,一下子就憋了一肚子火,正要开口说上两句,楚芊芊开口了:“梳妆台上,挑吧。”
    二人拉开抽屉,琳琅满目首饰晃得二人眼花缭乱,蓦地,二人同时看中了一件紫金青鸾钗,刚要伸手去拿,一只素手先她们一步将紫金青鸾钗收了起来。
    “这个,是我们大小姐要戴的,你们挑别的吧!”丹橘毫不客气地丢了一句,慢悠悠地走到楚芊芊身边,将青鸾钗插进了楚芊芊发髻。
    这钗是从曼娘那儿买的,听说,全京城只这么一款呢,若非大小姐是曼娘的恩人,曼娘说什么也不会忍痛割爱的。如此好的东西,给安素素的两个女儿,岂不是糟蹋?
    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楚芊芊站起身:“打扮好了没?打扮好了就出发吧。”
    这出发的人,当然不包括她。别说姚汐请客她没兴趣,便是有兴趣,沈氏也不让她轻易出门了。
    暖阁内,她见到了沈氏。
    沈氏正与一名中年妇人说着什么,那妇人穿着一件酱色绣桂枝褙子,内衬一件杏色印碎花春裳、褙子极长,几乎到达脚裸,微露出白裙的一小片裙裾。
    她面色红润、慈眉善目,却又在谈笑间自发地露出一股威严来。
    “魏嬷嬷,我这女儿性子有些烈,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但骨子里比男儿还倔强,又不怎么把规矩放在眼里,我怕……怕万一嫁去王府了会过得不如意,所以请了嬷嬷来教导她一番,还请嬷嬷严厉些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