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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而且他跟覃秀芳之间的事情,也不是问潘沁雯就能弄清楚的。他现在只是疑惑,覃秀芳为什么要躲着他,甚至这两天连饭都不送了,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连伏静缠着他那几天,覃秀芳都雷打不动的给他送饭,只是人没现身而已。没道理他跟伏静的事情都澄清了,她不但不出现,竟然连饭也不给她送了。
    这跟他的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伏静滚蛋那天,她就应该会出现在病房里的。
    沈一飞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不然就凭他是给秦渝挡枪才受的伤,哪怕他是个陌生人,覃秀芳也一定会送饭到他出院为止,更别提他们俩还有另一层更深的纠葛,覃秀芳不可能不管他的。
    他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的,无比痛恨自己的腿为什么还不好,以至于什么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熬到次日上午,办了出院手续,王博弄了个推车,将他推出了院。
    走到半路,沈一飞说:“不用回去了,先去部队大门口往前再走一段,我肚子饿了,想去吃饭。”
    “是。”王博脸色不变,心里却吐槽,去找人家覃秀芳同志就明说嘛,还要扯什么吃饭的借口,看看现在才几点啊,十点钟,吃早饭晚了,吃午饭又太早了。
    王博推着沈一飞到了覃秀芳的小店门口,却见店门紧闭。他有点头痛,扭头吞吞吐吐地说:“副团,关着门。”
    “去敲门,做饭的时候,为了避免被人打扰,她一向都关着门。”沈一飞抬了抬下巴。
    王博赶紧上前拍了拍门,但拍了好几下,都没人应声。王博又加大了力气,拍了两下,还是没人。
    “哎呀,你们别拍了,没人,去别处吧。”隔隔壁杂货铺的老板过来,恹恹地说。
    王博一听急了,扭头问老板:“那你知道她今天去了哪里吗?”
    老板苦兮兮地摇头:“谁知道呢,七八天前就没开店了,哎,她这不开店,没了吃饭的人,我店里的生意也不好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们要碰到了她,替我催催她啊。”
    老板好不容易尝到了点甜头,沾光稍微赚了点钱,谁料快乐竟这么短暂。
    “你的意思是,她这几天也一直没开店?”一直没作声的沈一飞突然问道。
    老板点头:“是啊,不知道干嘛去了,哎,也不知道这店还开不开,她生意蛮好的,一直不开,该不会是离开了江市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博回头就看到沈一飞手背上青筋鼓了起来,脸色前所有未又的难看。
    “副团,我先送你回去吧,然后我去打听打听。潘院长他们都在这里,覃秀芳同志不可能走的。”
    沈一飞闭上眼睛,根据潘沁雯的反应,她肯定平安无事,应该是去忙什么别的了。
    可别的能有他这个伤员重要吗?
    沈一飞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他在覃秀芳心里的地位越来越不重要了。想当年,他打个喷嚏,她都要紧张地跑回去拿外套,如今他腿受了伤,暂时都不能走路了,她却连面都不露一下,可真够狠心的!
    沉默了许久,他说:“送我去虞三娘旅馆。”
    “副团,你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王博提醒他。
    他现在身份已经大白了,实在没必要再去住旅馆,尤其是他腿上有伤,去住旅馆怎么也没住自己家方便。
    但沈一飞坚持:“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王博只得将他送去了旅馆。
    但出人意料的是,旅馆的门也紧闭着,而且大门上还挂着锁。
    “副团,旅馆也没人。”王博苦恼地说,今天实在是太不顺利了,去哪哪都不顺。
    沈一飞指了指侧门下的门框:“下面有钥匙,摸出来,打开侧门,我还没退房,是这家旅馆的客人,赶紧的。”
    王博只得去拿钥匙打开侧门,将沈一飞推了进去。
    沈一飞叫他把自己送进原来的屋子。
    他那个屋子跟覃秀芳住的地方有一面墙是相邻的,呆在他的房间里,若是覃秀芳回来了,有什么动静,他都能听到。
    旅馆里很干净,空无一人,两人坐到了中午,王博才意识到,他们的午饭还没着落。
    这附近除了覃秀芳那个小饭馆也没其他卖饭的,要打饭的话,得去食堂,有一两千米远,但现在也没办法了,中午只能先将就。
    “副团,我去打饭,你先歇会儿吧。”王博说道。
    沈一飞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轻轻摆了摆手。
    王博赶紧出去了,旅馆里只剩下沈一飞一人。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覃秀芳还是没回来,旅馆老板娘也不见了,连找个人打听打听都不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腿,很是恼火,这腿怎么还不好!
    ***
    经过一天多的跋涉,覃秀芳跟郝丰他们总算回到了江市。
    走到部队门口,覃秀芳跟他们道了别:“郝丰同志,路定生同志,谢谢你们俩陪我跑这一趟,改天你们跟我哥一块儿来店里吃顿便饭。”
    郝丰说:“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营长肯定很担心你。”
    覃秀芳还有其他事情,她摆了摆手:“改天吧,你跟我哥说一声,我得先去安置我娘的骨灰。”
    确实,抱着个骨灰坛子到处跑上跑下也不像样。郝丰没有勉强,跟路定生进了部队,找秦渝复命。
    覃秀芳抱着骨灰坛子去了她买的房子,将骨灰供奉在案桌上,点了两柱香,准备回头再买点水果做供品。
    安置好她养母的骨灰,覃秀芳赶紧锁上了门直奔医院而去。
    她想见沈一飞,迫不及待地想见他。
    飞快地跑到医院,覃秀芳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心里陡然滋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她握紧了手,紧张地走到沈一飞的病房外,抿了抿唇,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推开门,里面躺的却是个陌生的男人,旁边还坐了个妇女。
    覃秀芳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姑娘,你找谁?”妇女问道。
    覃秀芳张了张嘴,急切地问道:“先前住在这个病房的病人呢?他叫沈一飞,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妇女说:“我们今天才住进来的,听说先前那个病人出院了,应该是回家了吧,你去护士台问问。”
    对,出院,他的腿伤并不致命,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回家休养也属正常。
    覃秀芳出了医院,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他应该是回了部队,但不知道他是住在集体宿舍,还是分了房子。
    覃秀芳又转道去了部队,找了吴峰出来打听沈一飞的消息。
    吴峰也不知道:“没听说他回来了啊。你等一会儿,我去他房子那瞧瞧。”
    吴峰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最终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覃秀芳很失望:“沈副团没有回来。”
    “谢谢你,我再找找。”覃秀芳辞别了吴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眼看要走过旅馆了,她看到旅馆的侧门开着,想到老板娘这几天一直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顾自己。
    覃秀芳不放心,都回来了,索性去看看。她走进侧门,发现旅馆里格外安静,柜台前空荡荡的,没有人。
    覃秀芳直接往里走,去老板娘的卧室找人,可走到卧室却发现门上挂着锁,人也不在。
    奇怪了,人不在门却开着,虞姐去哪里了?
    覃秀芳边往外走边喊:“虞姐,虞姐……”
    她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显地愈发的空荡。覃秀芳拧着眉跨过门槛,刚出来,就看到原本空旷的大厅里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沈……沈一飞……”覃秀芳惊讶地望着他,巨大的喜悦充斥在心间,让她先前准备好的诸多话全都忘了,怔怔地望着他,一时忘了言语。
    “过来!”沈一飞朝她招了招手。
    覃秀芳走过去:“你,你出院了……啊……”
    沈一飞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
    覃秀芳力气没他大,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是沈一飞扶着了她。但两人的姿势很怪异,她半蹲在地上,一只手按在他没受伤的右腿,两人的脸只隔了几寸远。
    沈一飞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目光,咬牙切齿地说:“伏静出现,你就不来了,说好炖了鸡汤就来看我的呢?骗子!”
    覃秀芳被他说得有些心虚:“我……我不知道她是那样的人,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沈一飞咄咄逼人。
    覃秀芳茫然地看着他,她已经道过歉了,他怎么还这么生气。
    沈一飞气不打一处来,贴近她的耳朵边,气急败坏地说:“覃秀芳,你有种,把自己的丈夫往别的女人怀里推,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大方呢?”
    第81章
    上辈子他们俩确实领了证, 那是在沈一飞去世的前一年。
    当时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一天能坐在轮椅上的时间都不多了。他们都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沈一飞虽然父母早逝,一辈子没结婚,没有妻儿子女, 唯一的手足也夭折了,不过还是有些远亲的。他上了年纪后,老家的远亲子侄们偶尔会来看望他,到他病情加重, 身体越发不好的时候,这些人来的频率更高了,一个比一个殷勤, 沈一飞屡次表示,不用这么麻烦, 天天看他,但这些人还是三天两头登门。
    原因是什么,大家彼此心理都清楚。沈一飞有两套房产,位置都很不错,在市中心, 其中一套还是老式的院子,屡次传出要拆迁的消息。这套房子面积不小,位置又很优越,一旦被拆, 所赔偿的金额估计得上八位数。
    除此之外, 他还有收集古董的习惯。他工资高, 上无父母下无儿女, 生活又节俭,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古董的价格很便宜,他收集了不少。这些到了千禧年后,价格都开始涨了起来。
    房子古董在千禧年之前,看起来还不大值钱,到了21世纪,这些资产的价格连年看涨,节节攀高,沈一飞的身价也跟着狂涨,几年下来身价就翻了好几倍。
    也就难怪以前不怎么来往的老家亲戚频频到访了,还表现得非常热络,殷勤,甚至还有人提议将刚出世的孙子过继到沈一飞名下,做他的孙子。沈一飞都活不了两年了,还收养什么孙子,这不是搞笑吗?
    面对种种荒唐行径,沈一飞虽然已经立下了遗嘱,将财产留给精心照顾并陪伴了他十几年的覃秀芳。但电视新闻里那两年经常报道,老人去世前将财产留给保姆,等他一死,子女或其关系较近的亲戚就会跟保姆争产,强制把保姆赶出去,或是对簿公堂。
    覃秀芳那时候年纪已经大了,又孤苦无依,哪争得过这些如狼似虎的亲戚。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沈一飞提议他们去领证,这样一来,她就是他所有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而且等他去世后,作为他的遗孀,他的朋友以及相关部门也会照拂一二,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欺负。她就是求助也更有立场。
    基于现实的考量,他们去领了证,通知了沈一飞交好的几个朋友和走得近的晚辈,一起坐在酒店里吃了顿饭,算是通知大家,他们结婚了。
    领证之后的生活跟以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沈一飞说她年纪大了,又要照顾他,忙不过来,再雇个年轻点保姆做家务。
    于是他们又雇了李姐,帮忙料理家务,买菜做饭。除此之外,他们的生活照旧,她每天照顾他,推他出去散步,一起坐在书房里练字看书,话话家常,平平淡淡,跟以往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称呼都没变。
    所以在覃秀芳的想法里,这张结婚证一直当不得真,那是沈一飞为了保障她晚年生活所做出的牺牲。
    今天冷不防被沈一飞挑明,拿出来说事,她意外极了,下意识地往门口的方向瞅了一眼,涨红着脸,飞快地说:“你别乱说,那是当初的权宜之计,不算数的,你以后不要提了,被人听到不好!”
    沈一飞被气笑了:“不算数?难道那张结婚证是我们俩自己画的,民政局没有盖章,没有法律效力?”他带她见朋友,见了个寂寞啊?假结婚用得着告知其他人吗?
    他倒不知道,她心里竟然一直不承认他们结婚这个事。
    覃秀芳见他为这事动了怒,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有点酸还有点甜,垂下头低声说:“当然不是,但你知道的,咱们领证纯粹是为了以后少些麻烦……”
    “你想气死我是吧?”沈一飞不悦地打断了她,“不管什么原因,我都领了证,结了婚。我沈一飞一生只结一次婚,你不要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