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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还在冬日,外面自然冷了,苏移光嗤笑:“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都不觉得冷,才跟我说了两句话,就觉得冷了?”虽如此,她还是让开了些,以便宗祁进来。
    进来后,就这月光看了看,宗祁才感觉到这间屋子和上次那间有所不同。想来他刚才是走反了位置,却歪打正着,她开了这边的门。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开了窗?”宗祁将窗牖重新阖上,只留了一条缝隙。
    苏移光没阻止他的举动,自顾自倒了杯水喝,喝了几口方才回道:“里头太闷了,透透气。”
    宗祁看着她喝冷水,便将杯子从她手中拿开,问道:“怎么在这,也没个人进来服侍你,上次外面还有人守来着。”
    苏移光淡淡哦了一声,“上次那个是客厅,这个是我卧房。”
    宗祁:“!”
    卧房!
    他就这么进了蛮蛮的卧房?!
    宗祁感觉此刻心情很复杂,难以形容的复杂。
    苏移光点了点头,“是啊。”她奇怪的看着宗祁,“你不知道?”他都能翻.墙进来,竟然没打听清楚哪间房是哪间。
    因窗户被宗祁给关上,屋里重新暗下来,几乎要瞧不清对面人的面庞,苏移光便指使他去点灯。
    将蜡烛点燃了几根后,宗祁坐在她旁边,勾了勾她的手指,闷声道:“我怎么会知道呢?”能悄悄溜进来已经废了很大的功夫,其余的事情,他哪还能知道。
    他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苏移光却不信他,只白了他一眼,再无他话。
    “蛮蛮。”宗祁见她不理自己,顿时有些慌乱,“我刚才宫里回来,都没来得及回家,就过来了。”
    苏移光玩着他的袖子,闻言挑了挑眉,“那你现在回去?”
    宗祁这回是真气着了,他从袖子里掏出苏移光先前写给她的那封信,摊在桌案上。
    “蛮蛮,我觉得,你是不是需要给我解释一下?”
    苏移光大为不解,“解释什么?”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需要解释的地方啊。
    宗祁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被她给气死过去。他用指背敲了敲桌案上的信,沉声道:“我让你给我回信,你这都回了些什么呀?”
    他先拿起第一张,当着她的面读了一遍,将她读得面红耳赤的。
    读完,宗祁方道:“就不能写点我高兴的么?”
    不等她有所回应,他又拿起了第二张,这次都不用看信纸,他直接将那首诗给背了一遍。
    这首连苏移光自己都忘了的诗,就这么被迫听他人在她面前念着,苏移光不安的揪着他的袖子,“这诗、这诗......”
    “这诗怎么了?”宗祁偏头看她,暗想只要她说是乱写的,自己就不再追究了。
    苏移光手松了松,他的袖子就这么滑了下去,随后抢过宗祁手中的信纸,看了一遍后,喃喃道:“虽隔了一个多月,我还是不得不感慨,我这诗作得可真好啊。”
    宗祁顿时噎住,看着她拿着信笺的手,那视线好似要将那双纤白如玉的手给灼穿一般。
    苏移光毫无所觉,美滋滋的在心里默读了好几遍,更加的满意。
    “蛮蛮。”宗祁眸光深深,偏头看她,“你刚才说什么?”
    本能的,苏移光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出一丝危险来,但她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看法,“我写得很好!”
    说实在话,那日虽是随性而作,但确实是她近段时日来写得最好的一首诗了。
    宗祁感觉自己能被她给气死,他伸手拧了拧她的脸,咬牙切齿道:“蛮蛮,你要跟这诗中的男子一样,停妻另娶?”
    “没有呀。”苏移光狡辩,“我一个女子,怎么停妻另娶呢?”
    宗祁遂改口,“那就是停夫另嫁?”
    苏移光别开头,讶异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不过去了湖州几个月,你都学了些什么回来呀。不过是首诗而已,我随意写的,你竟还当真了。”
    她倒打一耙的功夫练得愈发的炉火纯青。
    合着这还变成了他的错?宗祁被气得仰倒,他将苏移光搂在怀里,低声问道:“蛮蛮,好端端的,你作这么一首诗,不就是想气我吗?”
    苏移光抬头看了他一会,忽而伸手捧住他的脸,娇声道:“好啦,是我乱写的,你不要生气嘛。”
    见宗祁不说话,她便用自己的手背去冰他的脸,“理我一下呀。”
    她如此动作,宗祁呼吸一下子停了一会,随后俯身攫住了她的唇瓣。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自己迟早被她折磨疯。
    窗牖并没有合严实,一缕寒气从那道缝隙中透出来,刚好对着俩人所在的位置,苏移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吗?”宗祁第一时间便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便摸了摸她的手,果然是一片冰冰凉凉的。
    苏移光嘟着嘴哼了一声,“刚才我冰你的脸,你没感觉到么?”
    宗祁哄她,“感觉到了。”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那首诗上,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手的冰凉。
    苏移光这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你快回去睡吧。”她推了推他,“今日才回京,就折腾这么久,还不赶紧回去休息?”
    宗祁应下,又道:“我让人往你家送了些湖州的东西过来,你明日记得看。”
    苏移光却毫不意外,“我知道呀,你来之前就已经送过来了,我这里都有一些呢。”
    听她如此说,宗祁便放下了心思,揉了揉她的发顶后,才起身,往窗户边走去。
    打开窗牖后,寒气扑面而来,宗祁怕冷着她,飞速跃了出去,顺手给她把窗户关上了。
    宗祁往苏家送了一大箱子湖州特产,从市井小屋到名贵珍品都有,这样一堆一堆的,令苏卓序大为惊讶。派人一打听,他只往京中带了几箱子东西而已,自己留了一箱,往宫中官家和两位娘娘处各送了一箱,剩下的便是给魏国公府的了,连赵王那边都没有。
    不消别的话,苏卓序对宗祁的印象又往上拔高了一大截。
    真是再没有这么贴心的人了。
    过完正月,京城的人明显的增多起来,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皆着文士打扮,气质不俗。
    苏移光不过是出门遛马,去一趟食肆用饭,便能见到无数操着外地口音的人。看来都是来参加省试的人了,她心里默默想着。
    “阿姊。”她旁边位置上突然凑过来一个人,兴冲冲的跟她说着话。
    苏移光转头看过去,发现是苏峦,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不上课,跑出来玩了?”
    “今日休假呀。”苏峦睁大了眼睛,有点不解她怎么不记得这个,“你早上用朝食的时候,不是还瞧见我了?”
    苏移光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吃自己面前的东西。
    苏峦见状,也给自己叫了一份。
    苏移光看着他那灿烂的笑脸,摇头道:“你瞧瞧人家,你还有心思吃饭。”
    苏峦懵了,“我怎么了?”
    苏移光道:“你瞧瞧人家,都是来参加省试的。你倒好,连发解试都没考过。”她摇了摇头,“出去别说你你认识我。”
    “我还年轻。”苏峦认真的说。
    好好的过来吃饭,结果被她给教育了一通,苏峦委屈极了。在国子监、在家中的时候,早都被父亲和先生给骂过,出来透透气,又被她给骂了。
    “唉,罢了罢了。”苏移光叹气,“考不过就考不过吧,也不是一定要考过这个才能入仕的,你往其他方面发展发展也行。”她猛然想起来苏卓序说过,苏峦就不是个读书的料,也不必逼得太紧了。
    被她这么一说,苏峦一下子更忧伤了,看着自己面前刚端上来的小食,欲哭无泪。
    见他半天不动食箸,苏移光便挑了挑眉,“你吃不吃?”
    若是不吃,她就帮他吃了。
    苏峦忙道:“我吃我吃。”
    俩人在食肆用完饭,苏移光看他被自己给骂得实在是太惨了,又很是沮丧的模样,终于良心发现,提出带他出去玩,并且还是她出钱。
    这么一来,苏峦差点喜极而泣,暗暗在心里发誓今日一定要花她一大笔钱,才能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俩人付过饭前,正要动身离开,却突然间碰到了苏峦的几个同窗,几人具是热情的喊着苏峦的名字,涌入食肆中来。
    “原来十二姊也在这呀。”魏弘笑着跟苏移光打招呼。
    苏峦皱着眉,不大乐意,“你喊什么十二姊?”
    魏弘揽了揽他的肩膀,沉声道:“阿峦,咱俩什么关系,你阿姊不就是我阿姊,这不是早就说好的话。”
    苏峦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有明着反驳。
    听说俩人要在城中玩,魏弘等人当即提出要跟他们一起,苏峦拗不过,只得捏着鼻子认下,最后继续瞪魏弘几个。
    瞪着瞪着,他就想起了颍川王,要是让颍川王知道他们几个人,说不定会揍一顿。要不是看在魏弘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份上,他早都自己上手揍了。
    在城里玩了一圈后,苏峦最后下定决心,下次不能让魏弘再碰到他姐了。
    省试的日子一天天的推进,苏卓序每日忙碌不堪,天天在官署待到晚上,宫门快落钥的时候才回来。
    最后几日,他便住进了贡院里。
    省试当日,宗祁一大早便到了贡院中。
    苏卓序在里面见到他,以为他是官家派来监考的,但他忙着,又顾忌这是在贡院内没有上前攀谈。
    众人同试官见礼过后,逐渐安静下来,各自入座。第一场是考的是策,宗祁颇善此道,略思索了半刻钟,便提笔开始答题。
    第65章 “明日一早便可放榜。”……
    省试一共要考三日, 考完后,宗祁等一众参考的人倒是出来了,但苏卓序这些试官却是被关在里头, 开始阅卷。
    一考完, 宗祁便径直回了颍川王府洗漱,接着便进宫去见顾太后。
    “我听你伯父说,你去参加省试了?”顾太后惊奇的看着他, 又有些不解, “你考这个, 是为了什么?”
    虽说也有部分公卿子弟去参加科考,可宗祁身为亲王嫡长子,原不需走这一步。何况如今局势并不明朗, 他仍旧还是官家的准过继人选。
    宗祁嗯了一声,浅笑道:“想去试一下自己能力。”
    顾太后露出怀疑的眼神, 显然是不太信他这个说辞的,“是吗?”
    “是。”宗祁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又道:“我来京城这么久, 官家虽授我左武大夫之职,但我年轻,恐怕不能服众。在赵地时斩杀敌军的事太过久远,且并非什么大的战役。”
    顾太后的疑虑逐渐被打消,但还是说:“你既想如此,何不去参加武举?”
    前朝文武官分得不太开,武官可转文职, 文官也可转武职, 只要愿意,今日还在官署起草公文,明日便可去塞外杀敌。但本朝官制分得更为清晰, 文武官员之间的区别也逐渐加大,少有文武官职互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