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涣皱了皱眉,到时候,姑姑肯定会觉得他不聪明,留下坏印象。
“那万一,五小姐和姑奶奶说了这件事呢?”
“她不会。”
萧涣笃定的摇了摇头。
“少爷是如何肯定的?”萧涣轻轻一笑,露出一个自认为颠倒众生的表情:“爷在花丛中打滚这么多年,别的不成,这一双眼睛还是会看人的,五小姐对我有那么点……呵呵,你认为她会和别人去说?”
“那就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了!”
“丧妇长女,有什么可喜的?”萧涣砸吧砸吧嘴,“可惜是她,长得干巴巴的,还不如婉表妹……”小厮附和着嘿嘿笑:“可惜婉小姐的爹不是当朝四品大员呐!”
“楚老爷虽然是手握重权,势力大的很,可看他对我这个态度,也是狗眼看人低!”萧涣摩挲着下巴,忽然眼前一亮,“听姑姑说,明儿安国公府季老夫人办了个宴会,姑姑让咱们去见见世面,听说各府的夫人和小娘子都会去,只要咱们和五小姐有牵扯,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主意是好主意,只是……“五小姐毕竟是府里长大的,就算她有意于少爷,只怕在外头……而且,听说季老夫人驭下极严,想必买通下人这招也不大行得通呀!况且安国公府咱们没去过,地形不熟悉,想要在那里成事恐怕不易吧?”
“别急,”萧涣面上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意,“这件事,爷自然有准备,你只需要替我准备一些助兴的香丸……”小厮一愣,心中隐隐有些害怕,“少爷不是说……”
“怕什么!”萧涣面上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无毒不丈夫!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彻底些!只要她成了我的人,还怕皇上不认账?到时候,楚老爷认我这个女婿便罢了,若是不认——哼哼!”——念尔笑着将窗子只开一个缝隙透了透气,很快便放下,笑着道:“小姐,昨儿夜里飘了点小雪花,今儿咱们院儿墙角那几株白梅也开了!”念云也不由跟着道:“那几株白梅早该开了,院子里的红梅都开了半月了,咱们院儿里的白梅却没个动静。”
白梅的花期其实比红梅要早,只不过,海棠苑的白梅,却似乎总是最后才开,而且那些梅树,也是枝枝虬虬的生长的十分恣意。
江嬷嬷却心事重重,看着其实并不能看见的屋外,轻轻的叹了口气。
没一会,念尔便矮身进了屋。
“打听清楚了吗?”念雨好奇的探过头去。
念尔点点头,见楚余音放下筷子,看着自己,忙低声道:“今日除了小姐,曾老太夫人还会带着六小姐,萧表少爷会去,不过接的是季家的帖子。”
“他一个没有功名的白身,季家又怎么会给他单独送帖子?”念云不明白。
“季组长与萧家少爷交好,若是冲着一层关系,他能拿到帖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楚余音拿起筷子,却没有再接着吃的欲望,强喝了一口粥,便落了筷。
“真是狗皮膏药一般!”念尔厌恶的皱了皱眉。
楚余音心有戚戚焉,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赶快甩掉他才行——昨儿傍晚念尔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喜讯。
没想到,鹤归城最近起来的那拾锦楼,竟然是穆先生弄出来的动静!穆先生既然来了此城,她行事更要谨慎,萧涣这个隐藏的祸患,还是早早拔去的好,也免得在这府里之中,多一双眼睛盯着她。
可是,要怎么才能毫无痕迹的,将萧涣排除在楚家之外?她看着念竹从柜子里将一件竹叶青色的岁寒三友棉斗篷拿出来,心中忽然一动。
再有两日就是小年了,虽然下过雪,可是街面上被清扫的干干净净,路上的行人更多,沿街叫卖的挑夫却少了,大约是都在准备着过小年。
楚余音怀里抱着暖炉,将身上那件灰鼠皮的氅衣裹得更紧,今日的天,似乎格外的冷呢!“初三他们今日就会分别进城了。”
念尔回禀一句。
楚余音点点头,她特意吩咐初三几个人,回柳树胡同过小年的。
“三叔那边,这几日没有动静吧?”念尔知道她指的是李景肃的事。
李景肃自从知道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是楚家人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躲着初三派出去跟着他的人。
后来,他机缘之下认识了一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考生,二人一齐去顺天府递状子,没想到正巧遇见了去顺天府衙找府尹喝酒的二老爷,二老爷见二人有冤又有才,便起了怜惜之心,还将他们托付给了顺天府尹照顾。
一来二去,没想到,竟然将李景肃收服,还请了老祖宗亲自指点二人举业。
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三老爷那边原本就盯着李景肃,二老爷与这二人一有往来,三老爷就收到消息了。
可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实在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事——要知道,当初因为李景肃的事,三老爷几乎与二老爷翻脸了!“三老爷最近一直在四处走动,但他联系的,大多是和吏部有关系的人。”
盯着升迁而无暇估计旁的事?锦棠皱了皱眉,三王爷可不是这样人。
“不过——”念尔犹豫了一下,“小姐,奴婢可能是多心了,毕竟奴婢不精于此道——只是,奴婢见三老爷出手十分阔绰,便私自做主去查了三老爷的产业,似乎……”
“三老爷的产业并没有像三叔表现出来的那般阔绰?”念尔点了点头,“奴婢说不上来,可是,前一阵子,他还随手送了吏部侍郎一栋宅子,宅子在兴化寺附近,地方虽然偏,但价格却不便宜,那套宅子买下来,至少也要四十万两。”
四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一个吏部侍郎就如此,其他人呢?楚余音点点头,沉思了一会方道:“这件事你多留心,将三老爷的产业,包括老太夫人、三夫人名下的,明的暗的想办法摸一遍,咱们虽然拿不到账册,可是江嬷嬷对鹤归城的买卖十分熟知,想必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若是这些钱——算了,你先去查,等查到了再说。”
三老爷行事谨慎,想要查他们的产业并不简单,念尔慎重的应下了。
念雨一直默默听着,见二人说完了话才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小姐是怀疑,三老爷手中的银子不是好路子来的?”楚余音笑了,道:“我恐怕是咱们楚家最有钱的人吧?四十万两银子不算多,可是叫我拿,我怕是也要周转周转。”
念尔听明白了,“前几日庄子铺子上的人去三王爷那,可都是面上带着笑的。”
“是啊。”
楚余音仰了仰脖子,今日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珠光宝气,她可是不动声色的往头上多加了三支和田玉簪,压得她头几乎要断掉了。
“小姐,安国公府到了。”
马车渐渐停了,楚余音扶着念尔下车,还没站稳,便听见前头传来文氏的声音。
“既然是这样,还是老姐姐先请。”
接着,是一个管事打扮的妇人领了几个妈妈和丫鬟道歉的声音。
楚余音顺着背影看过去,只见一个老妇人神情倨傲的扬着头,看也不看文氏一眼,便转身走了。
楚余音心中隐隐知道了这老妇人的身份,她几步走到文氏身边,扶住了文氏垂着的手,笑着问:“老祖宗,方才那人是谁?”
文氏毕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心中虽有怒气,面上却云淡风轻,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隐去了藏在眼底的苦意:“她啊,论理也是你的长辈,是你婶子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