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小唯深吸气，翻回平躺的姿势，盯着天花板：“你觉得戏弄人类很有趣，是么？”
    四下无声，唐子骞安静地看着她。
    “二十多个玩家的生命值和财产的确很诱人，但我觉得能和你的蛊惑对抗更有意思。”邬小唯撇了撇嘴，“你这种所谓的高级ai除了会捉弄人还会干什么？好无聊哦，这种存在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说着大个哈欠，重新转向唐子骞，手脚往他身上一扒，闭眼睡觉。
    唐子骞好笑地看着她，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突然对系统开嘲讽。所有进入这个游戏的玩家都对系统怨念已久，但被蛊惑时直接开口以反唇相讥作为应对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见她闭眼不说话了，他不禁好奇：“系统又说什么了吗？”
    “没有。”邬小唯懒懒的，“可能被我气到了吧。”
    如果真的能气到系统，那就太好了。这个变态，天天搞得他们怀疑人生，她真的很想通过嘲讽它“存在没有意义”让它也怀疑一下人生！
    之后整整一夜，系统没再骚扰她。早上七点，邬小唯在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中醒来，简单洗漱之后打开房门，已经有玩家无所事事地在楼道里散着步等着去食堂吃早饭了。
    邬小唯又看了看楼道里的傀儡。虽然唐子骞给他们画完彩绘后都用了akeuforever保湿定妆喷雾喷了好几层进行强效定妆，这个定妆效果也确实很棒，正常情况下能维持一整天不脱妆都没问题，但彩绘画在后背上，夜里总不免会蹭掉一些，四十个傀儡经过一夜便还是消失了一些，还剩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
    “我让傀儡陪你们去吃饭，他们不敢找事的。”邬小唯说着，意念已操控傀儡往外走去。囚徒玩家们三三两两地跟着往外走，唐子骞问她：“你不去？”
    “反正我也不会饿，在这儿盯着上面的动静吧。”她道。
    唐子骞颔首：“那我尽快回来。”
    “不着急呀，你慢慢吃！”邬小唯道。
    等到唐子骞离开，她自己闲的没事，就去找了肖驰。推开肖驰昨晚住的牢室，便见肖驰好像在收拾东西。两个人昨天平分了“搜刮”来的妆品，他正将妆品一件件摞好，看见邬小唯，他神情一松：“你把这些拿走吧。”
    邬小唯：“？”
    肖驰叹气，顶着一对黑眼圈，神情疲倦至极：“昨天夜里系统来发任务诱惑我，想让我把楼上的狱警们都杀了，我没答应，任务奖励就越来越诱人……我真有点动摇了。”
    肖驰从心理上分析，觉得系统实在刁钻。如果只是以好处诱惑他杀人，他或许不会轻易动摇，但系统一遍遍刻意强调都是狱警们的错，是那些狱警们先想杀其他人，他们现在起来反杀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甚至是未免后患的“正当防卫”，是自保而已。
    这种洗脑太缺德了。
    邬小唯听得怔怔，却无暇深究这种洗脑模式，只问肖驰：“你是说系统骚扰了你一整夜？”
    “对啊。”肖驰揉着太阳穴，“没找你吗？妈的为什么欺负我！”
    “也找了。”邬小唯道。只是在她反唇相讥之后就没了动静。
    这么说，她可能真的气到系统了？
    邬小唯越想越深以为然，思索一番之后，拔腿跑向外面的广场。
    过了约莫十分钟，唐子骞就吃完了早餐，他本想回去找邬小唯，结果一走出食堂就看到了广场上的身影。
    广场一侧有些不用的杂物堆放在那里，邬小唯正吭哧吭哧地搬着一个桶往前走。他忙赶过去帮忙，边接过桶边问：“干什么用？”
    邬小唯抹了把汗：“把那个叹号补齐，我气死系统！”
    叹号？
    唐子骞疑惑地扭头，广场上被各种杂物摆出的九个大字霸气地撞入眼帘：“辣鸡系统，我草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make up for ever这个定妆喷雾真的很好用。
    它家定妆喷雾有一款黑瓶一款白瓶，这个是白瓶的。黑瓶我没用过，但感觉大家也可以试试。
    我比较宅，出门的时候少，一般都买小瓶30ml的，几十块钱。大瓶的100ml，也就二百多吧。
    ↑这是丝芙兰的门店价，找代购应该会更便宜。
    第55章 谁是正义者（9）
    唐子骞：“……”
    邬小唯催促道：“快点, 就差这一个啦！”
    他扯了下嘴角，依言将木桶放过去拼齐叹号，然后就和她一起神清气爽地回了屋。
    自这日开始, 副本里真正地安静了下来。系统不知是真被气到了还是发觉搞不定邬小唯, 没有再试着蛊惑过她。肖驰自将装备都给了邬小唯后，也没再被系统骚扰过。
    但“安静”下来, 并不等同于不再发生冲突。
    住在楼上的狱警们经过了两天的冷静，从暴力带来的快感里缓过劲儿, 陷入了新一层的崩溃。从第三天开始, 央求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很多人都抹着眼泪乞求原谅，想到自己现在再无还击的可能, 离开副本后很有可能会被秋后算账, 有些玩家崩溃之下开始以自残作为谢罪方式——很带几分道德绑架意味的那种。
    邬小唯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 经过头几天的步步沦陷，大家确实都已经不太正常了。
    楼上神经病的举动令楼下难以安生，后来, 唐子骞不得不站出来保证，离开副本后一定不要他们的命。
    但这也并没有起到太多作用，楼下的玩家只得在楼上的崩溃情绪里熬着, 头疼地抱怨游戏里的房子竟然也会有隔音不好的问题。
    邬小唯度日如年地掰着指头过日子, 终于等到了第十天的太阳。
    这一天，副本里才算真正轻松起来，无论楼上还是楼下，都知道到了晚上就要离开了。楼上的玩家们放弃了挣扎, 楼下的囚徒们更气定神闲地迎接副本结束。邬小唯无所事事地跟唐子骞一起在床上歪了一整天，下颌在他胸口紧实的肌肉上蹭来蹭去。
    “……”唐子骞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哪来的小猫这么恶趣味？”
    “嗷。”邬小唯配合了一下，自己扑哧笑出声，笑音顿了顿，又笑得更欢快了。
    唐子骞：“笑什么？”
    “就要离开了！太好了啊！”邬小唯高高地举起手，“离开副本你就又是大佬了，还比进入副本时多了几万生命值，开不开心！”
    “还好吧。”唐子骞侧首看看她，在她侧颊上一啜，“但离开副本我就不是单身狗了，比进入副本时多了个女朋友，这个很开心。”
    邬小唯嘻地笑了声，没脸没皮地翻过来，像只大章鱼一样挂在他身上：“回公会之后我们找个地方吃点好吃的吧。”
    “行啊。”唐子骞，“你想吃什么？”
    “都行。”邬小唯耸肩，小声，“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吃。”说完，她自己都牙酸。
    唐子骞抿笑，想了想：“那来我家，一起做饭。”
    “好啊！”邬小唯来了兴致，唐子骞又问她：“你爱吃什么？”
    “我基本不挑食吧……”邬小唯认真想想，“不爱吃芹菜和青椒，别的都还好。”
    “好巧。”唐子骞一哂，“我也不爱吃芹菜。”
    不知不觉，就一直躺到了傍晚时分。系统提示音的“叮咚”声响弹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瞬间安静。
    整个楼道也随着这一声明显寂静下来，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等待系统消息弹出来。
    “恭喜您已通过副本「谁是正义者」，任务奖励请至副本外nc处领取。”
    “您可以选择：a马上离开副本；b再停留30天（30天内，您也可以随时离开副本）。”
    邬小唯一愕：“这竟然是个现世副本？还可以多停留？”
    可是谁要在监狱里多停留？
    “如您是囚徒身份，您将‘刑满释放’体验全新生活；如您是狱警及管理员身份，大世界观将为您打开。”
    “……”邬小唯被这个设定惊到了。
    唐子骞眉心紧锁，不再多看，直接按下了a。
    下一瞬，白光骤闪，将他们包裹其中。原本平躺在床上的身体在白光中不受控制地慢慢站立起来，待得白光慢慢散尽，周围景象逐渐恢复，正是来时的那个烟纹寨主楼。
    “恭喜你啊，年轻人——”主楼外的nc热情地庆祝他们通关，拿出一个木盒，递到唐子骞面前，“这是副本奖励，请你收下。”
    唐子骞伸手接过，nc又用如出一辙的语气对邬小唯说：“恭喜你啊，年轻人——”
    “这是副本奖励，请你收下。”
    邬小唯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各种可供合成的装备碎片，还有三样比较显眼的东西。
    一个是生命值奖励，10000生命值，一个好像是雅顿的什么胶囊，邬小唯没顾上细看，就被第三样东西拉住了视线。
    看外表，好像是个白色的化妆镜，折叠的那种便携小镜子，方便放在包里的。
    她记得唐子骞说过大c副本会出一些工具类的东西，其他副本里没有这种奖励，本来在期待出个植村秀睫毛夹或者好用的化妆刷什么的，结果就出个镜子？
    邬小唯有点嫌弃地把它拿出来，打开一看更嫌弃了——还真就是个平平无奇小镜子？！
    【装备名称：斐色耐随身小镜子】
    “什么破奖励啊……”她开口埋怨，唐子骞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拇指在镜子一侧长按。
    “咦？！”邬小唯惊奇脸。
    这镜子周围有一圈灯，光线自然，如果人在外面光线不太好的地方补妆，会很有帮助。她在现实世界里用的化妆镜就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还有便携式的这种。
    唐子骞松了一下，又长按，邬小唯又发现这玩意儿还能调节光线明暗程度。
    “这个不错哎。”她满意了，从明到暗来回按了好几次，心满意足地把镜子收进了背包里。
    这片刻之间，副本里的其他玩家也都陆续出来了，nc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样的台词，给他们奖励。玩家们记得进入副本前的承诺，都没有擅自使用的奖励的生命值包，拿到后就转交给唐子骞。
    基本每个人都获得了10000生命值。唐子骞进入副本前总共被司妍打掉了50000，远远用不了这么多补充，但他还是照单全收，将自己的生命值补到899999的上限后，就把余下的暂且放进了背包里。
    发完最后一份奖励，nc长叹：“看来有两位勇者没能离开，可惜，可惜！”
    众人悚然一惊，唐子骞滞了一下，目光扫过他们，声音沉下去：“付晨和王茂没出来。”
    付晨就是那天夜里对那位女囚徒残暴动手的狱警，王茂如果邬小唯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在广场上最先激化争端的上级。
    她怔了怔：“他们选择留在副本里了？”
    “有可能。”唐子骞道。毕竟在副本里，他们是掌握权力的那一方。如果系统将世界观打开，即便他们这些囚徒离开了，也还会有其他囚徒进去，他们留在里面就可以继续享受权力，更不必担心被其他玩家算账。
    但另一个可能，他没有同邬小唯说。
    局面扭转后的几天，他们为了避免更多冲突，没有多和狱警玩家打交道，双方能各过各的就各过各的，更没有人每天去查房。
    这两个人如果想到离开副本后的事情觉得心虚后怕，在副本结束前就自杀了也说不定。
    他们都没办法再得到答案了。
    “走吧。”他一喟，“先回公会去，休息休息。”
    “玩家【程晶晶】已退出公会【妍仪阁】。”
    “玩家【张雨】已退出公会【妍仪阁】。”
    “玩家【邓梧】已退出公会【妍仪阁】。”
    “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