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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兵锋不一定见血
    大雨哗啦啦的响在屋外,雨声之中,人的话语持续。
    “.…..袁绍一死,留下四州之地,主公就算能得其二,与曹操开战,还能打赢几乎很难……战阵之上,烈不懂,但接手上谷郡以来,勘查土地,普查人口,虽然早些年,主公迁黑山数十万百姓入北地,可土地只能勉强供应这些人肚子,何况上谷郡兵马越发繁多,士卒日常吃喝、战马需要饲养,囤积的牛羊也需要放牧,占用的土地、挥使的人员,哪一样都需要粮秣来支撑。”
    “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确实如此,烈查看账簿,主公打辽东一地就几乎将数年积蓄打光了,战士的抚恤又从不克扣减少,三军在外耗费更是难以想象,加上今年与袁绍一战,骑兵所带的干粮,都是从乌桓人那里掳来的的牛羊数量上尽量挪出来的。”
    王烈言辞凿凿说着,起身走去首侧挂着的地图,指着幽、并两州:“之前烈说数年内尽量不要打仗,还是在拿到这两州的前提下,毕竟这二州都不富庶,并州狭小人口不多,又多是山地,幽州地广肥沃,可惜同样人口太少,加上前前后后的战事破坏,百姓流离,农田几乎难以有人耕种,主公想要与曹操麾下数州抗拒,必然要休养生息,否则后继乏力,终不能胜。”
    公孙止皱起眉头,目光看向邴原:“根钜,你怎么说?”
    “主公往日一些举措,让原觉得不错,但另一些事,却是不敢苟同。”邴原性子烈,言语上虽是恭敬,语气上有些冲撞:“.…..连年征战,将士伤亡虽得到抚恤,但人终究一步步成长起来,一刀下去,十多年,甚至几十年的命就这么没了,主公效仿汉武不错,可不能学穷兵黩武。”
    王烈暗地拉了一下说话身影的袍子,悄悄摇头,示意他收敛下语气。公孙止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非袁本初,不是不能纳人言的,根钜,你继续说。”
    邴原正了正袍领,走出席位朝上方拱手:“昔日辽东平寒,中原战乱,我与幼安(管宁)避难过去,收拢、教导百姓德行、开垦田地,聚人为村,又聚村为乡亭,百姓安居乐业,才使得辽东日渐兴盛起来,若是以主公这般强盗做法,上谷郡、乃至边地其余郡县只会被大量的战事、后勤拖入难以运转的地步,当年武帝武功显赫不假,可打到最后,一国都成什么样了,何况主公眼下只有这贫瘠的五郡!”
    大雨倾盆,议事正厅里,管理上谷郡的两位文士先后表明了态度,对往后可能爆发的战事进行了劝谏,内容里不管公孙止如何定夺,整个北地贫瘠却是事实摆在他面前。
    虽说有五年的和平期,但北地土壤粮食种植相对与气候温和湿润的中原难以想比,再加上辽东一战,拿下了稳定的后方,但家底几乎也打光了。
    “文优呢?”他目光转去那边。
    李儒摇摇头,“儒这次也同意郡守和郡丞的意思,拿下幽、并后,没有数年的休养生息,很难与曹操打仗,他麾下将领、谋士不少,自身能力很厉害,一旦战事长久,对我们并不有利,到时兵力、粮草相形见拙,北地难保。”
    “你们都在劝我,不能再打。”公孙止手指轻轻敲击扶手,最后一下,呯的握拳砸上面:“可三位有没有想过,就算我公孙止闭门发展、休养生息,难道他曹操会停在原地等我赶上?当我能支撑五万兵马征战一年的后勤,他就能有支撑二十万兵马的粮秣,一年!人口上,我们就输了,若是在气势上也输了,就不用打了,干脆投降算了。”
    “主公此言差矣!”邴原上前据理力争,拱手道:“眼下我们连一年都撑不起,若是数年后能撑一年,胜负亦未可知,自身实力已让曹操不容轻视了。”
    公孙止挥手让他回去坐下,摇头:“曹操绝不会眼看我坐大,他若不来搅合就不是那个曹操了。”
    “儒有一想法。”一旁听了片刻的李儒,终于主动开口:“将朔方人口迁移过来,另派鲜卑、匈奴两支骑兵深入草原,或西域抢掠粮食补充军资,同时也有大量俘虏可供先锋军征战消耗,再不济,也可作为军粮……”
    眼见这位中年谋士话语停顿,对面的王烈、邴原二人立即反对:“杀伐、劫掠到还可行,若是将人充作军粮,与野兽何异?”
    “乱世岂能循规蹈矩,不做野兽,难道做君子?”李儒反驳他们。
    “乱世吃人之事自古有之,可我们尚未到那种地步,主公想要往前再进一步,怎能再做有损名誉的事,李长史还请谨慎。”
    正厅里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反驳,公孙止只是面带微笑的听着,等到两边稍做停息,他开口插话进去:“文优之言不无道理,我上谷郡物资、人口贫乏,只能转变思路,想尽办法将短处弥补起来,拉近与曹操的距离,劫掠西域,抢夺粮食、财物都是可行之策,至于俘虏用于军粮暂时先用来行军打仗,若是真到了军粮匮乏的地步,吃上几顿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公孙止早在黑山的时候也是吃过块人肉的。”
    “唉…..”邴原拍了一下桌面,将头撇开。
    公孙止目光扫过三人,笑了笑起身走过屏风,推开窗户时,哗哗的雨声扑进厅里扫走一些沉闷,他望着外面的雨帘说道:“光是劫掠西域还不够,必须扼制曹操的发展,制作弓弩的牛筋、骑兵扩建的战马,都要死死的卡住,宁愿低价卖给西凉马腾也不能交到他手中。”他转过身伸出两根手指,看着三人:“其二,利用骑兵优势,每到秋收的时候,劫掠、烧毁冀州庄稼,逼迫曹操拿出官仓里的粮食接济百姓。”
    “那样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邴原回了回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烈却是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不如郡丞到时候,过去用你名气将失地的百姓招去幽州耕种,不是更好?”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虽说一个国家在于百姓,而百姓在于粮食,但站在上方的人看来,持续的割据,不如痛快一刀,让混乱的国家再次和平,哪怕数十年都比现在要好上许多,厅中议论又持续了一阵,夜深下来后,对外战略基本已经敲定,眼下明面上的战事已经打完,暗地里的交锋该是要开始了。
    送走邴原、王烈后,公孙止叫住正要上车的李儒,目光严肃:“商之道你我并不是太懂,现在该是用到甄家的时候了,明日你派人将他们在上谷郡的留守之人招来。”
    “儒自然知晓。”
    目送李儒上车消失在黑夜里,公孙止负着双手与典韦等护卫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散步一般走出百丈的距离,扼制袁绍那般扼制曹操,想想就有些头疼,但也只能籍商战一道,暂时将对方军队发展拖慢下来。
    “等明日见了甄家的人再说吧……”
    他抬头望了望接连天地的雨线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