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处于中、西亚中心的帕提亚帝国已经存在了四百多年,与东方的汉朝同样有着悠长的生命力,他们在这里从一个部落,承受着不同国家的统治,从懦弱、愚昧成长到将帝国在这片土地上诞生。
通过一次次的战争,兼并的部落消失了,却建立了一座座城邦,原本厮杀的人种放下了兵器在这里繁衍生息,产生不同文化、信仰的碰撞,孕育出拥有不同文明、宗教的庞大国家。
然而这个国家的生命就像外面西垂的残阳,摇摇欲坠。
白色的飞禽划过天空,落在洁白的宫殿上,眨动的视线里,一名美丽侍女拖着宽松的白袍,抱着两只耳朵的水罐走过阳台,将装有粉色花瓣的水倒去下面水池,动作间的裙袍间隙,裸露出饱满白玉般的胸脯。附近还有数名少女伸手搅动水池,让飘在上面的花瓣显得更加均匀,随后,池面扬起水花,溅在她们身上。
拨动竖琴的女子看了过去,水面分开,一名男子从池底一步步走了上来,裸露的身躯肌肉分明,走动间拉伸的张力充满力量的美感,他接过侍女递来的锦帛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露出细长的眉毛,和一对深陷的眼眶,英俊的侧脸。身影走上来伸开双臂平举,三名侍女围上来擦拭他身体每一个部位的时候,挂着纱巾的门口,有人走进来,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殿下,您的父亲想尽快见你。”
“他的病好了?”
“刚刚醒过来。”
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朝旁边一名侍女勾了勾手指,戴上头箍,穿上一件敞口的上衣,宽松紧口的裤子,光着脚走出了这里,穿过光洁的地板,两面绘制各种人物壁画的长廊,尽头有着甲的侍卫把守着一扇拱形大门,见到着装随意的王子,连忙挺直了脊梁,其中一人将殿门推开,然后退到一侧跪下。
洁净的寝殿最中央是红纱垂下围拢的床,羽毛、皮毛缝制的被褥里,一个老人听到走动的声响,睁开了眼睛:“沃洛吉斯,我的儿子。”
“沃洛吉斯在这里,陛下。”
老人嘴角浮起了点笑容,伸手握住来到床边的儿子的手,轻轻摩挲:“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声音告诉我,需要你去神殿为我祭祀五名身体圣洁的少女……大祭司巴拉耳馨会告诉你怎么做。”
“我会去做的。”沃洛吉斯反握住老人枯瘦的手,“罗马人的进攻,父亲不要放在心上,一切都会过去。”
老人转动眸子看着儿子的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沃洛吉斯将他手放回到被褥里,随后起身离开,几步后又停下来,目光看了一眼最左侧靠近窗台一张高桌,上面放着一顶用各类珠宝、珍珠所铸的三重冕冠,声音缓缓开口:“父亲常说自己是神明,神明也会得病吗?”
“病的是凡人的躯体,快去为我祭祀……”
那边停留的沃洛吉斯微笑着躬下身子,退出了这间寝殿,外面已有人等候,随他一起走到开满鲜花的露天阳台上,远方市集的轮廓映入眸子里,原本微笑的沃洛吉斯渐渐隐去笑容,摘下旁边盛开的花朵,在高挺的鼻下,闭着眼睛很温柔的闻了闻。
“我的父亲还能活多久?”
名叫马格提留斯的宫殿侍卫长低声说道:“巴拉耳馨祭司说,还能活四到五年,如果接受治疗,还能更久一点。”
一片花瓣从花蕾上撕断,飘在空中,沃洛吉斯英俊的脸上睁开眼睛,轻声叹息:“真慢啊…….让大祭司告诉他,不要接受治疗,继续服用少女的心血,就能完全康复。”
侍卫长将这句话记下来,然后离开了这里,沃洛吉斯低垂视线看着手中残缺的花瓣,“三十年的王子……我当够了,帕提亚需要一个新皇帝,夺回被罗马人占去的泰西封,带领所有的城邦走向繁荣,而昏庸无能的您,就安心去神界,做一个好神明吧。”手轻轻用力,又撕下一片花瓣从指间滑落,飘去阳台外面。
落地。
“这样还不够……时间还是太长了……”
回到自己的殿室,坐在毛皮铺垫的石榻上望着荡起涟漪的池面呢喃出声。
沃洛吉斯嘴角勾起笑容,将自己平躺下来,仍由那些少女将他衣物除去.............
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夕阳落尽最后的余晖,夜晚降临又过去,东方泛起阳光时,气温再次升高,绵绵延延的丘陵、河流,一支服装与当地宽松长袍,圆尖冒的服饰不同的商队正朝赫卡东比鲁前行,不少帕提亚人远远观望,对于这样一支样貌、服饰不同的外来队伍,多少保持着好奇。
“他们的都城叫番兜城吧?想不到这辈子还能有幸能见到极西之地的城邦…..”
摇晃的骆驼双峰中间,持着节杖的老人尽可能的望去远方隐约能看见的城墙轮廓,心中不免有些感叹一句,这里的异域风情,带给他不同以往的新鲜感受,以至于被许多帕提亚人围观,也并不放在心里。
“派人去安息人的城池通知。”老人振起精神,挺了挺胸口,语气庄重:“就说大汉的使者前来见安息皇帝。”
快马去往路途,但关于他们前来赫卡东比鲁的消息早已经被送达去皇宫,沃洛吉斯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期初还颇为诧异,汉朝人是什么国家,后来经书记官提醒,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汉人来过这里。
浮在水池中的沃洛吉斯沉默了良久,突然想到了什么,哗的一下从水中站了起来,望着城外的天空,嘴角慢慢咧开:“机会来了。”
下午,来自东方的使者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