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柳自己消沉了许久后,被一个诗人拯救了。这个诗人叫袁聪白,原本来自江舒柳的救济会,后来被江舒柳推荐到一家中学教书。他自称诗人,可几乎没发表过一首诗。他的诗只能用来群攻,即,先制定好一个目标,然后专为这个目标写个几百首,听着听着原本不通的语句也就通了,甚至还会收获些感动。
江舒柳就是这样被群攻下的,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袁聪白每天都会过来,给她读上几首他专为她写的诗,听她说说话。这个诗人也是有抱负和理想的,他的抱负理想是以江舒柳的话为材料搭建的。江舒柳要是说喜欢朴素浪漫的生活,那他的理想就是和自己的爱人组建一个朴素的小家,每日教书种花,写诗弹曲。江舒柳要是说喜欢小说家,那他的抱负就是写一部流传千古的小说。
这个人算不得聪明,说出的话也算不得精妙,可是听久了加上想去相信,也就能相信了。江舒柳是觉得遇到了在乎自己爱自己的人,虽然还没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他,但是她决定先体会和这个人在一起。只是袁聪白却比较急,他在确定江舒柳愿意和他交往后的三天,就立刻跪下向她求婚了,这种急速让江舒柳感动的流了泪。
诗人让江舒柳等着,他去准备准备,然后他就来找了江月犀。他的目标其实有两个,第一,当然是江舒柳的嫁妆,不过这个不是那么容易的,早就听闻江家的主母何其厉害。那么就有了第二,如果江月犀不答应把江舒柳嫁给他,那么就要给他一笔钱,否则就得时时担心他跟江舒柳私奔,就是不私奔,江舒柳也会为此哭去半条命。
江月犀当然没把这种人放在眼里,更不会把江舒柳嫁给他,可问题是江舒柳最近是真伤感,身体一直不好老生病,要是立刻就让这个人消失,那会不会对她太残忍了?而这个诗人又是那么的会演戏,是不是给他一笔演出费让他给江舒柳演一个伤感而唯美的离别更好呢?
就是因为这点犹豫,她先没当场给袁聪白脸色看,而是不置可否的让他先回去等着。
袁聪白觉得事情有门儿了,甚至觉得江月犀也不过如此。如果到此为止,那么他真的可能得到一笔演出费,可遗憾的是他的贪心并未停止。从江府出来走在街上时,袁聪白突然想起,江舒柳不但是江府的二小姐,还是江寒浦的妹妹。于是,他很快又转向江寒浦的府上,决定一鸡两吃。
跟看门的家丁报自己身份的时候,他直接就说了自己是江舒柳的未婚夫,家丁报给了侯隶,侯隶没跟江寒浦提,直接自己查问了一遍,然后才去通知了老爷,江寒浦也没打算见这个人,淡淡的说了做法,侯隶领命而去。
那天袁聪白没见到江寒浦,被他的管家带走后才觉出后背有些阴冷,可是已经迟了。那天半夜,半死不活的扔回了自己的住处,他的诓财历史和家世也被查了个底儿掉。不过没人给他宣扬,因为他现在已经不具备娶妻的条件了,江舒柳应该不会想嫁给一个已经不是男人的男人。
袁聪白还算聪明,躺了一个月后他再去见江舒柳的时候,涕泪横流地说他不能带她出去受苦,她的家族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的,然后和江舒柳洒泪而别,当然,临走的时候拿走了江舒柳一匣的首饰作为纪念。
随后江舒柳就撑着病体来前院找江月犀吵,她流着泪道:“那个人虽然贫寒,可是他爱我,你可知道,我多需要他来爱我,这对我有多重要!为什么你要毁掉我的爱,你自己不是也买了傅先生,你凭什么就不许我喜欢他!”
江月犀没有回答,还是枫儿看不惯说了一句,“他爱你,你知道他过来跟夫人说什么吗……”
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被江月犀拦了下来,江月犀摇了摇头,示意枫儿闭嘴。
江舒柳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凄楚一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他,可我不用你们管,他就是个骗子,我也愿意去受,我只是想去做点什么,为爱付出或是受惩罚我都不在乎,我想去做点什么!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会改变他……你们做的事就那么得体吗?”
歇斯底里的说完最后一句,江舒柳跑回了自己院子。
江月犀深吸了一口气,仍旧没让枫儿说什么,而是立刻差人去找大夫,怕江舒柳的身体出个什么好歹。
江舒柳这次确实病的很重,她趴在枕头上,惨白着脸眼神死了一般,眼泪把头发黏在脸上,这时候的她反倒显得比平常更真实。
不过她往常总病着,所以这次她病着的时候她院子里的人也能照常做事,不会太担心。刘妈也是,刘妈觉得自己沉默那么久这次该说了,于是在门口一边整理棉线一边絮絮叨叨,“唉,小姐你也是糊涂了去跟夫人吵,夫人肯定是为你好啊,那个袁聪白是什么人啊,一个大男人,腆着脸向女人伸手,这样的能是什么好人。大少爷那边的管家今天把你的首饰送过来了,那个袁聪白全当了,还好当铺是咱家的,你说这种人……”
“你给我出去——出去!”江舒柳突然一手按着枕头支起身子,大声叫道。
刘妈吓了一跳,把线放回筐里,嘴巴无声嘟嚷着出去了。
江舒柳像是脱力般一下掉到床上,突然抓紧枕头把头埋在里面痛哭起来。
家里二小姐这样的光景,江月犀心里野狗乱咬一样的烦乱,接到程玉容的邀请时正急得恨不能骂谁一顿才好呢。
还是傅兰倾过来说:“要不我去后院看看舒柳,今天学校的事反正不多。她气你,应该不至于也气我。”
“你会安慰人吗?”江月犀不太信任的看着他,可随后就摆了摆手,“行行行你去,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