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已经开业好几天了,从最开始的需要打折才能吸引到客人到如今的一座难求,让边上的两家邻居,以及朱雀街,乃至整个大兴城的同行都恨得牙痒痒。
可问题是,不管哪家酒楼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人家菜品新颖,口味也无可指摘,谁能有什么办法?
秦风看到生意火爆,又害怕口说无凭,就直接带着刘婉婷和婉儿来看看他秦大少爷无与伦比的经商天赋。
马车直接走进后门,秦月迎了出来,有些为难道:“少爷,今日客满了,不过伍将军一行应该马上就好。”
伍云召?
秦风点点头,这位平日里在大兴城可低调的很,应该是受了他老爹的提点,今日既然呼朋唤友,那说明他离京的日子也不远了。
那我呢,是跟着杨广一起,还是...
想到这里,秦风悄然握住刘婉婷的小手,温言道:“咱们自家的地方,想吃什么就点些什么,今日为夫任由你们摆布,绝无怨言。”
等二楼出现空位以后,秦风这才带着一家人上去。
幕后老板一家来了,厨子们根本不敢怠慢,立刻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就连端菜上来的伙计都被那无处不在的香味勾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唤。
“这是谁点的菜?怎得连菜单上都没有?”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正好上楼,嗅到香味以后看了一眼菜品,顿时有些不满。
小二端着托盘,脚下没停的应道:“客官想多了,这是我们东家自己的吃食,不过是让酒楼的厨子处理一下而已。”
酒楼的东家,又是自己带来的材料,谁还能说什么?
“你们东家还来这里吃饭?”
抱怨一声,商贾悻悻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大声招呼着小二,把酒楼里最贵的菜品全部点了一遍,而房间里不过区区三人而已。
“无畏兄,铜臭味已经彻底掩盖了饭菜的香味,你还有胃口?”
听到那些商贾炫耀般的大汉,礼部尚书牛弘停下筷子,皱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苏威。
“秦风这竖子果然有些门道,这饭菜确实让老夫不虚此行啊!”
苏威又夹了一筷子锅包肉放进嘴中,这才擦擦嘴,端起酒樽道:“里仁,此处可不是御宴,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再者说了,有钱人声音大些也合乎情理,似我这般囊中羞涩的,勉强来此一次已是侥幸,怎敢喧哗?”
这段时间,只要有机会,苏威定然会在朝堂上哭穷一番,纵然是杨坚都拿这个老抠货没有一点办法,而且似乎哭穷已经成为了他的口头禅,不把自己摆在穷人的位置上就不舒服。
牛弘举樽和苏威轻轻碰了一下,苦笑道:“在朝堂上哭穷也就罢了,怎得出来吃饭也说这些,难不成你想让我等像陛下一样,日后躲着你苏无畏吗?”
苏威似乎也觉得不太像话,就笑着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秦风这竖子还是有才的,可惜不能进入朝堂,为陛下所用。”
牛弘明显对这事有不同的看法,他意有所指道:“有他在,晋王可是厉害了许多。”
“是了。”苏威捂着额头道:“今年以来,晋王在朝政上的见解可是长进不少,有时候他说的话发人深省,让老夫也是颇感意外。就是不知此事是好,还是坏?”
牛弘没有开口,这事他同样没底。
按理来说,到了他们这种地位,谁当皇帝并非那么重要,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新皇帝还是需要一些老臣来撑场面的,所以不管是杨勇上位,还是杨广逆袭,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兄弟倪墙这事...不止是不好听,还很有可能会逼迫他们站队,选对了自然好说,可万一要是错了...
“无畏多虑了,陛下春秋正盛,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
牛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这菜里竟然有蜚蠊!小二,小二,叫你们东家来!”
“蜚蠊?”
秦风一家三口正在大快朵颐,听到这喊声,秦风顿时皱眉起身道:“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只见外面已经围了一大圈人,各种议论的声音更是甚嚣尘上。
“这蜚蠊都来了,以后是不是还会弄只耗子出来?”
“我这想想都觉得恶心,且先看看这店家如何处理,若是敷衍的话可是不行!”
“没错,至少今天这顿不能收钱,否则的话,我等可不依!”
“你们懂什么,我听说蜚蠊这玩意在西南,那些蛮夷都是拿来直接吃的,他们还称呼这玩意为香娘子呢!”
这人说的恶心,旁边立刻有人回怼道:“看您说的这般热闹,要不您去把那蜚蠊给吃了,尝尝什么味道?”
大概也是被恶心到了,这人干咳道:“话可不能乱说,我又不是西南的蛮夷,为何要吃这东西?”
秦月分开人群,喊道:“诸位让让,我们东家来了。”
“哟,今儿东家在?这事可热闹了。”
秦风朝周围拱拱手,然后一脸从容地从中间走过去,就见一个穿着官府的男子正坐在里面,桌上只有三道菜。
此时那三道菜已经被搅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男子端坐在椅子上,斜睨了秦风一眼,冷笑道:“天上人间的东家?”
秦月搬了一张椅子来,秦风大马金刀坐在这男子的对面,打量了此人半晌,缓缓开口道:“正是区区不才,不知大人所说的蜚蠊何在?”
说实话,秦风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些人口中的蜚蠊到底是什么玩意,大概是种虫子?
男子伸手一指那盘锅包肉,没好气道:“你自己看。”
秦风探身看去,果然看到一只虫子正静静地躺在盘中,身上裹了无数的汤汁,看起来无比恶心。
娘的,原来这蜚蠊就是蟑螂啊,少爷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呢!
冷笑一声,秦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穿着官服的男子,饶有兴致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蜚蠊这玩意下锅以后还能保持完整的身段,腿须俱全,看来我这里的厨子当真是了不得。”
回头,秦风一脸严肃对秦月道:“回头让董文德好好跟我说说,他是如何把这些肉片都炒熟,但蜚蠊还能活蹦乱跳,在汤汁中游泳的。这可是咱们天上人间以后压箱底的手艺,绝对不许外传,否则的话,罚他把这些肉都吃掉!”
“是,少爷。”
秦月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这蜚蠊还是活的?”
有好事的立刻挤了进来,甚至还有人拿筷子去捅了一下那只蟑螂,发现它还在动的时候,就感叹道:“这厨子的手艺真是绝了,妙到巅峰,这等手艺,闻所未闻啊!”
事到了现在,围观的哪还能不清楚这事有蹊跷,所以看热闹的心思都去了几分,反而有些担忧这家味道卓绝的天上人间被人给弄关门了。
男子没有被揭穿以后的慌乱,反而一脸平静道:“本官在光禄寺就职,闲杂人等都散了吧!”
这是端出了官架子,看热闹的人顿时心中有些畏惧,投给秦风一个同情的眼神之后,纷纷离去。
人都走光了,男子看着秦风一脸镇定的模样,微微皱眉道:“本官乃光禄寺主簿鲁鹏运。”
说完,鲁鹏运一脸淡然地坐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风。
在他看来,秦风定然会惶恐地起身行礼,甚至上道地把该有的规矩补上,否则的话...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秦风双手一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不屑道:“如今连光禄寺的官员都得在外坑蒙拐骗才能过得下去了吗?”
“大胆!”
鲁鹏运万万没想到秦风会是这么一副姿态,顿时勃然大怒。
可回想起上官的交代,只是让他微微恫吓,逼这间小小的酒楼把手艺交出来,便略微缓和语气道:“我光禄寺担负着宫中的膳食,天上人间的手艺不错,但只是为庶民供给,只怕违了尊君之道吧?”
暗示的很明显,但秦风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不为所动道:“大人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还请大人明示。”
鲁鹏运脸上的不屑之色丝毫没有掩饰,在他看来,秦风身上满是令人作呕的铜臭味,跟这等人委婉简直是浪费他的口舌。
可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却必须完成,所以他只能压低声音道:“我光禄寺将会派人来天上人间,你的厨子必须倾囊相授,明白了吗?”
说完,他看着面无表情的秦风,心中长叹,果然是不学无术的商贾,本官本想给你留些脸面,可你却不识趣,这却怪不了本官了。
幻想着秦风拜倒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鲁鹏运脸上又浮现出了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年轻人终究还是少了历练,大兴城中的酒楼,岂是什么人都能开下去的?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