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严天睿家中只是有些钱财产业而已,绝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更不是世家子弟。”
“不过他有一个妹子,许给了光禄寺丞尚和泰做小妾。”
秦朗的效率很高,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就把严天睿的家底查了一个底儿掉。
“尚和泰掌肴藏、良酝两署,乃是光禄寺中的实权人物。”
秦风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那个鲁鹏运不过是跑腿的苦力,这个尚和泰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了?”
不得不说,这个尚和泰真是打的好主意,帮他小舅子整垮竞争对手的同时还能得了天上人间的手艺去讨好宫中的贵人,算盘打得啪啪响,可没成想踢到了秦风这块铁板。
秦朗看见秦风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便开口道:“少爷,那人家中无非就是两个护院罢了,某黑夜带人去教训教训他?”
教训这个词的含义很多,对于听话的,那是真教训,对于不听话的,那就是他生平最后一次被教训,而对于秦朗这个杀胚来说,定然是倾向于后者的。
秦风摇头道:“不要想着什么事都用刀子来解决,那是军中的办法,不是官场上的。否则皇帝一看,和你做对的都莫名其妙丢了性命,那算怎么回事?他既然想夺我们的生财之道,那我们以牙还牙便是。”
秦朗一脸遗憾道:“可这事却不太好办。”
这点秦风也承认,想要掀翻一个从六品的官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秦风却必须办成这件事,否则他出兵在即,若是放任这等人挑衅而无动于衷的话,只怕这种事不会少,到时候接手的刘婉婷将会面对无数的麻烦,最后说不得还得向河阴县公府求援,可万一他那老丈人也返回甘州了呢?
就凭刘方的那三个儿子,不添乱也就罢了,指望他们帮忙...秦风觉得或许把这事托付给苏威那个老头更靠谱一些。
但如果可能的话,秦风并不愿意麻烦别人,一来,人情债是最难还的,二来,苏威这个民部尚书、京兆尹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有时间来管他一个小小的酒楼?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而尚和泰就是这只鸡,让所有人都明白他秦风不是任人揉捏的鸡!
秦风缓缓起身,就在秦朗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妙计的时候,秦风却淡淡道:“我们如今没时间跟他玩什么斗智的把戏,快刀斩乱麻便是。”
秦朗有些傻眼,问道:“少爷,你不会是想直接去找尚和泰吧?”
“找他有什么用?”
秦风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身躯,吩咐道:“你和我两个人即可,出发吧。”
严天睿正在算账,最近几天的账簿都让他有些惆怅,若是再这么下去的话...不过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得到对面的手段,白花花的银子正在向自己招手的时候,他立刻抛弃了所有的烦恼,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好菜。
“去光禄寺外面等着,看到鲁大人就把他请来,就说我在万花楼请他喝酒。”
严天睿有些意气风发,他的妹妹是尚和泰最为宠爱的小妾,所以在后面,他都是以尚和泰的大舅子自居,招呼鲁鹏运也不过是想打好关系罢了。
可他那个伙计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缓缓退了回来。
“回来作甚?”
当伙计退到柜台边上的时候,严天睿有些恼怒,不过刚刚抬头,正准备喝斥几句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人。
“你...你来作甚?”
这个点并没有吃饭的客人,秦朗已经顺手将大门给关上了。
霎那间,大堂里变得一片昏暗,秦风的脸一半隐藏在黑暗之中,另一半则迎着朦胧的阳光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光芒,看起来有些渗人。
“严掌柜?”
秦风迎着阳光的嘴角划出一抹弧度,缓缓开口道:“本人秦风,天上人间的东家。”
严天睿看了一眼守在门口,身材魁梧的秦朗,一脸慌乱道:“你想作甚?告诉你,我妹夫可是光禄寺丞,你若是敢...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你咋不说你爸是李刚呢?
秦风对着边上眼珠乱转的伙计露出一个微笑,淡然道:“我自然知道你便宜妹夫是尚和泰,若是没搞清楚的话,我会来吗?”
那伙计很机灵,这时听到秦风的话不太对,丝毫没有把光禄寺丞这个从六品的官员放在眼里,就缓缓挪动脚步,准备从后堂去通风报信。
可等他挪到后堂的门边时,却撞上了一堵墙。
猛然回头,只见秦朗狞笑一声,不屑道:“我家少爷没发话,谁敢走!”
“砰!”
看着自家伙计被秦朗一拳放翻在地,严天睿哆嗦道:“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青天白日,郎朗乾坤,天子脚下,你若是敢乱来的话,陛下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时候知道这儿是天下脚下了?”秦风不屑道:“我很忙,可我都这么忙了,你竟然还敢给我添麻烦,这样很不好。”
秦风直接走到了柜台的边上,双眸死死盯着严天睿,淡淡道:“严掌柜,好好交代一下你让鲁鹏运勒索胁迫天上人间的事吧,我没时间跟你折腾。”
“噗通!”
严天睿被秦风的话直接吓得给摔在了地上,半晌之后才爬起来,一脸不敢置信道:“你究竟是何人?”
秦风伸手轻轻敲打着柜台,半晌才道:“我刚才说过了,我叫秦风。你连对头的来历都不知道就敢随意动手,真当区区一个光禄寺丞就能在大兴城中横着走了?”
秦风...很有名吗?
严天睿认真思索半晌,把大兴城中所有不能得罪的世家都过了一遍,可就是没想到有哪个姓秦的。
等等!
就在严天睿以为秦风虚张声势的时候,一个堪称传奇的名字突然和面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你是那个斗酒之后诗百篇,十倍于甘罗的晋王之师,秦风?”
秦风有些矜持道:“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看着严天睿变得呆呆的,秦风有些不满,听到少爷我的大名之后,不应该是痛哭流涕,为自己的罪行忏悔,并且表示以后会好好做人,你这发呆是几个意思?
看严天睿半晌还没从呆愣中反应过来,秦风不耐烦道:“鲁鹏运已经写下了罪状,严天睿,就凭那张纸,我就能让你刑部大牢里过年!”
严天睿突然打了一个哆嗦,脑袋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既然秦风已经拿到了证据,那还来找他干什么?
严天睿可不会觉得秦风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别说他出使那种道听途说来的事,就看以前的太学,现在的国子监,两个祭酒都被他搞了下去,一个大儒都被搞得身败名裂,足以说明此人睚眦必报,如果有实实在在证据的话,他根本不会来找自己,拿着那份证据直接去刑部或者大理寺就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严天睿却不觉得鲁鹏运在秦风的面前能有什么官架子,更别想全身而退。
秦风是没有官职在身,但仅凭一个晋王之师的名头,要解决一个从七品的小官简直不要太容易。
鲁鹏运是个硬汉吗?
这个问题似乎根本无需去考虑,严天睿可不觉得鲁鹏运会为了掩护他把所有的罪责担下来,所以秦风很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那他来找自己干嘛?
沉思半晌,严天睿突然有些明白了过来,秦风的目标不是鲁鹏运,不是自己,而是尚和泰!
鲁鹏运当场闹事被拿了证据,自己指使鲁鹏运也脱不了干系,唯有尚和泰,秦风没有他参与此事的证据,所以才来找自己...
不能说!
这是严天睿最后的判断,若是尚和泰被秦风搬倒的话,他断然没有幸免之礼,可若只是他进去的话,尚和泰看在他妹妹的份上,不敢说肯定能把他救出来,但绝对会尽力。
一个是必死无疑,另一个则有一线希望,严天睿觉得无需考虑就应该清楚该如何抉择。
看到严天睿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喜色,秦风冷喝道:“我要你的供状,否则今年的爆竹你还能不能听到都是一个问题!”
秦朗冷喝道:“别以为我家少爷是在危言耸听,上一个想装硬骨头的,坟头草只怕比你还高了!”
严天睿沉默片刻,咬牙道:“秦先生自便,不管刑部还是大理寺,您大可随意,但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那却是不可能。”
得到这句回答,秦风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给脸不要脸,那就连命也别要了吧!
这一刻,秦风胸中满是杀机,秦朗满目森然地看了严天睿一眼,紧随在秦风的身后向外走去。
看到秦风大步出门,严天睿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他的喉咙。